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村距洛州城約莫100多里,村里有三四十戶人家,大多以打獵為生,故村中男人皆會些拳腳功夫,民風甚是彪悍。
“野雞翎,耍大刀,你的人馬讓我挑。”
“要挑誰?”
“挑鐵蛋!”
“沖啊~~~”
黃昏的晚霞染紅天際,孩童們在村子里相互嬉笑玩鬧著,一個個汗流浹背,小臉蛋紅撲撲的,洋溢著快樂。
“站住!鐵蛋,有種的你別跑!”一個膚色黝黑,十一二歲的半大小子,領著三四個七八歲左右的孩童,追著前方另一個小子。
“切~~~有種你別追!”鐵蛋雖在倉惶逃竄,卻還能時不時的抽空回頭做個鬼臉,引得眾小子怒焰更為高漲,個個摩拳擦掌,誓將這家伙擒下嚴懲不貸。鐵蛋見形勢不妙,拼命地向村口奔跑,慌亂中,差點碰上正要進村的馬車。
“吁…”老楊及時拉住韁繩停穩馬車。方郗掀開車簾探出頭,笑罵道:“鐵蛋,你又惹禍啦?”
“嘿嘿,嘿嘿”鐵蛋摸著頭傻笑:“先生回來啦!”邊說著,邊摸著馬,喜愛之情溢于顏表。
見狀,方郗微微歪了歪頭,說道:“上來吧。”
“哎…”鐵蛋大聲應道,正準備往上爬時,其他追兵小子們也都到齊,瞅著鐵蛋目光灼灼,滿滿都是羨慕。
“楊大叔”
“先生”
“好了,好了,都上來吧。”
“謝謝先生”
方郗索性提著包裹移坐到車轅,把車廂讓了出來。孩子們咧著嘴,有序而快速的爬上馬車,自動分配好位置,瞧一個個的利索勁兒,就知平時沒少蹭車。
看著滿滿當當的一車,老楊無奈地搖搖頭,像公子這么好性兒的先生真是太少見了。俯身愛憐地拍拍馬兒,又要辛苦你了老伙計。
“娘!”
“爹!”
一車廂的孩子興奮地嘎嘎笑,一路上呼爹喊娘的招搖進村。村民們皆都報以燦爛的笑容。
不過一會兒,馬車就到了家門口。一竄兒孩子跳下馬車,朝先生恭恭敬敬行了個禮后四面散開去,快到晚飯時間,再不回家,估計得被老娘拎耳朵教訓。
方郗在花溪村的家位于村西面的山腳下,是村子里唯一的全磚瓦房子。青墻紅門,很是顯眼。整座宅子北邊略高,有五間上房,東西廂房各三間,西廂原為客房,后被方郗改成了學堂和學生活動室,另開一門,供學生出入。東廂是廚房、餐廳和下人的住所。東西北三方都由回廊連著。后園靠山的地方蓋了馬廄和幾間雜物室。
中庭院很大,左邊移栽了顆老桂樹,樹下擺放著一套原木桌椅,靠東邊開了幾畦菜地,還有葡萄架。
這是存在他記憶中的家,決定在花溪村長住后,就大致復制了下來。
他本質上是個很戀家的人,縱使,離家再久再遠,縱使,也再也回不去。
回家后,進了書房,方郗從包裹里取出幾份邸報,這是他每旬進城的主要目的。雖然洛州距京城路途遙遠,邸報傳到此地后,一般已是置后頗久,好在連續性尚好,承前啟后地看,約摸也能看出個大致情形。
“惠武十七年己巳初八,魏遣使至,預許魏王第七女嘉平公主和親,以結兩國姻緣之好…”己巳四月,距今近三個月,朝廷上對和親之事想必是有個定論。他認真地看著邸報,沉思著,會是哪一個皇子呢?
目前儲君之位尚未確立,惠武帝膝下現存的六子中,三皇子小透明一個,母妃低等嬪妃,先天不足,首先出局。皇后所出的四皇子,德妃所出的二皇子以及淑妃之子大皇子無論從自身能力還是背后勢力支持等方面都各有優劣,皆有上位的可能。妙的是,這哥仨皆未娶正妃,全等著拱好白菜呢,這次誰若能爭到嘉平公主,那么上位的砝碼便多了一個。
哦,不對,老二應該排除,他舅沈懌哲是洛州的戍邊將軍,若是他和北魏聯上親,惠武帝咋能睡得安穩。
洛州是北魏進唐都長安的必經之路。若和親之事成功,那么朝廷必會派遣迎親使前來此地迎接。
“這個迎親使很關鍵啊…”
“公子,吃飯了”老楊輕輕敲了敲書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