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現在這樣的狀態很不對。
自己又一次將危險壓在了楚楚身上。
強大的不甘催動著林遠咬牙從地上站了起來,直接伸手攥住了從脖頸處出現的銀色絲線。
這些東西,到底是什么,為什么能夠牽制住他們?
很疼。
手指一碰到,林遠感覺自己的神經就要痛到麻木了。
似乎這些絲線就是身體中的痛覺神經,給他帶來難以忍受的巨大痛感。
而他現在想要做的,就是生生捏斷這些神經。
林遠的雙眼一瞬間充血變得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整個人像是變成了一尊僵硬的雕塑。
人體的疼痛承受其實是有閥值的,到達頂點之后,神經就會麻木。可偏偏林遠的體質很特殊,他身體的自我保護機制不會給他拉出一條警戒線。
這意味著他必須忍受過這一切。
林遠覺得自己已經用了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力量與決心去扯斷絲線了。
實際上,他的動作就像是電影里的慢鏡頭。
但那些絲線還是被扯斷了。
最后一根牽連的絲線也斷掉的時候,林遠忍不住半跪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他有些猶豫的看向了身邊還躺著的兩人,他們的情況跟自己不太相同,靈魂似乎已經不在軀體里了,如果斷掉絲線,會不會不好將靈魂找回來。
這么想著,林遠就放棄了再拉斷線的心思。更何況他還要靠著這些絲線找到那個老太婆的位置。
沒想到,上次都已經把她拆的那么零碎了,居然還能出來作亂。
林遠先開始走的踉踉蹌蹌的,很快他就能行動如常了。
他身體恢復的速度比他預計的還要快,忍過最難受的那會兒工夫,他現在行動已經跟正常人一樣了。
順著那些絲線,林遠一路找到了一個小區。
現在整個試煉場里都沒什么人,那個小區里也很安靜,路邊的燈發著昏黃的光,一個拎著酒瓶子的醉漢罵罵咧咧的走在大街上。
都是些聽著污人耳朵的臟話。
絲線還在小區里面。
林遠沒打算理會那個醉漢,繼續往里頭走,對方卻朝著他沖了過來。
“你——喂,說的就是你小子,你做什么的?!”
“不知道這邊的樓都是你老子的地盤嗎?”
“怎么,這路還不讓別人走了是嗎?”林遠戴著面具的臉顯得十分陰冷。
那男人湊近之后才注意到林遠的裝扮,打了個激靈,酒醒了大半。
“你......你大晚上的在外頭晃悠什么呢。”他揉搓一把臉,像是反應過來在試煉場里隨意挑釁別人是可能要命的事,也不敢再大聲說話了。
“不要管我的事。”林遠繼續跟著那些銀色絲線往前走。
男人瞪了林遠的背影一會兒,到底沒敢開口將人攔下。
其實他心里有十萬個為什么想要問,畢竟他太久沒見到活動的人了,本來很是繁華的城市,一夕之間人都沒了,沒人能體會到他心里那種驚悚。
男人晃晃悠悠地又往嘴巴里倒了好些酒,一甩空了的酒瓶子,又想繼續往前走。
卻感覺臉頰觸到了什么涼涼的東西。
“奇怪......什么啊。”他一邊嘀咕著,一邊后退了一小步往前看。
在朦朧的橘色路燈映照下,一根晶瑩的銀色絲線泛出淺淡的微光。
男人瞇著眼睛,盯著面前晃呀晃的三個重影,晃悠悠地伸手抓過去,“這是,什么呀?”
在他手指觸碰到絲線的一瞬間,整個人就像是木偶一樣徹底僵硬不動了。
越往小區深處走,林遠發現匯集到這里的絲線越多越密集。
這些絲線像是織成了一張巨大的往,絲線的來源四面八方,林遠就沒看到哪個方向是沒有的。
看來鐘天明打碎了那個玻璃球,不單讓他們三個人的絲線顯形了,其余曾經被余婆婆控制的人也——
等等,不是那些人都已經死了么?
如果不是因為那些人已經死了,他們也不會是第一批從黑色晶體里逃脫出來的人,更是第一批毀了余婆婆整個試煉空間的人。
可如果那些人都已經死了,這些成千上萬數也數不清的絲線又要如何計算。
難道,那些活下來的人,也都變成了替代品?
林遠突然有種向這些絲線另外一端找過去的沖動,但是他沒有,解決余婆婆才是重中之重,他要做的不是十萬個為什么。
他跟鐘天明明明沒有隔開太長時間,林遠緊趕慢趕,居然都沒看到鐘天明。
那邊陳宇杰買了藥,卻發現屋子里只剩下了兩根木頭,整個人的表情別提有多怨念驚懼了。
一邊給白狼和錦凌喂保命的藥,一邊罵個不停。
林遠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這試煉場里現在也會感冒了?”林遠揉下鼻子,一連的迷惑。
他正站在一道很普通的防盜門前,一直到這兒,他都沒看見鐘天明。
出于對鐘天明的信任,林遠倒是沒覺得鐘天明會出現意外。
到了這道門口,絲線已經穿滿了林遠肉眼所能見到的所有地方,這里是線最密集的區域,林遠甚至不懷疑里面就是個實心球,能夠看見防盜門還是林遠扒開絲線后看到隱隱的縫隙。
這些線在顯現之后似乎是真實存在的,林遠還真沒多少把握不弄斷這些線進去。
可是。
屋子里會有什么呢?
照目前所見的情況分析,里面可能是被絲線塞滿的房間。
自己真有辦法結束這一切嗎?
站在源頭面前,林遠能夠想到的,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燒一把火。
他能想到,鐘天明也一定能想到。
林遠剛想出去買點材料,卻發現自己被困在了樓道里。
他出不去了。
無論往上還是往下走,都會回到這一層。估計他是不知不覺中又中了老太太的招數,被困在方塊空間里了。
林遠心里嘔的很。
這里的樓道又沒有窗戶,他就連想跳窗戶走都沒有辦法。
林遠扯著絲線想要當路標,卻發現這些線也沒辦法起到引路的作用了,似乎在這個空間里,原本的直線被弧度折疊了,他明明是拉著絲線往一個方向走,最后還是會回到原點。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被困在二維空間的一只螞蟻。
直到,房間里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
林遠沒能看見鐘天明是因為,林遠從進入這個單元樓之后,就已經被余婆婆拉入她的水晶空間了,鐘天明則是因為之前沒有進入過她的陷阱,這回也沒有什么影響。
她眼里見的也只有那些從林遠三人身上出來的線。
找到屋子之后,也沒敲門,直接破門而入,打開門就看見了一個在桌邊縫制人皮的老太太。
鐘天明也確實送她了一把火。
因為她看見被縫著的就是林遠的人皮,旁邊還坐著兩尊不斷朝她使眼色的人偶。
分明是白狼和錦凌。
好家伙,撿人都不用回去了,直接現場就解決了。
其實鐘天明先開始沒想放火的,可是她完全打不動這個怪異的老太太,人家雖然皮囊里頭的骨頭可以被揍骨折,但是自己可以隨時換配件。再加上里面塞了不少的棉花,外面的皮也不知道這貨是用什么材料搞出來的。
真打單純膈手,沒什么別的好處。
鐘天明就想著,不管這些東西到底是什么,她只要燒完了就好了。
沒想到這把火一放,倒是引火燒身了。
那些絲線她之前雖然看不到,但實際特別易燃,才剛點著火鐘天明就被火焰徹底包圍了。
再看那個老太太,躲到了水晶球里!
鐘天明趴在地上,被煙嗆的夠嗆,但她體質也因為能力有一定的加強,火焰的溫度還有缺氧狀況可以忍受一段時間。
再加上這些絲線燃燒的速度很快,轉眼之間她周圍就已經清除了一個直徑近一米的圓形空間。
錦凌和白狼更絕,直接以身飼火了。
這倆也不往屋子外頭跑,估計是清除自己怎么才能回到原本的身體里,鐘天明便也不擔心她們。
等到火焰燒的差不多的時候,鐘天明才走到房間里,撿到了地上的一枚彈珠大小的玻璃球。
在那枚透明的玻璃球里,什么也沒有,只有一根細細的銀針。
恭喜,獲得特殊試煉場:余婆婆的執念中最終獎勵,余婆婆的繡花針。能夠縫制人皮是一項很了不起的手藝,余婆婆已經選定你做為她的傳承人了。
通過道具輔助,你可以隨時隨地縫制任何一個人的皮,不過縫制時間有點長,還有些廢手。好處是,你可以變成任何一個人,控制任何一個被你換過皮的人。
門口突然傳來嘩啦一聲。
玻璃在地面打碎的聲音。
鐘天明被驚了一下,往門口看去。
原本有掛在門上的一個水晶球,因為絲線斷了,沒了牽連物直接掉到地上摔碎了。
林遠就坐在一堆碎玻璃渣子上面。
“你沒事了,真好。”鐘天明小跑著過去將林遠拉起來,整個人撲到他懷里,“你來得好快啊,是在擔心我嗎?”
“......”這該咋說。
說他其實沒晚鐘天明幾分鐘就過來了,但是從頭到尾都沒能看見她在哪兒,事情就結束了?
過于丟人。
林遠默默選擇啥也不說,直接伸手回抱住了鐘天明的腰。
“我們先去接一下陳宇杰他們吧,不知道白狼和錦凌能不能恢復。”
“說說你是怎么解決的余婆婆吧。”
“對了!”鐘天明將玻璃球掏出來,“我點了一把火,最后燒完只剩下了這么一枚玻璃球。不過我收到了試煉場的提示,現在的提示聲音似乎多了一點人性化。”
鐘天明是真的蠻懷念這種試煉經歷的,雖然她覺得這個試煉場有點雞肋。
“為什么你能直接到她的房間里呢?”林遠接過珠子有些困惑,“因為你是原本試煉場的局外人嗎?那換成我們的世界,想要破局,是不是也需要一個局外人......”
“所以,試煉場才一直執著于讓我尋找白姑!他們是更高等級的存在,來自另外的空間,是這種意思么。”
問題似乎回到了原點。
關鍵是他現在根本不知道在哪兒才能找到白姑剩余的靈魂碎片。
“你說有了這個道具,我是不是能給我們織出來許多的新身體,這樣一來,我們就算真出了意外,也不用害怕了。”
“好了。”林遠笑著摸了把鐘天明的頭發,“現在這已經不是關鍵了,我更好奇的是那些動物。”
“我想知道那些動物都去了哪里,看絲線的數量,因為余婆婆留在這個試煉場里的‘人’不在少數,不知道燒毀絲線之后,那些人會怎么樣。”
“估計已經死了叭。”鐘天明聳聳肩,她早已見慣了生死,這話題在她口中說出來輕飄飄的,沒有多少悲涼意味。
“你們幾個如果不是依靠假死出來的,身體也會變成其他的材料用來紡織。”
“喂?”林遠接通了突然切入的電話。
果然是陳宇杰打的,他們那邊白狼和錦凌都已經醒了,這通電話主要目的是問林遠他們幾個怎么匯合。
陳宇杰還挺緊張的。
畢竟林遠當時說了的,跟丟了不負責。人家只對鐘天明負責,現在他們倆湊一起去了,陳宇杰可不想被扔在這里。
“錦凌他們應該知道這個小區,你們先過來,然后我們調查一下那些動物都去了什么地方。”
林遠和鐘天明趁著他們過來之前商量了一下,林遠在鐘天明身上留了時間和空間坐標,自己一個人又回了現實世界。
現實世界里,關于各種巨型生物的新聞播報仍舊不斷刷新,各個網絡平臺頭條都被新發現的新物種怪獸占據。
連那些‘英雄’與‘異能者’的相關消息都已經隱沒不見了。
個人的力量相比于這些巨型怪獸而言太過微小了,現在這樣的狀況,那些科學家就算想研究也不至于打主意到人類身上。
有人提出這是大自然突然到達質變的新物種進化,各種生物異常狀況達到量變臨界值發生的突然性改變,人類身上也有征兆,但因為大腦此前進化太過迅速,導致生物體征進化不明顯。
總之,世界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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