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麗瑩慌慌張張地逃離了陳月亮的家。
她不知道在陳月亮家里跟小女孩說話,被小女孩稱之為“娘娘”的美女是誰,從那膚色略顯微黑的美女的口吻上就可以聽出來,她不可能是小女孩的“姑姑”,這女人身上沒有一個地方跟陳月亮有相似或者近似之處。
魏麗瑩聽說過夏洞天有一位“黑觀音”,絕世美女。她能想到,今天在陳月亮家看到的,就是“黑觀音”,有“黑觀音”這樣的美女在陳月亮家里,她魏麗瑩還癡心妄想什么?
答案應該非常明確,小女孩叫她“娘娘”,就是箬溪人對“母親”的另一叫法“娘娘”。
箬溪人為了孩子比較好養,或者經過算命先生算過父母與子女合格不合的,就是有那種相克相刑命格的父母子女之間,用“娘娘”和“叔叔”來稱呼自己的父母,以彰顯“疏遠”關系來獲得子女的健康成長。
用這種稱呼取代爸爸媽媽的,更顯得父母對子女的溺愛。
魏麗瑩一路低頭疾行,就來到了大坪洋村洋溪的石拱橋上。
這是一座名為雙月橋的石拱橋。
這是一座用青石板搭建起來的古橋,這也是接連洋溪兩岸的到陳家村必經的橋梁。
這座拱石橋,結構非常簡單,就是用豎向的幾條青石板頂著一塊橫向的青石板,形成兩個半圓大拱,橫跨洋溪兩岸,圓拱之上再橫搭兩塊長短穿插的青石板,橋面寬約四米左右即魯班尺兩丈余。
古橋左右兩邊爬滿了常青藤,只有橋面人行的地方,被蹭磨得非常光滑,黝黝照人,年代久遠由此可見一斑。
這座石拱橋建于何年代沒有任何文字記載,只是大坪洋村的人說是他們祖先建造的,就是蔡陳兩姓在此開基的見證。溪流方向的左拱是陳姓建造,右拱為蔡姓建造。橋拱相連的中間橋墩石壁上,左側有陳字,右側有蔡字,為這一解釋提供了有力的歷史佐證。
這座雙月橋下游,還有一座類似的石拱橋,蔡家橋。
蔡家橋的建成,就是為了蔡陳兩姓實現“行不同道”。
陳月亮家在洋溪的左岸,村小學校在洋溪的右岸。
陳月亮家在洋溪的中上段,村小學校在洋溪有中下段。
魏麗瑩從陳月亮家走,必然經過雙月橋。
“魏領導,從何處來?”有人站在雙月橋上等著魏麗瑩的來到。
“蔡忠云?”魏麗瑩抬頭一看是蔡忠云,工裝打扮,一張挺虎氣的男孩子臉。
“我這是特地給魏領導送花來的。”蔡忠云把手中的一束山花遞了過來。
這是現在這個時節綻放的芙蓉花,在山區農村里非常普通的一種花。
但蔡忠云手上的這束芙蓉花很特別。
花束的外圍是一圈紅色的芙蓉花,鮮紅綻放,中間是幾株白色的油茶葉花。
這兩種花組成一束非常別致。
蔡忠云能做成這么一束花,說明他是用了一番心思的。
如果是蔡忠云手上是簡單的隨手摘來的幾朵芙蓉花,魏麗瑩或許看都懶得看上一眼,靠近山邊的路上隨手可摘。
正因為蔡忠云手上是經過一番打扮的,明顯是用了點心思的花束,魏麗瑩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謝謝。”魏麗瑩說道。
“謝謝什么,把整座山搬來給你,都不能表達我的心意。”蔡忠云笑著說道。
“你是想用山把我埋了?”魏麗瑩也笑著說道。
“我說不過你,我不是文化人。”蔡忠云說道:”我的意思是…。“
“我也不是文化人,你說的我聽不懂,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魏麗瑩抬了抬手說道,她阻止了蔡忠云說下去。
蔡忠云一直想在她面前要說些討姑娘喜歡的話,魏麗瑩都是中途打斷他繼續往下說的。
“你這大白天的,就為了給我送這野花?”魏麗瑩見蔡忠云搓著手低頭害羞模樣就又問了這么一句。
“不,我是在山上看到你在路上走著,特意跑下來一會兒的。”蔡忠云在魏麗瑩面前一直裝得非常的誠實和有教養的。
農村里的乖孩子,大概沒有比他更乖的了。
“那就快回吧,別耽誤了勞動。”魏麗瑩說道。
“好,我這就走,晚上見。”蔡忠云低頭乖乖地走了。
魏麗瑩來到大坪洋村的第三天晚上認識的蔡忠云。
當時,魏麗瑩正百無聊賴地在小學校的草場上轉悠著。
學校里雖然也有一男一女兩個教師住校,簡單幾聲招呼過后,他們就各自做各自的事去了,留下魏麗瑩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無處打發這飯后的閑暇時間。
“哇,美女真漂亮。”突然有人出現在魏麗瑩面前,是一位長相有些虎氣的男孩子。
說姑娘漂亮,這是男孩子跟生疏女孩打招呼必用第一個殺手锏。
哪位姑娘都喜歡別人說她漂亮。
就是那種明知自己打不上六十分的姑娘也不例外。
魏麗瑩自然懂得這一套,路過一個男孩子說你句漂亮,沒必要太認真。
魏麗瑩報以微笑,算是跟來人有個回敬了。
“我叫蔡忠云。噥,進村第一眼能看到的那棟小樓,就是我的家。”蔡忠云這樣介紹自己。
蔡忠云的這個自我介紹有些特別,魏麗瑩不免多看了他一眼,同時也隨著他的所指方向,看了看那棟鶴立雞群的小洋樓。
能居住在這樣大坪洋村唯一的小洋樓里,肯定是大坪洋村里的首富,同時也肯定是大坪洋村有勢力的家庭。
“你爸爸是村干部?”魏麗瑩這樣問道。
在魏麗瑩她的印象里,如果能居住在這樣的小洋樓里,肯定是村里有名望的村干部。還有一種可能是在外面比如公社或者縣里當領導的干部家庭。
“這你也知道啊,真是好眼光。”蔡忠云說道:“我爸原來是這個大隊的大隊長。”
“哦,怪不得。”魏麗瑩是平壇公社的,對貴溪公社的大隊干部就不是那么了解。
蔡忠云的父親是大坪洋大隊的原大隊長,她并不是太清楚。
“我大哥是城郊派出所的所長,我二哥是東湖公社的副主任。”蔡忠云繼續介紹他的家庭背景。
魏麗瑩開始聽蔡忠云介紹他自己的方法有些特別,就多注意了他一眼,現在聽他把一家人都搬出來說,傻子也明白,他這是在別人面前炫耀他的家庭背景。
切,國家哪個部長是你的大舅,跟我有半毛錢關系嗎。
沖蔡忠云勉強笑了一下,魏麗瑩就沒有再理睬他,走過操場朝大門外走去。
“你跟著我干嘛?”魏麗瑩沿洋溪邊的公路上走了一段之后,回頭還發現蔡忠云跟在自己的身后就這樣驚詫地問道。
“這天黑,我怕這路邊有蛇竄出來,嚇著你。”蔡忠云這樣說明跟隨魏麗瑩的理由。
我又不是城市里來的嬌弱姑娘,就是有蛇跑到道路上來,還能嚇到我嗎。
可是,蔡忠云說的這個理由還是蠻現實的,秋季里夜晚蛇上路非常正常。
“我不怕。”魏麗瑩說道。
“無聊的話,要不,我找幾個人來陪你打老K?”蔡忠云這樣說道。
這人懂得投人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