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沒有太大的問題了,”琴酒轉頭看池非遲,嘴角揚起的笑意透著幸災樂禍,“辛苦你了,拉克。”
池非遲回以一聲冷嗤,拿出手機看了看剛收到的郵件,用嘶啞沉冷的聲音對下方喊話,“訓練期結束,準備一下,會有人送你們到其他地方!”
下方六人愣了愣,隨即面面相覷。
雖然他們這兩天憋著一口氣,算是爆發了小宇宙,成績應該都不錯,但由一個白大褂來說這種話,他們不確定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會是想把他們送去實驗室吧?
之前潛入放置炸彈的男人遲疑了一下,仰頭看著上方護欄后看不清樣貌的人,直白大聲問道,“意思是我們通過訓練了嗎?還是說我們算是失敗了?”
“全體合格…”池非遲頓了頓,嘶啞聲音依舊平靜而篤定,“以后請多多指教。”
下方六人臉上瞬間綻放欣喜若狂的笑容,其中兩人甚至忍不住歡呼出聲。
樓上,池非遲說完之后,就轉身往通道口走,嘶啞聲音放輕,“浦生,暑假開始的時候到橫濱去,大概需要待一到兩周,自己找好理由,別被人懷疑你跟組織有關系,到了之后發郵件給我,然后等待聯系。”
浦生彩香有些受下方欣喜的氣氛影響,再想到又可以合理聯系某拉克了,笑瞇瞇應聲,“是!”
琴酒也沒有多留,轉身跟池非遲一起離開,等周圍沒人的時候,拿出手機,低頭看著郵件,出聲道,“看來讓你來給他們施壓的副作用也能消除了…”
池非遲在電梯前停下,伸手按了電梯按鈕,“那一位說,不希望他們對研究人員產生憎惡心理。”
那六個人的能力不算強,兩個狙擊手只是勉強達到五百碼的有效狙擊距離,還不能穩定發揮,但用來確認安全、放風差不多是夠了。
而且最近這六人小宇宙爆發,耐力差的狙擊手能夠減少環境對自己的影像,觀察力不夠的狙擊手找到了彌補的辦法、用高精準來避開自己有效狙擊距離不夠遠的缺點,其他四人中,用槍一直改不掉壞毛病的人把壞毛病糾正了,而性格急躁的人也能在該穩的時候穩住。
總體來說,一些不能忍的缺點都有改正的跡象,剩下的不足可以再練。
關鍵是,這六人足夠聽話。
如果說,浦生彩香疑似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的癥狀,讓他感覺來得太突然,那么,這六人可謂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人是可以被馴服的。
在這種封閉環境中,這六人只能從監管者和其他組織成員那里接受信息,同時自身面對著死亡的威脅,從一開始被迫接受命令和指示,到最后習慣于聽從命令和指令,不知不覺中已經被馴服了。
那些無法馴服的、能力不足的人都已經死了,而剩下這些被馴服的人里,一旦籠罩身上的死亡危機突然消失,就會對組織產生極大的認同感,樂于聽從命令和指示,完全可以作為死士使用。
只要忠誠度有一定的保證,這六人能力上的些許不足就可以接受。
他之前收到的郵件是那一位發來的,內容很直白六個人都留下,為了不讓這六個人對研究人員產生不滿心理,由他來宣布在這里的訓練結束。
這也不難理解。
這些人在高壓之下、在覺得組織強大到無法反抗的時候,就會將憎恨轉移到需要實驗體的研究人員身上,覺得死亡的根源是研究人員的制藥研究。
很不合理的轉移,但人需要為自己不甘心的妥協來找個理由開脫,來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臺階下,這樣能夠讓自己好受一些。
其實這些人會對研究和研究人員有排斥心理,也是預料之中的發展,那一位原本是不打算管的,但他蹲守實驗體的舉動,不僅逼迫這六人突破自己的極限,也讓本就對研究有排斥的六人,對穿白大褂的人有了更深的不滿和敵意。
六人以后有可能成為保護研究人員的人,為了保護任務不出岔子,那一位才決定讓他這個白大褂來宣布訓練結束。
一瞬間輕松欣喜的感覺,能夠讓這些人看他和他這身白大褂順眼不少,沖散這些人對研究群體的排斥心理。
這樣會不會讓這些人缺少心理臺階?
不會。
由于很長一段時間,作為被監管一方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脅,而監管一方則掌控著他人的生死,這些人在得到接納之后,會立刻認同自己組織新成員的身份,并且因為是付出不少才得到的,所以會格外珍惜和看重。
正因為如此,這些活下來的人會很快從原本被監管的團體中脫離出來,內心靠攏監管者團體,也覺得自己是監管者團體,并站在監管者立場去解釋問題,對研究人員不再憎惡之后,又會覺得都是死掉的那些家伙們不聽話太蠢了!
說到底,一切都是套路。
包括他說的那一句以后請多多指教,也是套路,算是馴服計劃中釋放善意的那一環,能讓這六人產生努力終于有好結果的成就感、被認同的幸福感,甚至覺得加入組織是種榮幸,無形之中,能讓這些人更忠誠,更服從命令。
這…他好像又不小心幫黑方加助力了。
不過這六人的助力不算什么,組織里還有一堆這種可以當死士的人,應該沒關系…
而且他的立場也算不上歪,在這里,他就是組織的拉克,讓自己這么想著并深信不疑,有利于他的人身安全。
雖然可能不利于心理安全,但只要他本心夠堅定,那就分裂不了。
“叮!”
電梯門打開,琴酒收起手機進門,按下了樓層按鍵,不由輕笑一聲,“哼…你還真是傲慢,這句話我早就想對你說了。”
他可不信那一位會連怎么說都教給拉克,無非就是表達不要讓他們厭惡研究人員的目的,再表示讓拉克去宣布訓練結束,也就是說,那句以后請多多指教,是拉克自己說出來的。
拉克哪里是不懂得跟人相處?只是不屑于跟某些人相處或者平時不屑于虛偽而已。
哪怕說出口的是請多多指教這種謙虛話,只要對拉克有一些了解、又像他一樣能夠琢磨一下的話,就能發現某人心底那份深藏的傲慢。
“哼…”池非遲學著琴酒的冷笑,嗤了一聲,面無表情地嘲諷,“你還真是傲嬌,這句話我也早想對你說了。”
琴酒差點控制不住自己放在風衣口袋里、想去摸槍的手。
╯#皿╯╧═╧
很好,又是想讓拉克知道什么叫暴躁的一天!
池非遲無視了琴酒要吃人的目光。
之前他由于三組金手指的緣故而發燒、咳嗽,精神不太好,琴酒這家伙趁機嘲諷,他當時沒什么精神回敬,可不代表他就忘了,早晚嘲諷回來!
“叮!”
電梯門打開。
琴酒瞬間緩和了臉色,徑直出電梯。
這么低端的嘲諷局,生氣就輸了!
“你打算親自去橫濱處理清水的事?”
“牽扯有點大了,”池非遲也沒再嘲諷下去,出電梯往實驗室走去,換上了嘶啞的聲音,“我得去一趟。”
琴酒本來想說搞不定可以申請支援的,不過想到剛才池非遲的嘲諷,又不想說了,發現只有他們的時候、某條蛇也沒有從衣領探頭悄摸摸看他,“非赤呢?”
“我妹妹那里。”池非遲道。
“哦?”琴酒沒有放在心上,隨口說道,“你也不擔心它咬到小孩子…”
“咦?”
一間實驗室門口,伏特加轉頭看著走來的兩人,出聲打了招呼,“大哥,拉克,還有兩個家伙的身體檢查沒有完成,具體數據報告大概要半個小時才能出來,還得再等等!”
“辛苦了。”
池非遲走到實驗室前,看著大玻璃窗后的情況。
室內,兩個人被固定在類似看牙醫會坐的椅子上,只不過這種椅子要堅固得多。
兩人的頭部、手腳和身體被鋼環緊緊鎖在椅子上,被迫靠躺著,身上也被貼了不少電極片、接了不少管子,看著兩個白大褂圍著他們折騰,一人咬牙切齒地謾罵,一人神情惶恐不安地低喃。
不過,由于玻璃隔音,在外面聽不到里面的人在罵些什么、說些什么,只能看到兩個白大褂一臉冷漠,完全沒有半點回應。
“人剛清醒過來,”伏特加笑意戲謔,“那家伙醒了就開始罵,已經罵了三分多鐘了,看來他還沒弄懂自己現在的處境啊。”
“說不定是太懂自己的處境了!”琴酒道。
“也對,那家伙以前也送其他人去過實驗室,大概也知道自己的下場了吧,”伏特加笑著,見四下沒人,又還得再等,遲疑了一下,還是出聲問道,“不過…非赤會咬人嗎?”
“一般不咬人。”池非遲用嘶啞聲音回道。
琴酒看著實驗室里的情況,毫不留情地拆穿,“拉克說的一般,聽聽就可以了。”
那條蛇會在拉克行動不便的時候,幫忙護住要害,以拉克的性格,可不會讓蛇只會守住要害而不進攻。
就算蛇不咬人,拉克也能通過訓練,讓蛇有攻擊性。
池非遲仔細一數,就算排除掉老是被咬的黑羽快斗,非赤還咬過罪犯、咬過他家毛利老師、咬過柯南、咬過火災課的弓長,還真不算少了…
“至少沒咬過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