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來人,安怡整個人瞬間僵住,就這樣神色惶恐地愣在了原地,手上拎著的包‘哐當’一聲砸落在了地上。
安諳就站在門口,本就冷漠的眼眸此刻仿佛淬了一層寒冰碎雪,就這樣沒有一絲溫度地看著安怡。
言沉站在安諳身后,清冽如泉的丹鳳眼似有若無地瞧著這一幕,沒說話,只清冽著面容安靜地站在一旁,薄唇微微勾起帶了那么幾分玩味。
目光越過安諳和安怡,落在了也怔在原地的言舒雪身上,單邊眉梢意味不明地挑了挑,似笑非笑。
對上言沉的目光,言舒雪清麗姣好的面容微微一僵。
言沉怎么會在這里?
那剛才她和安怡的那番話呢,她和安諳是不是都聽見了?
安怡神色訥訥地看著安諳,“姐、姐姐?”沉默了許久,才極為艱難地喊出了這聲稱呼。
臉色有些微微的蒼白。
姐姐知道了,那她肯定不會和寧初琰分手,那她怎么辦啊?
聽到這聲稱呼,安諳的臉色更冷了,“若一聲姐姐背后是這般挖空心思的算計,我可擔當不起。”一開口,便是那種似乎要凍結空氣的冷漠語氣。
但若是細細去聽,會發現有著難以掩飾的失望。
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看上去乖巧懂事的妹妹,會在背后這般算計自己。
聞言,安怡有些慌了,急急地道:“姐姐,我錯了,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姐姐,你原諒我這次好不好?”
安諳冷眼看著安怡,很輕很輕地問:“你在做這件事情之前,有沒有想過我會如何?又有沒有想過我們之間的情誼會如何?”
而且,給一對戀人安上表兄妹的血緣關系,安怡怎么能想出這么惡毒的方法?
若是真被她算計成功,那么,大概是會毀了她和寧初琰吧!
安怡輕咬著嘴角,眼眶不用醞釀地就紅了,哭著道:“姐姐,我也不想的,我…”
“誰把刀架你脖子上逼你這樣做了?”一旁沉默著的言沉微涼著眸眼幽幽地來了句。
安怡看了言沉一眼,眸底深處極快地劃過了一抹怨恨之色。
肯定是言沉。
是她帶姐姐過來的。
似是想到什么,安怡狠狠地看著言沉,聲音都稍微拔高了幾分,“是你是不是?你故意算計我,那天在傾時酒店你也是故意的是不是?”
不然的話,言沉怎么會突然請她一個人吃飯。
而且還那么輕易地就讓她拿到了血液檢測樣品。
“是。”言沉直接承認。
安怡指著言沉看向了安諳,“姐姐,姐姐,是言沉她故意算計我的,她自己都承認了,如果不是言沉在其中推波助瀾,我不會這么順利的,肯定還會打退堂鼓。都是言沉,如果不是她,根本就不會發生這些誒事情!”
安諳眼眸更涼淡幾分,“所以呢?”
看著安怡,聽不出情緒地道:“所以你沒錯,是沉沉錯了么?”
安怡剛才只是知道自己被言沉算計了太過惱怒而口不擇言,現在被安諳這樣質問,她臉色微僵了一下,都還不用醞釀眼眶就紅了,“姐姐,對不起,我也是一時鬼迷心竅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我以后再也不會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安諳看著面前紅著眼睛并且真情實意道歉的少女,安諳神色微頓了一下,眸眼深處還是染著沁涼。
如果是放在以前的一些小事情上,她對安怡不會計較什么,可是這次的事情,是‘鬼迷心竅’這四個字能解釋的么?
而且,以前安怡道歉認錯什么的不覺得,現在看著倒是有些說不出來的別扭,甚至是刻意。
似乎安怡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的,不管她做錯了什么事情,只要他們發現了,就永遠都是最好的態度最快認錯。
“姐姐?”安怡見安諳沒說話,又輕輕地喊了一聲。
秀氣的面容上依舊是溫順乖巧看不出其他半點不好的情緒,心中卻是一片復雜。
誠惶誠恐有之,不甘嫉妒亦有之。
安諳看著安怡,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我原諒你。”
“真的?”安怡瞬間抬頭看向安諳,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她就知道,安諳最好騙了。
眼角余光掃過安諳身后的言沉,心中有那么幾分小得意。
就算是言沉精心設計一場又如何,姐姐還不是原諒她了,等回去之后她態度再軟和一點,這件事情就可以揭過了。
“嗯。”安諳意味不明地看著安怡,輕飄飄地擲出了一個字。
大概是安諳以前包容了安怡的太多錯處,所以這一次在其他人看來基本上不可能這么輕易原諒的事情安怡竟然覺得非常理所當然,絲毫沒有發現安諳眸底那一抹從未散去的冷漠。
安怡伸手親昵地挽住安諳的手,“姐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以后一定不會在犯這樣的錯誤了。”
安諳看著安怡,緩緩地將她挽著自己的手緩緩拂了下去。
安怡錯愕地看著安諳。
“不會再有以后了!”安諳的聲音很輕,不過卻很認真。
安怡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挺不解地看著安諳,干巴巴地問:“姐、姐姐,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對上安怡的目光,安諳不疾不徐地緩緩開口:“那天我和沉沉在朝夕時碰到了你,是你發消息通知那些媒體記者么?”
安諳臉色微微一滯,剛想否認,安諳便再次開口,“上次在笙歌未盡,你是故意的么?”
聽安諳提起這件事情,安怡連忙否認,“姐姐,我沒有,是不是誰在你面前說了些什么?”安怡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還意有所指地看了言沉一眼。
姐姐以前是從來不過問這些事情的。
“我見過唐蔚藍了。”安諳聲音微沉地擲出了一句話,“她說你一開始去替班的時候她就告訴了你笙歌未盡是一個什么樣的地方,你不可能對笙歌未盡不知情。”
安怡在聽見唐蔚藍這個名字時神色再次頓了頓,垂下眼眸,很小聲地解釋,“我當時是怕你知道我在那種地方替人上班,才說不知情的。”
心中卻是有些懊惱,竟然還漏了一個唐蔚藍。
安諳似是有些疲憊地輕嘆了一口氣,貫來冷漠的語調鮮少見地帶了一抹嘲諷之意,“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這么會找理由和借口!”
安怡還欲說些什么,安諳對著她擺了擺手示意別說了,“就算是之前的事情都能解釋,那這次的呢?”
她不想再聽安怡找各種借口了。
“可是姐姐,你不是說了原諒我了么?”安怡輕咬著下唇看著安諳。
“原諒,是我不打算追究,并不代表這件事情能當做沒發生過。”說到這里,安諳看向了安怡,“而原諒的代價,大概是我們這么多年的姐妹情誼了!”
后面那句話,安諳輕飄飄的嗓音之間帶著幾分說不出來的情緒,似是無奈,似是嘲諷。
她其實有點兒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一些無關痛癢的小事沒關系,但是這種事情,她容不下。
言沉沒說話,丹鳳眼中眸色卻并不意外。
她并不想貶低安怡,只是,安怡幾乎就是安諳養大的,學費雜費、衣食住行,那一樣不是花著安諳的錢,這么多年,便是養條狗也該知道要感恩!
安怡這件事,干的真不是人事兒!
安怡聞言瞬間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安諳,“姐姐,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安諳抬頭定定地看著面前這個她熟悉而又陌生的安怡,一字一句:“從此,姐妹二十多年,再無半點關系,你以后的生活無論好壞,我再不會過問半分,也不會再給你一分錢!”
便是父母,將孩子養這么大也算是可以了,更何況她只是姐姐。
還是,同母異父的姐姐。
她對安怡,該是沒有責任的。
“姐姐?”安怡沒想到安諳會這樣做,一臉震驚地看著她。
見安諳神色漠然地看著自己,安怡便知道安諳這次是來真的,姐姐以后都不會再管自己的,她從來都是說到做到。
大概是知道安諳以后是真的不再過問自己的事情,安怡便沒了顧忌,這么多年心中對安諳的嫉妒和不甘在一瞬間涌了出來。
“沒關系就沒關系,你以為我真的稀罕么?小時候,你是那些家長老師口中別人家的孩子,成績優秀,聰明懂事;長大了,你是大紅大紫如日中天的安影后,長得好,演技好,你永遠都是別人口中的佼佼者,可是你有想過我是什么感覺么?”
安怡看著安諳,“我以前也覺得有這么一個優秀的姐姐很自豪,可是你知道那種被放在一起比較卻被貶低得一文不值的感覺么?長相、成績、性格…那個時候我覺得和你一比我就像是地上的一坨爛泥,一無是處。”
安諳大概沒想到安怡那么早之前就對自己有了不滿,冷漠的眉微蹙了一下,不過她沒說話,只聽著安怡繼續不甘心地道:“你知道為什么在大學沒有人知道我是你妹妹么?因為沒人相信,我說出去了他們只覺得我是在嘩眾取寵,然后嘲諷地說一句‘安影后怎么可能會有你這么普通的妹妹’。因為你,我連普通都成了原罪!”
她永遠不會忘記那個女生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那嘲弄諷刺的神情和話語。
安諳自嘲地笑了笑。
她自以為是地給了安怡安穩的生活、舒適的生活條件,自以為姐妹感情很好,卻從來沒有想過安怡心中原來早就對自己積攢了這么多的憤恨。
枉她這么多年自作多情!
枉她演戲多年,卻看不清安怡對自己乖巧懂事下所隱藏的不滿。
“其實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可是你都已經和寧初琰分手了,都分手了這么多年,竟然還走到了一起!”說這句話的時候,安怡眼中是濃濃的嫉妒。
其實她對安諳,最羨慕最嫉妒的,是這么多年寧初琰從未變過的愛。
安諳即使剛才在門外已經知道了安怡喜歡寧初琰,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神色還是微頓了一下。
是她對安怡關心太少還是她的心思藏得太深,同在帝京這么多年,她竟然一直沒看出來安怡對寧初琰存了心思。
言沉看著嫉妒到面色有些猙獰的安怡,微挑著眉梢輕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嘖,看不出來,寧初琰竟然還是個禍水!
“就算是我和初琰沒復合,你也未必有這個機會。”安諳冷漠的話語緩緩響起。
“你也說了是未必有這個機會,萬一有呢?”安怡狠狠地盯著安諳,那目光,似乎就是安諳從她手中搶走了寧初琰一般。
言沉輕嘆了一口氣,垂眸看了安諳一眼,“要走么?”
安諳的眉宇間寫滿了疲憊之色,但她還沒說話,一旁的安怡就將目光移到了言沉身上,帶著幾分說不出來的惡意,“你走什么?言沉,你以為沒有你的事么?”
“哦?”言沉幽幽地擲出了一個字,挑了挑眉梢,意味不明地看著安怡,“那你倒是說說,有我什么事兒。”
安怡冷哼一聲,看了一眼安諳,又看向了言沉,“你以為安諳她為什么對你這么好?你大概還不知道吧,當初你母親…”
“安怡!”安諳神色一寒,厲聲呵斥。
她看著安怡的眸眼是比剛才還要更加冷漠涼寒,甚至還有著幾分隱約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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