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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論政大會(終)強國之道

熊貓書庫    萬界旅者的自我修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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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朱學派,鐘陽先生,有禮了!”

  王學斌依然彬彬有禮,但是無論是臺上還是臺下,沒人覺得此人是善類,這人就跟他穿的衣服一樣,要吃人!

  短短片刻,他顛覆了儒家與墨家,掀翻了貴族與庶民,再說下去,還不知道會出現什么駭人言論,可是大家偏偏特別想要繼續聽下去。

  聽聽此人還會有什么驚天之論。

  “先生有禮!”

  鐘陽長出了一口氣,下定決心,一定不能輸了氣勢。

  王學斌看著他如臨大敵的模樣,沒有在意,開口問道:

  “先生是道家楊朱學派高士?”

  “嗯!”

  鐘陽神情肅穆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楊朱學派與墨家學派興盛一時,兩種思想完全相反,一家毫不利己,一家毫不利人,那時的景象當真讓人心馳神往啊!”

  王學斌回想著書中楊朱與墨家興盛時的盛景,一派憧憬之色。

  “嗯!”

  鐘陽依舊沒有說話。

  王學斌看了此人一眼,微微搖頭,辯論從來不是打敗對手,而是打敗聽眾,這人還是不夠老道。

  心里思慮著,伸手一扶案幾,站起身來,踱了兩步,問道:

  “楊朱學派分數道家,不知先生怎么理解無為?”

  這是道家最為核心的觀點,無論是老莊還是楊朱,無為的思想是貫穿始終的!

  鐘陽終于開口了。

  “有為者多欲,天下物欲橫流,因而敗壞至此,若是天下皆以無為為要,君無為而民自化,民無為而天下自定!”

  王學斌嚴肅的看了看他,凝聲問道:

  “你真是這么想的?”

  鐘陽堅定的點了點頭。

  他認為他的話沒有任何問題,沒有欲望人們自然就不會做事,不做事自然就不會做錯事,不做錯事,天下自然就安定了。

  “尊駕此言大謬!”

  鐘陽聞言也站起身來,看著王學斌,雙手一禮,揚聲問道:

  “先生,謬在何處?”

  王學斌看了鐘陽一眼,朗聲說道:

  “君無為而民自化?君無為民不會自化,而是會走向更惡劣的深淵!”

  鐘陽雙目注視著王學斌。

  “先生支持性惡論?”

  王學斌看著鐘陽的雙眼,搖了搖頭。

  “我并非性惡論,但我絕不相信性善論!”

  “無為帶來的是無限的自由,萬物有強有弱,你如何保證弱者不被強者剝削?”

  鐘陽一振衣袖,激昂說道:

  “君王以身作則,天下百姓自然景從?”

  王學斌搖頭一笑:

  “百姓憑什么景從呢?”

  鐘陽扭回身來奇怪的看著王學斌,理所當然的說道:

  “先生此言何意,自然是君王以身作則了!”

  王學斌看著理所當然的鐘陽,意味深長的問道:

  “如果,百姓不從呢?”

  鐘陽聞言呵呵一笑:

  “先生糊涂了?自然是...”

  鐘陽啞言了,呆愣在那里,一動不動。

  君王以身作則,百姓效仿君王,在這個時代是常識,這一常識鐫刻在每個人的腦海里,就像是一個思想鋼印一般。

  已經潛移默化,深入人心了。

  為什么?

  因為君王與貴族是社會的主流,他們的一言一行就是社會評價的標桿。

  效仿君王與貴族就是這時候主流的價值觀,就像后世里人命關天一樣。

  在沒有人提醒的情況下,他們無法意識到百姓還可以有自己的選擇,就像后世不理解為什么資本主義世界里錢比人命重要一樣。

  但這只是沒有人提醒,一經提醒,人們頓時發現,原來世界上還有另一種觀點,有如此的騷操作。

  看著一臉驚懼的鐘陽,王學斌沒有繼續說下去,選擇了點到即止。

  集權制度是最適合當下的,王學斌雖然不是特別喜歡,但大庭廣眾之下,他不會由著自己性子來。

  現在這個時代沒有民主生存的土壤,生產力低下,教育不普及,文化思想并不統一,若是強行民主,只能讓天下回到周朝,得不償失!

  “好了,先生請入坐吧,日后若是有機會,你我再詳說緣由,請吧!”

  說完,王學斌伸手邀請鐘陽就坐,鐘陽也是渾渾噩噩的坐回座位。

  鐘陽心不在焉,臺下的人也好不到哪兒去。

  一些聰明的人,聽的出王學斌的言外之意,身上汗毛炸立,滿是冷汗。

  貴族淪陷了,這位又開始想著挑釁君王,這才是真正的狂人啊!

  儒、墨、楊朱,三家業已淪陷,只剩下法家一門申不令戰戰兢兢的坐在那里。

  王學斌目光掃過,申不令身子一顫。

  他真沒想著上臺論政,他只是來找王學斌求教的,沒有想著自己會成為王學斌揚名的祭品!

  沒錯,就是祭品!

  梁子正還好,只是被貶斥了一番,雖然受些屈辱,但是問題不大。

  元宗連人帶學說從此不會在被任何貴族接納。

  鐘陽的學說更慘,別說接納了,不用他都得防備著,他們若想實現政治主張,恐怕只能找......

  想到這里,申不令看了笑瞇瞇的王學斌一眼,連忙站起身,雙手一禮,躬身說道:

  “先生有禮了,學生才疏學淺,所知甚鄙,不敢與先生爭鳴,還請先生宣教!”

  王學斌定定的看了申不令一眼,不愧是法家學子,權謀之術看的比較透徹,猜到了王學斌的目的。

  王學斌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法家有韓非這個大牛在,用不著算計這個學子。

  王學斌走到臺前,長袖一揮,背在身后,看著眾人朗聲說道:

  “今日我點評了三家學說,均為我一家之言,至于法家,當日稷下學宮我與法家韓非有過一番言論,韓非新作未出,我暫且不予論述。

  現在,哪位士子有疑,盡可提出,我等交流一番?”

  王學斌話一剛落,一人就迫不及待的站了出來,抬手一禮,躬身拜倒,誠心問道:

  “先生,我魏國昔日乃天下霸主,國富兵強,為何會淪落到今天這般地步,不知哪家學說才是強國之要,懇請先生解惑!”

  王學斌看了看拜倒在自己面前的龍陽君,信手一揮,令他站起身來。

  站起身來的龍陽君顧不得其他,連忙再次行禮,以示恭敬。

  魏國淪落近百年了,今天要是能從王學斌這里得到答案,付出什么條件他都愿意。

  看著為了家國拋棄一切的龍陽君,王學斌心里也十分感慨。

  他能感覺到龍陽此人對家國的一片赤誠,為了家國,龍陽可以忍受一切委屈,心下一軟,搖頭嘆道:

  “自三家分晉以來,強國有七,你可知道他們強大的根本原因?”

  臺下一片寂靜,目光注視著王學斌與龍陽君,無論是龍陽君的忠誠,還是王學斌的博學,都令他們心折不已。

  龍陽沒有在乎其他人,雙眼殷勤的盯著王學斌,若是早知道王學斌有這般能耐,他拼的一死也要讓魏王招納此人。

  索性,現在還不晚。

  “鄙人不知,還請先生解惑!”

  說著,龍陽君的頭垂得更低了。

  王學斌看了看他,終究沒有隱瞞:

  “野蠻!”

  “野蠻?”

  臺下其他人也驚訝的喊出了聲。

  野蠻是什么?

  就是蠻橫不講理!

  諸子百家絕大部分學說都在鄙夷摒棄野蠻,都在為了文明而努力,為了教化而努力,到頭來你告訴我強國之道在于野蠻?

  王學斌沒有在意其他人的喧囂,看著一臉疑惑地龍陽指點道:

  “韓國申不害變法,楚國吳起變法,齊國管仲變法,秦國商鞅變法,趙國胡服騎射,燕國樂毅變法,還有你們魏國的李悝變法!”

  “無一例外,全是法家學說,你覺得這是巧合么?”

  法家學說從來不講禮儀道德,直接是赤裸裸的強權壓迫。

  在法家制度之下,人就是一個工具,不需要思想!

  戰國七雄無一例外,全是憑借這一手段富國強兵,絕不是偶然!

  王學斌看著龍陽說道:

  “當年李悝變法之后,魏國一躍而強,但后來西河學宮吸引了大量儒家正統子弟,入駐魏國,一時間魏國成為文明中心。

  仁愛講的久了,自己也信了,可國與國之間,哪有什么仁愛可講?

  只有赤裸裸的利益,弱肉強食,就是野蠻!

  強,就是理!弱,就是罪!

  沒有其他!”

  龍陽君聽著王學斌的話,如同醍醐灌頂一般,身子不住的顫栗。

  他激動、興奮!

  他知道自己能力不足,但王觀瀾是經世之才,有此人在,魏國定然復興有望!

  這時,又一位士子站了出來,雙手一拜,看向王學斌問道:

  “懇請先生傳授我等治世之道!”

  此人一言,驚醒了王學斌,他輕閉雙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今天他的話有些多了!

  王學斌睜開雙眼,嘴角再次掛上了淡淡的笑意。

  “治世之道?沒有一定之規!因時制宜、因地制宜、因人制宜,最重要的是實事求是,不要拘泥于學說之別,黑貓白貓,抓住老鼠才是好貓!”

  說完,看向諸位說道:

  “今日論政,諸位若有異議,盡可提出,可以登臺論政一番!”

臺下一片寂靜  這時,一臉潮紅的紀嫣然站起身來,走到王學斌身邊,揚聲問道:

  “諸位對觀瀾先生之言,可有異議?”

  臺下還是一片寂靜。

  紀嫣然見此,扭頭看向王學斌,退后幾步來到臺下,盈盈一拜。

  “我等對先生所言心悅誠服,多謝先生開言宣教!”

  壓抑不住內心激動的龍陽君聽見紀嫣然的話,也回過神來,躬身一拜,朗聲喊道:

  “多謝先生開言宣教!”

  這時,其他各國公子士人,紛紛起身,走到臺前,一起躬身一拜。

  “多謝先生開言宣教!”

  場中之人,外加諸位觀禮之人,無論請不情愿,紛紛躬身下拜:

  “多謝先生開言宣教!”

  王學斌看著臺下拜倒的眾人,嘴角掛著笑意。

  抬手一禮,環視一周。

  “諸位,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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