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氏笑道:“國老真是博學,我也是今天才弄懂,想不到這區區幾個字之中,竟然包含如此豐富的故事。”
狄仁杰笑道:“這是中記載的…”
忽然,他停住了嘴,喃喃地道,“金夫,金夫…金!”
他猛地抬起頭來。
如燕問道:“叔父,怎么了,是不是發現什么了?”
狄仁杰一擺斷了她,快步走到屏風旁,目光死死盯著金夫的“金”字。
只見這個金字略微向右歪了一點,似乎被人轉動過。
狄仁杰深吸一口氣,右手按在“金”字上,輕輕向右一轉,“金”字登時橫了過來。
與此同時,屏風內傳來“咔”的一聲輕響,屏風正中的兩扇立面像門一般向兩旁打開,露出了里面的暗格。
如燕和鐘氏驚呼著跑上前來。
鐘氏大驚道:“這,這有個暗格!”
狄仁杰點了點頭,閃目向內望去,只見里面放著一卷發黃的油紙和幾封書信。
狄仁杰伸手拿出油紙卷,慢慢展開。
大汗之戒的圖樣映入眼簾,如燕低呼道:“虎頭飛鷹!”
狄仁杰點了點頭,仔細觀看圖紙。
這張圖紙已經老舊發黃,顯而易見,已經歷了幾十年甚至上百年。
圖的右下角記錄著打制戒指的二十三個步驟,圖形的左上角寫著一串蝌蚪狀的波斯文字。
狄仁杰對鐘氏說道:“夫人,你來看看,這些文字你認得嗎?”
鐘氏接過圖紙看了一遍,點了點頭:“國老,這是波斯文,拙夫沙爾汗曾教過妾身,因此,能夠認得一二。”
狄仁杰雙眉一揚道:“太好了。那你看一看,圖紙左上角寫的一串文字,是什么意思?”
鐘氏接過圖紙細細看了一遍:“這行字的意思是,月氏王沙伯略為骨咄陸可汗陛下制作。”
狄仁杰說道:“骨咄陸?”鐘氏點點頭道:“正是。”
如燕說道:“叔父,骨咄陸是什么人?”
狄仁杰說道:“骨咄陸是吉利可汗的父親。突厥前一任大可汗,他就是死在賀魯的父親莫度手中。”
狄仁杰看了看手里的圖紙道,“看起來,當初這枚戒指是月氏王沙伯略為骨咄陸大汗打造的,骨咄陸死后才傳到吉利手中。夫人,這個沙伯略與沙爾汗是什么關系?”
鐘氏搖了搖頭:“這個可就不清楚了。”
狄仁杰點點頭,將圖紙卷好,遞給如燕。
又從暗格中拿出幾封書信,拆開一看,信仍然是波斯文寫成的。
狄仁杰將信交給鐘氏說道:“還要勞煩夫人。”
鐘氏微笑道:“國老太客氣了。”
她接過信來,一一看過,吃驚地道:“這,這是沙爾汗的弟弟寫給他的信。”
狄仁杰問道:“沙爾汗還有弟弟?”
鐘氏邊看信邊說道:“妾身也是剛剛知道,他的弟弟叫亞喀,信中說國內將有大事發生,請沙爾汗速速回國。”
狄仁杰說道:“國內?”鐘氏說道:“我想,他所說的國內指的一定是月氏國。”
狄仁杰說道:“不錯,信上還說了什么?”
鐘氏看了看道:“好像是說,機會來了,要為死去的父親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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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說道:“嗯,還有呢?”
鐘氏又拿起一封信邊翻看邊道:“亞喀譴責沙爾汗無情無義,貪圖安逸,不愿意回國替父報仇,還寫了一些類似詩的東西。”
她拈出最后一封信解釋道,“這封信中說,他要到洛陽來找沙爾汗,與他好好談一談。”
狄仁杰沉吟道:“信上是這樣說的?”
鐘氏說道:“信中還說,如果沙爾汗真的不愿回國,他就死在哥哥面前。”
狄仁杰深吸一口氣道:“那個假扮沙爾汗的人會不會就是沙爾汗的弟弟亞喀?”
鐘氏一聽,脫口喊道:“對呀!那個人與我丈夫長得一模一樣,只差脖頸后的一顆黑痣,這就是說他們很有可能是孿生兄弟!”
如燕說道:“有道理。”
鐘氏大驚道:“如果說亞喀在這里頂替我丈夫,那沙爾汗呢,他到哪里去了?”
狄仁杰說道:“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說,那么你丈夫沙爾汗一定在他故國——月氏!”
殿內的氣氛異常緊張。
武則天坐于丹陛之上,鳳凰在一旁伺候。
下面站著武攸德、路正和鐵勒。
大汗之戒從武攸德手中傳遞給路正,路正仔細看著。
武則天的臉色非常緊張。
侍立的鳳凰更是屏住呼吸,大氣兒都不敢出。
路正將戒指傳給鐵勒,鐵勒接過來仔細看著,良久,他抬起頭,將戒指交給了女官。
武則天深吸一口氣道:“怎么樣,三位愛卿都是金銀器的大行家,尤其是鐵愛卿,算得上善金局中數一數二的巧匠,都說一說吧,這枚大汗之戒是真的還是假的。”
武攸德率先開言:“陛下,剛剛臣細細觀看,此戒指所需技藝之高絕不是普通工匠能夠仿制出來的。因此,臣以為,此物一定是真的。”
路正也奏道:“陛下,微臣與南平郡王的看法相同,此物層疊加錯,鏨刻钑鏤,技藝之精無與倫比,根本無法仿制。”
武則天深嘆一口氣道:“鐵愛卿,你看呢?”
鐵勒點了點頭:“陛下,臣是突厥人,早就知道這枚大汗之戒,它是當年大食最富盛名的金銀器大師沙伯略花費三年之功親手制成的。
據傳聞,制作這枚戒指需用最高境界的制器工藝,要二十三道工序,使用數百片金銀胎片鏨刻交錯捶揲,而后再輔以钑鏤、掐絲、鑲嵌,最后也是最難的,便是用黃金點焊將所有胎片連接起來。
陛下,這項技藝沙伯略死后就再也無人能夠掌握,就連死去的大師沙爾汗也是不會的。”
武則天說道:“依你說,這枚戒指是無法仿制的?”
鐵勒說道:“正是。陛下可能知道,要仿制就必須有原圖紙,而這枚戒指的打造時間距今已有百年之久,要找到圖紙恐怕都是難如登天,就更不要說仿制了。”
武則天深吸一口氣,緩緩點了點頭道:“朕明白了。路愛卿、鐵愛卿,你們先去吧。”
二人行禮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