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消息顯示,在錦繡街與朝輝路交匯處,總共出現了十三具皮囊。
受害者沒有固定身份,有男有女,年齡最小的在十歲以內,最大的依據皮膚褶皺程度判斷大致在八十歲左右。她們唯一的共通點大概是dna在此前并未錄用進資料庫中。
死者應該都不是本地人,附近的平安所也并未收到人口失蹤的報案。
死者全是無法確定身份的人,同時也沒有人認領這些已經面目全非的尸體。沒有辦法,這些尸體目前都暫時被儲放在天堂火葬場的停尸間中。
“根據資料顯示,從半個月之前,憑空出現尸體的情況消失了,那個時間正好是白狼他們小組接受骨屋案前往調查的時間。”
“根據最后的信息顯示,白狼一行人最后前往的地點應該是開陽路的神社。”
林遠和韓林兒分享完資料,兩個人坐在別墅寬敞的大沙發上,一時間相顧無言。
“那我們接下來要怎么做”還是韓林兒先開的口。找到錦凌,她比林遠要更迫切一些。
好不容易找到哥哥的消息,她一分鐘都不想再等,她需要完全的準備,但不意味著她要拿出寶貴的時間做無用的徘徊。
“到底要不要去這個地方,你給一個準信。如果關于靈魂如何帶離這個世界,你也沒辦法的話,我只能自己去試試。”
“現在的問題是,骨屋案會是很棘手的惡靈作祟,我們兩個在西蒙這個地方,可以算成是純新人。白狼他們有”林遠本來想夸他們小隊有經驗。
但是想到搞混凝土人的時候,他這話就夸不出來。
他現在已經不記得混凝土人有多厲害了,只記得白狼他們幾個有多菜。
當初跟他一塊兒守天臺那哥們兒還差點兒折在天臺上。
“算了,我覺得我們可以試試。”林遠搓搓手,“但是在去之前,我們得準備點兒東西。”
雖然資料里提到神社的話語挺多,看上去神社也是關鍵線索,但照片只有那些怪異死亡的尸體。
林遠倒是在長篇累牘的文字資料里,找到了相關的一句。
平安所派遣的調查人員先開始在調查取證階段,拍攝了許多神社內的照片,但專業相機所拍的證物照,清洗時候都因為曝光全部作廢,所有底片沖洗出來只能看見一片高曝光的白色,當中仿佛有一張模糊不清的猙獰鬼臉。
這照片倒是有。
林遠覺得說是鬼臉未免太過牽強。
那根本就是糊的啥也看不清的一坨。
用手機拍照也會在離開神社范圍內,照片莫名其妙地從相冊中消失,甚至進入者關于神像的記憶也會模糊不清,一直到現在,都沒能確認神社中所供奉的神像到底是什么。
“做什么準備”
“我們先去市區圖書館。”
前面已經說過了,西蒙同真正的城市沒有分別,城市該有的基礎公共建設在西蒙都能找到,無論是教堂、學院、醫療、消防,還是精神文化方面的圖書館。
事實上,在西蒙內甚至存在古跡的說法。
有上古遺跡的地方,也是西蒙國際內值得一去的旅游景點,平時來往游客也是絡繹不絕的。林遠他們去的是37號站臺所在城市的圖書館。
用林遠的話說,在當地才能找到當地需要的資料。市區內部的圖書館,館藏的有關歷史才更可能出現神社的消息。
林遠要看的也不止是神社。
他還要看所有用于供奉的神祇資料。
不光是正神,連邪神他也大致掃了一遍。這回記東西,林遠自己覺得有些吃力。以前他看這些文字資料,基本上可以過目不忘。
這次卻需要他耗費心神才能記住那些內容,甚至林遠覺得自己有點兒健忘。
“奇怪”
“怎么了么”
“跟這里無關,從上次試煉之后,我感覺自己的身體怪怪的,像是缺失了什么一樣。”林遠眨眨眼睛,將注意力重新放回那些拗口的名字上。
可能是人天生對于陰厥怪異的東西記得更清楚。
林遠盯著八大邪神的圖片,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像是被那些可憎的面目吸進進去一般。當然也不全是丑的,邪神玉藻狐前的圖片就很妖美,但在紙張印刷的圖片上,甚至都能看到那雙妖魅瞳孔里透出的不懷好意。
“你記住了么”韓林兒頻頻在看手表上的時間。
她真沒有太多的時間耗費在這里,在知道哥哥消息之后的每一秒鐘,她都擔心那個試煉場出現什么變故,或者她突然無法打開和那個試煉場之間的連接通道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萬米長跑終于到了最后一步,她卻始終邁不開步子一樣扎心。
“差不多了。”林遠也不太覺得正神會是神社供奉的內容,發現自己只能更快的記住邪神之后,林遠也沒再強求一定要將所有資料記憶的盡善盡美。
兩個人本身沒有西蒙流通的貨幣,但他們在大肆搜刮了白狼他們的別墅后,找到了一個保險柜,并且在里面發現了一張備用銀行卡以及密碼。
他們之前一直幫助平安所解決問題,想必領了不少這個世界的獎金。反正這次行動本身就是為了幫助他們脫離困境,林遠動這筆錢一點兒都不心虛。
實際上,能夠發現這筆錢,對于他們來講,就已經是意外驚喜了。
“我們接下來去做什么”韓林兒跟在林遠身后,兩人走出圖書館的大門。
圖書館外面有不少發傳單的人,實際上,離圖書館不遠處的位置就是一條文化商業街,37站同樣是之前提到過的,有上古遺跡的城市。
這里旅游業相對發達,所以人口密集的地方,總不乏售賣小地圖和旗幟玩具的小販。
林遠隨手買了張地圖,打發了湊過來的人。
“關于神社,你剛才查到了什么有用的訊息嗎”在圖書館里不太方便說話,林遠這會兒才能問出來。
“找到了一些手繪的資料,神社應該是在一百年前建成的,當時負責承建神社的是一個叫干井田一的男人,上面記載他似乎是要出海獵殺兇獸,所以在行前建造神社,舉行祭祀,以祈求平安歸來。”
神社的占地不大,但修建時間卻超過一年時間,工人在神社范圍內來來往往,每天都很忙碌,最后神廟終于建成,干井田一卻一直未曾出現,出海獵獸也就不了了之。
“只有這些嗎”
“誒,你們要想知道神社的事情,當然是問我們這些當地人啦。”湊過來想賣小花旗和發夾的小販高聲嚷嚷著,將兩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排開周圍擁擠著的,同樣想賣東西的那群人,擠到林遠兩個人面前。
“只要你們付錢,阿拉就給你們講講你們感興趣的事情。這些人都不敢說,怕神君大人發怒將自己皮給包了哩。”
別看在終點列車上,只需要一站地就是一座城市,實際上,這些城市都很大。終點列車是只面對試煉者開放的特殊列車,按林遠的想法,它所行進的可能是不屬于人間的特殊通道。
從當地人口中打探消息,確實是在當前狀態下的最好辦法。
“行,那咱們找個地方,您就給我們詳細講講。”林遠手搭涼棚,朝周圍看了一圈,瞄到了一家茶館。
“走,咱們去喝喝茶。如果您講的消息對我們有用的話,今天你手上拿的東西我們全包了。”
“包了阿拉手上的東西”小販看上去不是很滿意的樣子,但最后還是點點頭。
“儂們這些外鄉人,就是不知道阿拉是冒了多大的風險才能跟你們講這個事兒的,但是你們為什么會想到要了解神社,先前發生了那么可怕的事兒,懷恩城里的游客都減少了許多。阿拉都掙不到什么錢了。”精瘦黝黑的男人重重嘆了口氣,望望自己手臂上圈著一排花環,“阿拉的東西全都賣不出去了。”
“大家都是賣東西,總不能互相買吧。”
對方抱怨之余,居然還提了句他們剛才的底圖買貴了。
林遠不太清楚這里的貨幣價值,那張卡里有三百多萬,林遠取了三萬帶在身上,剛才買地圖就花了兩塊錢,他倒是沒覺得多貴。
看這小販此刻介紹自己的頭花才五角,林遠這才對這里貨幣價值有了更清晰的認知。
他手上拿著的那張卡,比他預計的價值更高一些。
“除了關于神社的事情,我還要跟你打聽一些消息。”三個人坐進了茶館的包間里,林遠點了壺茶,在拆走伙計之后,一人面前倒了一杯,這才正式開始提問。
先是這小販來講關于神社的消息。
他也是個普通人,就算進過神社,也記不清供奉的神像到底是誰的。
“之前骨瓷器皿出現的時候,好多人湊過去看熱鬧,阿拉也去了,隔著人都能嗅到神社里刺鼻的腥氣,就像是賣豬肉的地方一樣的腥氣,那什么骨瓷,根本就是一個人頭,一個白白的小圓碗,看上去上面還有血肉沒剔除干凈,嚇人的緊。”
“從開始出事之后,已經沒人敢到神社里去進行清掃工作了。”小販咂摸著茶葉的味道,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大口。
似乎僅僅是說出這些見聞,他便已經緊張得不行了。
“你們為什么對于神社的事情談之色變啊是之前進去參與調查的人出事了么”
小販左右使勁地搖了搖頭。
“就是沒出事,才最可怕。阿拉聽說那神廟邪乎地緊,能夠抹去人的記憶,說不準大家的記憶什么時候就被改變了。不瞞你說,現在大家回憶起來,記得的都是,當初前往神廟內調查的只有一位平安所的工作人員哩。”
“可儂就算用腳指頭想想,那可能哩一連死了弄老多人,人家將骨頭都擺在明面上了,參與調查的卻一直只有一個人而且那些死者的身份都沒法確定大家都說,那些都是觸怒了邪神的人哩,作了祭品。”
本來林遠還沒覺得有什么。
這會兒一聽小販這么說,當真有了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拍出來的照片會消失,人的記憶會被篡改,那些死者全部在基因資料庫里找不到絲毫資料,聽起來跟這個干瘦的小男人的推測貌似不離十。
“其實我們兩個到這里,就是為了調查骨屋案的。”林遠也沒隱瞞他們二人的來意,甚至直接展示了在忘憂酒吧之前買的假證。
也不算假證了,在林遠展示證件的時候,在對方的眼里,這個證件就是真的。再說他現在確實是接受了平安所的委托,就算他真去平安所去問,也能得到肯定的答復。
“我們兩個是專門處理特殊事件的工作人員,據我們目前所知的資料,骨屋案第一起拿到骨瓷的是一位老人,你知道那位老人現在住在什么地方嗎”
“他身上有沒有出現過什么異常狀況”
韓林兒補充了問題。
男人愣了愣,似是在仔細思索。
“老人阿拉記起來啦。那個老頭什么也不知道,就是看見值錢的東西,手腳不干凈啦。其實神社第一次出現的骨瓷,看上去很干凈漂亮的,阿拉之前有看到過照片。大家都說是他貪心拿走了骨瓷,這才觸怒了神社里的神君,降下了懲罰。”
小販一邊說著,一邊很神秘地湊近林遠二人。
“儂們知道嗎那個老頭說他之所以撿起骨瓷,是為了賣掉它給小孫女治病,他的家里很缺錢啦但是現在,那個老頭是單獨生活的,他一個家人也沒有。”
林遠覺得這小販在給他們講一個完全符合他自己幻想邏輯的恐怖故事。
這不就是在暗示他們,死的那些人其實就是老頭被徹底從世界上抹掉記憶的家人了嘛那這解釋不通白狼他們的失蹤啊。
“那第二個發現現場報警的那個男人呢”
“瘋了死了誰知道。他老早就消失不見啦。”小販撇了撇嘴,又開始像是灌水一樣喝茶,“你們想找那個老頭的話,我可以給你們帶路,但是你們要多付錢給我。”
“現在可沒人敢和他扯上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