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銘等人不由得將手放在兵刃之上,雖然他們只有三千人,而此時李存義集結了各軍足有三萬人,是他們的十倍不止,可他們想要殺李存義倒也不是不可能。他們相信張孝武的武藝絕對能打敗李存義,而他們只要拖延住其他人,那李存義的項上人頭便可隨時摘取。
然而張孝武卻不這么看,倒不是他懼怕了李存義,只是而今大勢掌握在李存義手中,他并不想節外生枝。張孝武向夏銘搖了搖頭,隨后走進營帳,夏銘在外焦急等待,幾個侍衛也高度緊張。
“大人,他們在里面說什么?難道他們還敢要對大元帥不軌?大帥出生入死為了帝國,他們怎么能這么多?”一個侍衛憤憤地問道,他們都是被夏銘精心挑選出來的死士,也是他的絕對心腹,可與之同生共死,當初申林東不殺夏銘,也是忌憚于夏銘手下有一批瘋子一樣的死士。而今他們護送張孝武到聯軍打贏,便是抱有必死之決心護佑張孝武,若對方有所異動,他們將竭力營救,以死明志。
夏銘搖搖頭,嘆了一口氣,說道“國主幼,乃亡國之兆啊,這軒轅家的江山多虧了圣漢名將與一些大臣們的忠誠護佑,可是黨爭頻繁,至國家利益于不顧,帝國焉有不衰敗的道理。帝國立國三百零七年,只怕…唉…這人心思變,早就不能用以往的經驗來判斷了。”
“將軍,你的意思…”那侍衛低聲說道,“難過帝國要陷入亂國之局?”
夏銘道“吾亦不知也。”
等了半個時辰之后,張孝武從帥帳中走了出來,并沒有人來送行,一如并沒有人來迎接一般,夏銘等人立即迎了上去,將他團團護住,以免遭受暗箭襲擊。眾人走出大營之后,夏銘這才忍不住問道“將軍,我們現在…”
“收拾好行囊,準備返回幽州。”
“走?”
“對,返回幽州。”
“那這龍都…”
“等著吧,明日皇城攻陷,奪回一斤的尸首,我們就走。”
“太子呢?”
“交給顧軍師。”
“那小姐呢?”
張孝武一愣,心中有一些無力感和挫敗感,一如顧雍在帥帳中所言“武夫扶幼主而輔國,國安而不固,軍以將效,自此武夫當國無法而力爾。”顧雍的意思很明顯,就是由武將輔佐小皇帝的后患無窮,因為后面效仿者無數,尤其可能引起武將的下屬爭相殺皇帝而立幼主攬權的想法,從而導致國亂。
張孝武并不相信顧雍,可是也覺得顧雍的話不無道理,然而他內心矛盾重重,他既想用自己的力量扶持皇帝,卻又擔心下一個申林東的出現。申林東給他的教訓告訴了他,即便自己信任的屬下,在權力和利益面前,也未必會保持自己原來的心態。
申林東的確是一個有野心的人,而且在享受到權力之后,他的野心更加膨脹。在他的屬下扶持之下,他才有了勾結賢王謀反之意,并且誅殺了大德帝,甚至打算栽贓嫁禍給自己。想到這里,張孝武苦笑不已,到底是自己小覷了人性中的貪婪。而此時此刻,張孝武也 不相信不會出現第二個申林東了,誰都有可能是申林東,但并不是人人都是張孝武。
整頓了軍隊清點兵馬,而今張孝武尚有五千兵力,數量不降反增,其原因是不少兵將在得知自己受到申林東的欺騙之后幡然悔悟而逃回。眼看著申林東的叛軍成了甕中之鱉,大家立即殺了出來,重新回到張孝武羽下。
在天黑之前,忽然皇城內傳來消息,申林東暴斃身亡,丁震成為敵酋,隨后丁震殺賢王而向聯軍投降,賢王之亂平。
張孝武又等了一會兒,果然看到李存元帶著人馬,護送著一頂棺木而來,走進之后張孝武上前一看,正是已經斃命的王一瑾。頓時,他的眼睛紅潤起來,強忍著眼淚,張孝武拱手感謝。李存元淡淡地嘆了口氣,說“右相說,希望你今夜便出發,以免危險。”
張孝武皺眉問道“今夜?這么急?”
李存元道“對,朝中一些人對你有他議,而今右相壓制,可若是…”
張孝武點了點頭,又問道“丁震呢?”
李存元道“丁震因誅殺逆賊有功,被赦免了,他的手下也并入了玄武軍。”
張孝武冷笑一聲,問道“申林東如何死的?”
李存元走近低聲說“申林東穿戴了陛下準備給你的大元帥資金鎧甲,而資金鎧甲里有一味天下間無解之毒,一旦沾上皮膚,人在三四個時辰之后必然暴斃。那申林東不知資金鎧甲內有奇毒,穿戴之后才落得如此下場。”
張孝武大驚,道“你的意思是…”
李存元空虛小道“陛下準備了多方辦法來殺死你。”
張孝武又氣又笑道“可我還忠心護佑軒轅家,可笑不可笑?我曾與他是天下間最好的朋友,然而卻沒想到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殺我,無所不用其極。當真人心叵測,人心叵測啊。”
李存元勸說“人性本復雜,那申林東不也是如此?昔日在塞北,他對你發毒誓效忠。如今他毒發身亡,可能便是因為違背了誓言遭到了報應。”
張孝武問“他的尸體呢?”
“吊掛在城中,暴曬一月。”李存元隨后又道,“他的子女及族人,也被處以凌遲之刑,滅族滿門了。”
張孝武長嘆一口氣。
李存元隨后又道“大元帥,右相提醒說,承蒙你在幽州等北方四州之力抗北方犬夷,若非圣旨,萬萬不得回京。因國境艱難,特準許你在四州之地自籌糧草,日后朝廷不再供應,還望大元帥理解。”
張孝武笑道“右相是給我四州之地自立了?很好,很好。”
李存元心中羨慕,說道“天高皇帝遠,一切還有大元帥自行做主。”
“呵呵。”張孝武淡淡一笑,先前在聯軍帥帳中,他已經與顧雍達成了這般約定,只是如今幽州、琿州、代州和青州因為遭到瘟疫和數年前犬夷南下的影響,遍地都是貧瘠,百姓稀少,張孝武占據四地,至少需要十幾年才能夠恢復北方元氣。
“他這是在賭我活不了那么久嗎?”張孝武心中猜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