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摎的這一身殺氣,終于把姬延給徹底驚醒。
對呀!以現在自己的處境,還有何依仗,敢對秦王嬴稷說個不字?
罷了、罷了!現在禪讓,說不定還能保全了自己與全家性命。
想到這里,天子姬延心里的最后一絲反抗消去,對著面前的西公姬咎道:
“西公,就…就依秦王與你的意思,本天子…本天子…”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更大的一陣喧鬧聲。
秦將趙摎轉身,大聲道:“何事喧嘩?”
就見一個侍官來到了殿門看,也不敢進來,對姬延稟報道:
“啟稟天子,現東周公姬根前來覲見。”
姬延聞此,忙道:“快,快讓東公進來。”
西公姬咎與秦將趙摎相互看了下,姬咎對趙摎道:
“趙將軍,你看此事現在如何處理呀?”
趙摎大笑,對姬咎道:
“西公,既然東公來了,正好讓他在旁做個見證,這樣不是更好么!”
說到這里,趙摎對外下令道:“來人,放東公進來,不要阻攔。”
“諾。”殿外的士兵齊聲應道。
姬咎眉頭微皺,但也不敢說什么,任由趙摎處理。
不一會,就見東周公姬根,進了殿來。
姬根沒有看姬咎與趙摎兩人,來到姬延面前,顫巍巍地準備跪倒對姬延施禮道:
“臣姬根,拜見天子。”
姬延忙上前數步,雙手攙扶住了東周公姬根,言道:
“東公,毋需多禮!毋需多禮!”
姬根躬身對姬延道:“多謝天子。”
言罷,東周公姬根轉身,大聲地質問姬咎道:
“西公,你深夜帶秦兵來天子宮內,意欲何為?”
“這個…這個么…”
西公姬咎面對東公姬根的質問,瞠目結舌不知如何回答。
秦將趙摎見此,在旁冷笑道:
“東公,某將奉我秦王之命,與西公二人來此辦理天子禪位之事。”
東周公姬根聞此,大怒,對趙摎罵道:
“放肆!汝為何人?居然在天子面前如此放肆。秦王竟然想讓天子禪位于他,居然敢做這天下大不韙之事!難道不怕落下青史罵名?世人譴之么?”
趙摎一看東周公姬根如此,對姬根回罵道:“東公老兒,居然敢辱罵我王,該死!”
罵罷,居然不由分說,手舉手中青銅寶劍,插入了東公姬根的胸前。
東周公姬根躺在地上,胸前鮮血已經沁透了衣袍,抬起右手,指著趙摎道:
“你…你…”
天子姬延簡直驚呆了,上前忙抱住東周公姬根,老淚縱橫道:
“東公…東公…”
西周公姬咎也被嚇住了,站在旁邊呆滯地看著這一切。
東周公姬根看著面前的姬延,緩緩道:“天子…天子,老臣…老臣要去了。我姬氏…姬氏后輩…后輩姬康說…說的好:君王…君王守邊關,天子…天子…”
東周公姬根,已說不出話來了。
用滿是鮮血的右手,緊緊握住天子姬延的左手,瞪大雙眼死去。
天子姬延見東周公死在自己的面前,放聲大哭。
心中突然之間一陣清明。
緩緩伸出左手,把東周公的右手放回他的身旁。
然后,抽出左手把東周公姬根的雙眼合上,對東公姬根的尸體輕聲道:
“東公,我明白該如何去做了!你先走一步!”
言罷,天子姬延緩緩站起,對西公姬咎道:
“西公,拿絹帛來,就按爾等的意思辦吧!本天子同意禪位于秦王嬴稷。但本天子有兩個條件:一要按東公之禮安葬東公;二則是選好吉日,舉行禪位大典。”
已經呆滯半天的西公姬咎聞此,反應了過來,對姬延趕忙道:
“天子,這是應有之意,自然應該如此!本公在此就可做主,現在馬上厚禮安葬東公。來人,快取詔令絹帛來,讓天子書寫禪位詔令。”
秦將趙摎早有準備,馬上跑進殿來兩個手奉筆、墨、絹帛的秦軍士兵。
天子姬延親自提筆,將西公姬咎進殿來時擬好的文書,重新在絹帛上抄寫了一遍。
并傳喚侍官進來,讓人蓋上了天子玉璽。
西公姬咎把周天子姬延抄寫的詔令,仔細看了一遍,發現沒有什么問題。
就遞給了秦將趙摎,趙摎把詔令收好,把手一揮,大笑道:
“夜深了,西公,我等走吧!讓天子早點休息吧!”
西公姬咎點了點頭,讓幾個秦軍進來,把東周公姬根的尸體給抬走。并讓秦軍士兵把寢殿內的血跡給打掃了下,使其看上去,不那么扎眼。
姬咎又看了看天子姬延,發現天子姬延木木地坐在主位上,不知再想什么,也不說話。
姬咎嘆了一口氣,對姬延躬身道:“天子,臣等告退。請天子早點休息。”
見姬延也沒有搭理自己,姬咎也不管了,轉身與趙摎離開了天子寢殿。
但殿外的秦軍卻沒有離開,依然在看守著天子姬延。
待西公姬咎與秦將趙摎走后,姬延緩緩走出殿外。
“請天子留步。”
一個在殿外看守天子姬延的秦軍將領走了上來,冷冷地對姬延道。
雖然向姬延施了禮,但這種冰冷的口氣,一下子讓姬延漲紅了臉龐。
姬延按捺住自己的氣惱,對這個秦軍將領道:
“本天子只是覺得殿內憋悶,只想在殿外走走。”
這個秦軍將領,思索了片刻。
還沒有舉行禪位大典,現在的姬延還是天子,自己也不能做得太過。
想到這里,這位秦軍將領對姬延又道:“天子,目前洛邑城內局勢混亂。就是天子宮內,夜里也不甚安全。請天子就在這處院落里走走就好,不要難為末將。”
姬延點點頭,對這個秦軍將領道:“就依將軍之言,多謝將軍了。”
“末將不敢。”
姬延緩步走下殿階,在院落里站定。
抬起頭來,看向天上的圓月,圓月已經當空。
天空中亦然是墨藍的黑暗,但繁星與這輪圓月,卻仍是那么的明亮。
看天上的明月,在天空中是恒久存在!
想大周的社稷,卻已是徹底走向末路!
果然是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此事古難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