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航空公司的大樓里,伍漢康和洪山、江岸正聊著,一個打給伍漢康的電話破壞了悠閑品茶的氣氛。
伍漢康聽了對方說的內容,不由得提高了音量說:“什么?趕不到那怎么能行?飛機2點半就要起飛。無論如何也要在1點50之前趕到機場的貨站。麻煩再跟司機說一聲,之前不是說沒問題的嗎?”
伍漢康掛掉電話后,洪山問:“又出什么事了?聽你這口氣,最后那輛車不是你們的車嗎?”
伍漢康搖搖頭,把之前來不及分揀所以請另一家快遞公司幫忙的事跟洪山說了。那家快遞公司發車早,早早地過了收費站,然后現在又要把那輛車召回來。那輛車除了要找個高速出口調頭外,還要再通過一次收費站,所以比較花時間。
“我們的車已經到了一輛,另一輛車馬上也到了,第三輛車如果趕不到。那可就前功盡棄了啊。”
“這批貨非得一次性送到不可嗎?大部分的物資都運過去了,剩下的就讓那個貨車接著走高速送唄。那能晚到幾個小時啊?”
伍漢康解釋說:“這就是問題所在。那輛車上裝的是配套的物資,而且大部分配套的物資都在那輛車上。那批物資不送到,走航空送去的物資也只能用一小部分。這不是白費嘛。”
洪山說:“這事兒怎么就這么擰巴呢。”
“就是擰巴,所以才折騰啊。誰讓我們就是個送貨的。既然客戶說不行那我們就得按照客戶的要求來辦。這個事情沒法通融,連客戶公司的老總,一個老頭兒,還半夜三更跑到我們分揀中心監督呢。事情沒那么重要,他大年三十不在家好好呆著?”
“是,咱們要一諾必達。”洪山感慨道,突然又笑了,“看樣子人家車開的太快了也不是一件好事啊!回頭都難。”
伍漢康和江岸聽了這話,唯有嘆息。早知道收費站通行有問題,不如早些安排走航空了。說不定這批物資1點鐘就已經上了飛機飛往江城了。
伍漢康看了一會兒手機,抬頭問洪山:“洪總,如果這輛車1:50之前趕不到,2點鐘趕到會怎么樣?”
洪山說:“這個事情可不是我能定的,那畢竟不是我們的飛機。如果說是我們的飛機,我們還可以和機場協調一下,晚點兒出發。但是這是人家的飛機,而且還是架客機。客機誰敢隨便晚點兒啊?大家維權意識這么高,航空公司也不敢找罵。”
江岸笑著說:“現在恰恰就是客機晚點頻率很高啊。您還說乘客有維權意識,我這個經常坐飛機的人都已經習慣飛機晚點兒了,一點兒脾氣都沒有。以前是坐火車經常晚點,坐飛機很準點。現在倒好,正好反過來了。坐火車倒是準點,晚一分鐘都上不了車。坐飛機你就算路上堵半小時、一小時,準沒事兒。不是還有一個笑話嘛,那個如果你趕到機場我就嫁給你那個。”
“哪個笑話?”伍漢康問。
“就是女的要出國,男的不讓走。女的說飛機起飛前你趕到機場我就留下來。男的立馬打車往機場趕,結果在三環堵了兩小時。男的失望地到了機場之后,才發現航班竟然延誤了。于是王子和公主就從此開始了幸福的生活,就這么個浪漫而無奈的愛情故事。你沒聽過?”
伍漢康笑著搖搖頭。
洪山也笑著搖搖頭說:“你這話簡直是對我們航空人的侮辱。”
“不是我侮辱你們,是你們侮辱我們。”江岸得理不饒人地說,“現在我坐飛機,說什么要求提前兩個小時到達機場,我是一點兒也不信,也一點兒不著急。吃著喝著慢悠悠地等到最后關閉艙門的時候我再上飛機。我也知道上了飛機至少得等半個小時。還有一次最搞笑的是我在飛機里面悶了將近三個小時,最后沒飛成,又被趕下來了。奇葩不?”
洪山說:“這個是客觀情況。作為乘客你有意見,航空公司他們也不愿意在機場呆著。呆在機場又沒什么好處,還要花成本。這種事情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就像你開車也是一樣啊。你把車開到一個路上,本來紅燈變成綠燈你就可以往前開。這時候警察過來攔著不讓你走,那你也只能等著,對吧?而且你在路上等著除了浪費點兒時間,根本就不用花任何成本,也不收停車費。可是我們的飛機停在機場里不光有時間成本,還有經濟成本。你說乘客著急,我們航空公司比乘客更急。”
伍漢康點點頭:“這倒也是。你們航空公司的運營成本和運營的復雜程度比我們快遞公司可高了無數倍啊。”
三個人在洪山的辦公室里邊喝茶邊聊天,倘若現在不是凌晨一點多,三個人臉上的那種倦容真有些讓人恍然以為是喝下午茶的愜意。聊天的內容涉獵很廣,然而這些都不是伍漢康真正感興趣的。他的內心無比焦灼。
這第三批貨,如果不能按時到達,那整晚的辛苦就白費了。伍漢康想到這里無奈地想笑。這真是玩兒我呢吧。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擰巴到現在,從頭到尾就沒有順利過。怎么會這樣呢?
還好伍漢康是無神論者,既不是未可知論者、也不是陰謀論者。所有的一切大概都應該歸結為運氣不好吧?哦,運氣不好似乎也不是無神論者的論調。
伍漢康心里無法沉靜,對面坐著的洪山倒是無比沉靜,一副指揮若定、指點江山的派頭,侃侃而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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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漢康知道洪山的壓力也不小,否則堂堂一家航空公司的老總,怎么會大半夜跑到機場來親自督戰?怎么會以航空公司總經理的身份親自去和另一家航空公司和貨站的中層管理人員溝通。這個用飛機按時送達的任務是總載親自交給洪山的,他當然要盡心盡力地去完成。
伍漢康覺得是自己把洪山給拉下水了。洪山找自己要航空運輸費,真是一點兒也不冤。
伍漢康一方面對洪山非常抱歉,一方面也對洪山非常感謝。
現在看來氣定神閑的洪山把他該完成的任務已經完成好了,問題不是出在他身上,而是出在伍漢康身上。自己費了那么大勁,好不容易爭取到航空運輸,連總裁都親自關注。結果要是任務沒完成好,自己這個公司勇于提拔有想法有干勁的年輕干部實驗中的小白兔,估計會憤懣而亡。
伍漢康欠了欠上身,把手機遠遠地放在茶幾上。他唯有把手機放遠一些,才能控制住隔一會兒就看看手機的沖動。
他要等的消息來源有二。一是同行的快遞公司,另一個是妻子安楚。到現在為止,伍漢康已經給安楚發了十多條信息,卻沒有收到任何回復。
工作、生活兩方面同時使伍漢康處于未知的狀態。伍漢康覺得自己就像是被關進了一間完全不透光的黑屋子。他雖然明知道時間其實并沒有過多久,但是從精神上卻感覺時間似乎過了一世紀。未知,對精神的摧殘遠比人們意識到的要猛烈許多。
如果龐師傅在就好了。不知道為什么,伍漢康總認為那個意外結識的“車神”肯定能為他分憂。然而可惜的是壯士未捷就被救護車給拉走了。
洪山看伍漢康聊天聊得心不在焉,而且還拿手指神經質地敲著沙發的扶手,笑了笑說:“伍總,有時候啊很多事情不是自己能夠把握的。有句話叫‘事緩則圓’。我們會努力的去爭取把事情做好,但有時候碰到一些事情卻超出了我們的能力范圍。這個時候與其掙扎,不如耐心地等待,然后再去看情況有沒有可能發生變化。”
伍漢康聽了沒說話,不置可否。
江岸卻來了句:“與其反抗,不如享受。”
“嗯?”伍漢康看看江岸。
“這是另一個笑話,關于理想豐滿現實骨感的。”
洪山沒理會江岸的笑話,接著說:“就拿現在這個事來說。伍總你還有什么解決的方法嗎?”
伍漢康馬上說:“有啊。”
“愿聞其詳。”洪山饒有興趣地說。
伍漢康露齒一笑:“讓那架飛機晚半個小時出發。”
洪山聽了,身體往老板椅的靠背上一仰,拍拍自己的臉說:“伍總,你以為我這張老臉有多大的面子啊?”說完,把手里的手機把玩半天,就像是在把玩一件明代以前的玉器。
良久,洪山突然斬釘截鐵地對伍漢康說:“我今天就賣你一個面子。我這就給對方航空公司的老總直接打電話。”
伍漢康、江岸聽了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