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次都清理臥底,你總要看看其他情況。”琴酒又解釋了一句。
池非遲懂了,就是讓琴酒帶他熟悉一下業務…
琴酒沒再說下去。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池非遲的狀態,組織還沒摸準。
那一位相信其他人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相信,虛弱期會茍起來,就算不茍起來、出了事,那一位也會考慮放棄還是營救。
而池非遲是最沒數的那個人,自己有病還不承認,萬一腦子一抽跑去鬧什么事,讓身體或者精神出了什么問題,一顆好苗子就廢了一半。
如果池非遲到時候出了事,他肯定會有營救任務,更麻煩,還不如帶個一兩周再說,帶一個也是帶,帶兩個也是帶,還能幫幫忙,減輕一下工作負擔。
而這也是個了解池非遲精神狀態的好機會,至少要摸清池非遲‘不正常’的規律或者誘因,以后也能省事一些。
不過,這話他就不直說了。
池非遲表面功夫做得太好,就連青山第四醫院那邊的醫生都能騙過,差一點就可以開痊愈證明,但那樣子像是快痊愈的人?
在摸清情況前,他不想引起池非遲的戒備。
池非遲也沒再說什么。
相處下來,他覺得琴酒性格也沒有想象那么傲,有事說事,挺好的。
比起他老爸那種‘我猜你能猜到我想讓你猜到的意思’的溝通方式,琴酒至少還會解釋說明一下,又跟他的思路合拍,就是神經質了一點。
他對琴酒不反感。
他至今只欣賞兩個人,一個是安室透,一個是琴酒,做事效率太對胃口了,不過可惜,想挖到很難。
還真是應了一句話,自己瞧得上的人才都是別人家的…
一個多小時,采集室的三個人都沉默著。
“咚!咚!”
門突然被敲響。
琴酒神經瞬間繃緊,伏特加在巷子外面,不可能有人進來還不通知他,而且敲門的位置很奇怪,太低了點…
“主人?”門外非赤喊了一聲。
“我的寵物醒了,”池非遲放松下來,“琴酒,幫忙開個門。”
琴酒起身開門,低頭,盯著門口灰黑色的蛇。
非赤仰頭,看了看琴酒冷冽凌厲的目光,一張蛇臉面無表情,吐了吐蛇信子,游動進門。
被嚇到?不存在的。
雖然比主人的目光刺人…不,刺蛇,但好歹是受過主人熏陶這么久的蛇,它早習慣了。
“別亂爬,別碰到管子,”池非遲躺著道,“自己找地方玩。”
“好…”非赤支起身看了看,懶洋洋爬到椅子上,又從椅背爬到桌上,“主人,早上好冷啊,你又先起床了,我睡著睡著被窩就涼了…”
琴酒關門后,又回到椅子上坐下。
調查資料里有池非遲養了條蛇,他看到也不覺得奇怪。
至于蛇這種東西危險?
最好別咬他…
不然他和蛇,大概還是蛇死。
年輕醫生盡量不去看桌上的非赤。
相比起貓、狗、倉鼠這類毛茸茸、大眼睛、圓潤的動物,對蛇這種沒有四肢、全身覆蓋鱗片的生物,很多人都容易聯想到‘危險’、‘惡毒’、‘恐怖’等字眼,怕蛇也有先天基因和后天認知的影響。
池非遲以前對蛇無感,不過養了非赤后,就‘自家寵物哪兒都可愛’了,少年偵探團的孩子們也是如此,這是后天認知的改變。
而年輕醫生,大概是不會有機會感受非赤的可愛了…
非赤盤在桌上趴了一會兒,覺得無聊,舒展開身體,滾了一圈,肚皮朝上,盯著琴酒看。
琴酒側目看了一眼,收回視線。
非赤繼續看著,不時吐下蛇信子,足足看了兩個多小時。
也沒想什么,就是發呆…
琴酒:“…”
這條蛇為什么一直盯著他?
一動不動地盯著,死了嗎?
非赤又盯了十多分鐘,百無聊賴地滾了一下,支起頭看池非遲,“主人,好無聊啊…”
池非遲:“覺得無聊就自己去玩。”
“沒什么好玩的…”非赤繼續眼巴巴的看著池非遲。
當然,可能只有池非遲一個人覺得非赤在賣萌。
在非赤支起頭冷冷盯著池非遲的時候,站在一旁的年輕醫生背后就涼了一下。
琴酒靜靜看著池非遲自言自語,哪里看出這條蛇無聊了?
他覺得這條蛇要咬人倒是真的…
池非遲沉默了片刻,“上來,別碰到管子。”
“好!”非赤立刻嗖一下躥到池非遲躺的臺子上。
琴酒凝目,這條蛇的速度…比他想象中快得多。
非赤躥到臺子上,鉆過池非遲的脖子下面,又卷起尾巴,繞在池非遲的脖子上,將頭搭在池非遲臉側,感受了一下不同于冰冷桌面的溫度,喟嘆道,“舒服!”
池非遲:“…”
他就知道非赤是嫌桌子冷…
琴酒漸漸放松下來,如果不是池非遲全程平靜臉,他會考慮上去把那條蛇拎過來,“這是什么種類的蛇?”
“赤練蛇,有點變異,”池非遲道,“體質比一般蛇強。”
“移動速度很快,”琴酒評價道,“可惜赤練蛇毒素不夠強。”
非赤:“…”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它‘可惜毒素不夠強’,沒問‘這蛇會不會咬人’…
“養著做寵物,毒素強不強無所謂。”池非遲道。
反正再強也不會有他的毒素強。
“也對,你會馴獸吧?”
“它可以預警,防止有人往我身上放竊聽器。”
“那倒是不錯…”
兩人不咸不淡地聊了兩句,又繼續沉默。
年輕醫生本來想捂住耳朵不聽的。
這兩個人越在他面前肆無忌憚地聊,越說明他要被解決掉。
他很想說一句,別說了,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但兩個人真的不聊了,他又覺得煎熬。
一看那邊,白光照射下,黑衣男人一動不動地躺著,神情平靜冷漠,一條冰涼的灰黑色的蛇纏著脖子,蛇頭還搭在臉上,不時吐蛇信子,在白皙膚色的映襯下,十分詭異,很像恐怖片。
關鍵是他不看還不行,他要關注采集期間人的狀況,還有根據血流量讓人握拳或者放松,總不能轉開頭去看另一個…不,看著另一個男人,感覺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冰冷,害怕,又無助。
大概又是半個小時,采集結束。
年輕醫生按著針眼,一按就是二十分鐘。
看著對方這么盡心盡力,池非遲都有些不好意思‘滅口’了。
不過,滅不滅口顯然也不是他能決定的。
等針眼不滲血后,池非遲起身慢慢活動了一下,躺四個多小時,血抽出來又回流,手腳僵得難受。
年輕醫生去機器旁,處理采集下來的造血干細胞和部分血漿。
琴酒等了一個小時,拿到了造血干細胞,走出采集室,“我讓伏特加開車過來。”
池非遲看向想出門的年輕醫生,套上一件新的黑斗篷,“醫生沒有什么要交代的注意事項嗎?”
前兩天的斗篷沾了柯南太多血,他已經燒了,這一件是新的…“
年輕醫生僵在原地,一頭冷汗,勉強鎮定道,“鈣片還要持續吃一周以上,避免劇烈運動…”
一句一頓,每個字眼說得都很艱難。
玻璃觀察窗外,琴酒掛斷電話,轉頭看了一眼,“伏特加到了。”
能不能別玩了,盡快解決…
“知道了,”池非遲的手從斗篷下伸出,裝好消音器的手槍對準年輕醫生,臉被斗篷擋住大半,逆著光,看不清神情,聲音冰冷,“醫生,這段時間讓你費心了,請你好好休息…”
咻——
咻——
兩槍命中,年輕醫生靠到墻上,鮮血快速滲出白大褂,神色復雜地滑到在地。
臨死前他想了很多,想到了家里的父母,想到了那個死在手術臺上的急救患者…
甚至還想到了,殺他這個家伙謹慎到體檢都要讓他先做一遍,一直防備著,用完了,就翻臉不認人…
組織是真的狗…
雪白的墻上,拖出一道垂直向下的血痕。
同時,伏特加也拎了兩桶汽油進門。
池非遲收起槍,走位卡得完美,時機等得完美,就是人好像嚇暈了…不過,這樣也好,像真的死了一樣。
在實驗室四處快速灑上汽油,到了門口,池非遲跟琴酒借了一支煙,點燃后,隨手丟到身后。
火苗快速躥起,隨即被關上的門隔絕在身后。
采集室里,年輕醫生一動不動地靠在墻邊。
地板下,一個檢測溫度的小型機器在大火燃起時,‘滴’的跳動了一下,撐著地板的鐵條收回。
地板塌陷,人也掉進下面一個木箱中。
隨著火燒過來,一側稀釋裝好的水泥袋子破裂,在高溫下瘋狂膨脹,如涌出的水推動木箱,沿著地道一路沖往盡頭。
在大火燒到天花板時,天花板后的溫度感應器也‘滴’了一聲,板層塌陷,一具死尸掉到醫生原本待的地方。
起火實驗室背后街道的小屋里,安室透守在一個坑洞前,不時看一眼時間,等他再看坑洞,突然發現一個箱子被推動過來。
里面的人白大褂染血,生死不明。
安室透檢查了一下呼吸、心跳和傷勢,也忍不住汗了一下,看似一槍命中了心臟,一槍命中胃上部,但危險那一槍應該是擦著心臟邊緣過的,而且避開了出血量大的部位,人只是昏迷。
至于為什么是兩槍,他很清楚,因為替換的尸體是這樣。
池非遲要求的尸體是年紀、性別符合,中彈身亡,最好別是頭部中彈,中彈部位在腹部,至于中幾槍沒關系,中幾槍他在附近部位開幾槍…
安室透起身,打電話。
他要聯絡信得過的人來救人。
另外,雖然有大火燒毀尸體,但尸檢時,還是可以根據尸體情況推測出死者的基本情況,說不定還會采集到可以比對的DNA。
替換的尸體,到底不是真的醫生,只是一個被擊斃的罪犯。
一開始發現尸體的必須是警視廳,還得讓民眾看見尸體抬出,把消息傳出去,明天有‘XX地發現一具焦尸、身上有槍傷’的報道。
但在警視廳詳細尸檢前,必須讓公安部的人過去攔下,把這事接過來。
其實這種報道不會占太多篇幅,組織不一定會去留意一個外圍成員,但顧問還是想做全。
嗯,顧問的證人1…
聽說顧問曾經找醫生學過人體器官構造,他考慮自己要不要也去學一下,要是不學,看過體檢的片子也沒法避這么好啊…
學習之后,看看能不能打人幾槍依然不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