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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 安平:畫家的古堡(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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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著那溪流的水不過人腰深,人想做實驗,用繩子拴在腰上往深處走,再從另外一端走出來,以證明那就是一座普通的橋。

  幾千米長的繩子不好找,那麻繩是一根一根系在一起的,可能是有沒系結實的地方,隔了許久,那繩子的一段順著水流漂了出來。

  要說這溪水的浮力也奇怪,居然能將繩子頂起來還給從不知道多深的地方推出來。而負責拉繩子的人,全程都沒感覺到有任何拉力或者奇怪的地方。

  繩扣斷的莫名其妙,那個人也憑空消失了,進行試驗的一共五個人,其余四個也不敢進去,在外面等了兩天,始終沒等到人出來。

  “有人猜測橋洞底下可能有一個很深的水坑,也有人說有那橋洞底下鬧鬼,但西金森跟我說,那底下生人勿進,是因為領主大人住在那里。”

  “領主?”那這個領主未免有些太過凄慘,要住在臟兮兮又不見天日的橋洞下面,“如果人們對那座橋感到恐懼的話,為什么不直接拆掉,從上面拆也不必下去。”

  “這我也不太清楚。”十八打了個哈欠,“倒是有人說有個老農拆了幾塊磚給家里的貓蓋了個小屋,后面不出三天,老頭就因為怪病死在了屋里,死時渾身腐爛,那一窩還沒巴眼的小貓全都臭在了小窩里。后來老頭的鄰居覺得可能是橋洞的磚在作怪,心驚膽戰的將磚填回去那股子惡臭才慢慢散掉。”

  “那這領主還挺兇惡的,連塊磚都不叫別人碰。”

  十八點點頭,“不過西金森說領主大人的城堡華貴異常,只有選中的人才能通過橋洞見到他,得到他的指引。沒被選中的人,只能得到死神的召喚。”

  鐘天明點點頭,“他不知道怎么前往十號站臺嗎?”

  “西金森說領主大人已經給了他所有想要的東西,已經將這里變成了他的理想鄉。”十八朝著他無奈一攤手,“他不需要再去艾特輪埠了。”

  在聽到十八的話,鐘天明心中一動,只是念頭滑過的太快,不及他抓住。

  十八已經困倦的滾在了床上,“今天的真的很累......幫我將煤油燈熄了吧,這味道真令人討厭......”

  鐘天明爬上凳子將煤油燈掛滅,放輕聲音離開了十八的房間。

  領主......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金楓林古堡的主人,當地人似乎有時也會稱呼他為領主。

  這里的領主會不會和他要找的人也有聯系。

  鐘天明迫不及待的想去黑洞橋看看了,不過他要怎么確定自己見的會是死神還是領主大人。

  正常人到腰際的水位,應該能沒過他頭頂吧。

  鐘天明不得不正視此刻是個還沒桌子腿高的小矮子這點事實,他得想個辦法,能安全的見到領主的辦法。

  也許他應該做個浮漂,至少保證她不會沉到水底下,因為溺水而死掉。

  鐘天明后面選擇了比較省力的辦法,他把十八店里樓下的純木桌子四條腿給拆了,甚至麻煩老板娘親自幫她把木桌送到了黑洞橋。

  “你拆我店里的東西,還叫我來幫你送,是不是有點兒過分了?”十八站直身子,擦了下額頭的汗珠,“而且你是不是忽視了一個問題,水是往這個方向流的啊。”

  “我可以去上游漂下來。”鐘天明表情嚴肅,“我以為你會知道把我送到上游。”

  “那么遠的路,你給老娘工錢嗎?!”十八的暴脾氣瞬間被點燃。

  “可是我們剛剛做的驢車......”

  十八堅決不承認是自己思慮不周,虧得她還為自己想到木板也沒法逆著水流方向漂,鐘天明需要備個東西當槳。

  沒想到純粹是她想多了,只要換個方向,這問題一樣解決。

  可她怎么就感覺那么不服氣呢。

  鐘天明爬到木板上,十八半彎著腰拉著身上已經濕漉漉的瑞恩肩膀,“你確定真的要進去嗎?”

  “跟我生活在一起也沒什么不好的,我其實還挺喜歡你的......”

  “謝謝這段時間的照顧了,十八姐。”鐘天明打斷了她后面的話,“我有必須要找到理想鄉的理由,這對我們兩個來說都很重要。”

  “相信我,我們再見的時候,會在真實世界。”鐘天明用小孩子的兩只小手慢慢扒開十八的手,緩緩松開。

  水流推送著他不斷前行,深入漆黑一片的橋洞中。

  “十八姐,不要等我。你回旅社,過你正常生活,如果我成功了的話,我們會再見的。”鐘天明回頭朝她揮了一下手,整個人連同木板徹底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中。

  十八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突然跑動了起來。

  她上了橋,估算著水流的速度,估算著這個時間鐘楚楚應該到了什么位置。

  她在橋上跑動著,額頭上滿是濕淋淋的汗,大半都是因為心急而出的,可當她計算著跑到黑洞橋的另一端的時候,她甚至希望自己沒有跟著跑這一趟,而是直接離開。

  木板從黑洞橋底下漂了出來,但上面沒有人。

  像是這本身就是個空空的板子一樣。

  十八虛脫的跌坐在橋上,她試探著探腳進入冰冷的水中。

  十八站在水里猶豫著,往前是一片漆黑不見五指的狹窄空間,可她如果不進去的話,落入水中的鐘楚楚絕對沒法活著出來。

  這里的水對于一個孩子來說太深了。

  十八咬了咬牙,目光逐漸變得堅定,她朝著黑暗邁出了一步又一步。

  可這片黑暗,像是沒有盡頭,她走了不知道多少步,一邊走一邊含著鐘楚楚的名字,沒人回答她,她的聲音在黑洞橋的內壁不斷碰撞著,但卻傳不出太遠。

  聲音很快被水吸收,也沒能聽到回應,最重要的是,她感覺自己在水里走動的時間已經超出她在橋面上走到盡頭的時間很久了。

  可能是黑暗在撕扯她的意志,讓她產生了時間上的錯覺,水流也給了她很大的阻力,耗費了她大量的體力。

  十八感覺自己一直在走直線,卻始終沒有看到橋洞另一面的光。

  這很不合理。

  這么長的時間,即使橋洞內存在幅度微小的轉彎,她也應該走完了半程。

  要不,回頭看一眼吧。

  回頭應該就能看見光線了。

  十八終究還是沒忍住,回了一下頭。

  在她的身后,同樣是沒有絲毫光亮的一片漆黑。

  她站在原地,冰冷的水浸泡著她的四肢,冰冷而僵硬的感覺瞬間蔓延至她的大腦。一只枯瘦堅硬的人手猛地攥住了她的小腿。

  十八拼盡全力的掙扎,那只手卻像是長在了她腿上,用力的將她拉入水底的沙土中。十八感覺被碾碎般的疼痛從腳底往上蔓延,水沒過了她的臉。

  手臂無力的在水面上揮砸著,最后只濺起了幾滴冰冷的水珠。

  沒有食物了。

  林遠終于要面對這項難題了。

  他最近取食物都有意避開鐘楚楚,且在包袱里塞了很多的野草當填充物。鐘楚楚雖然奇怪自己每天都能拿一張餅,但林遠的包袱卻不再縮水,卻一直沒主動問過。

  也許枯等永遠等不來列車。

  “我準備進行一項嘗試。”

  “嘗試什么?”這些天鐘楚楚跟林遠也算是聊熟了,她也認識到了林遠的性格不像他長相那么討厭。

  “我要嘗試一下瀕死狀態,這是我目前能夠想到的最佳辦法了。”他沒有更多的比較對象,唯一一個見過十號列車的參考就是艾弗爾。

  他只能靠賭的。

  鐘楚楚聽見瀕死狀態四個字,整個人都蹦起來躲林遠更遠了些。

  “你不要打我的主意!”

  “我說的是我自己。”林遠無奈的笑了一下,“我不會為難你的。”

  “你有病吧。”這句話已經在鐘楚楚心里憋了好些天了,“你那個什么列車,就算它還站在運行,但是保不準它每年都只有特定的一天才會開過來,或者每個月特定的一天才會開過來......就算像你說的那么魔幻。”

  “那輛車能夠感受到人瀕死的狀態,那我還好好的,它會不會也不過來。”

  林遠準備給自己放血的手頓住了。

  鐘楚楚的話確實有道理,可他實在沒有更多的選擇了。

  “你愿意在這兒陪我等一年,看看它會不會在某一天來?”林遠認真的問著鐘楚楚。

  “你還真是神經病!”鐘楚楚煩躁的跺著腳,“我還說這輛列車根本都不回來,你為什么去信最不靠譜的那一個。”

  “我可沒有那么長的時間陪著你耗。”

  林遠朝著她又笑了一下,“那就沒有別的辦法了,我必須要試試。”

  林遠摸出帶在身上的便攜水果刀,又拿出盛水的水囊。

  “喂喂,你要做什么。”他們帶的水早就喝光了,這些日子喝的都是鏡湖里的水,但水囊還是要用的。

  最起碼背水回去的時候還要用。

  “食物已經沒有了,如果十號列車一直沒有出現的話,你就帶著水囊離開吧。”林遠說的認真,“喝血好歹能讓你支撐一段時間。”

  他說著直接在手臂上劃開了一道,甚至有心將傷口湊到水囊口部,讓血不至于流出來。

  放血也是項技術活,尤其對于林遠這種傷口劃開沒多長時間就會自動長好的人。

  他不得不重復這一動作。

  鐘楚楚沒堅持兩分鐘就跑到了站臺外面一陣干嘔,她現在覺得周圍全都是血的腥氣,簡直塞滿了她的鼻腔。

  她留在外面的時間不算太長,很快就又小跑著回來,直接一巴掌打掉了林遠手里的水囊,又去奪他手中的水果刀。

  “你不要命了!我可不想在這里背上一條人命!叫我喝你的血,你可真想的出來!”鐘楚楚說話幾乎都用吼的。

  這是他見到一直試圖以理服人不斷示弱的鐘楚楚第一次發怒,他倒是從中看出了點兒鐘楚楚沒失憶前強勢的影子。

  已經大量失血的林遠感覺自己眼前一陣陣的眩暈,然后他的狂躁又一次發作了。林遠強忍著把刀子捅進鐘楚楚身體里的沖動。

  他就要失控了......林遠算漏了這一環節。他想的全都是沙漠時候體力耗盡全憑意志力支撐時候瀕死的狀態了。

  卻忽略了他現在主動劃開的外傷在不斷愈合,和之前并不屬于同種情況。他不及時補充足夠的營養,躁郁可是會發作的。

  林遠重重給了自己一巴掌后退了兩步。

  他突然的動作嚇了鐘楚楚一跳,她也不敢繼續去搶刀子了,下意識的跟林遠拉開了距離。

  林遠的眼球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布滿了紅血絲,鐘楚楚又看向他的手臂,他手臂光滑,沒有絲毫傷口。

  這個人,還真的是人嗎?

  他是某種怪物,所以才會對這個地方這么執著?

  鐘楚楚咽了一口唾沫,很想就這么轉頭就跑,可是該死了,她忘記要怎么回去了。

  那也比留在這里好。

  鐘楚楚一跺腳,迅速跑離了十號站臺。

  林遠此刻根本無暇兼顧鐘楚楚的心思,他腦海里有個聲音在瘋狂的叫囂著破壞和毀滅,林遠的手指用力的攥著水果刀,他拼命的忍著才沒朝鐘楚楚跑過去。

  他以為這具身體對于他沒有絲毫影響的,他錯了。

  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有著毀滅欲和破壞欲,只是苦于現實束縛才不敢真正動手,而此刻林遠的躁郁讓這個男人有了將心底的沖動和欲望實現的可能。

  他的手掌蠢蠢欲動。

  林遠又舉起刀子照著自己的大腿捅了一刀。

  疼痛讓他稍稍收回了理智。

  除了補充食物,發泄也能夠稍稍緩解他狂躁的癥狀。林遠踉蹌著跑到鏡湖邊上,埋頭開始拆起了鐵軌。

  鏡湖的水很清透,但實際很深。

  林遠整個人都墜落到了水底,陽光在他頭頂變成晃動的一片金光。淺淡的紅色在透明的水質中蔓延開來,很快被稀釋成淺淡的紅霧。水果刀用力的鑿在鐵軌片段的接縫處,卻沒有絲毫聲響傳出。

  林遠喝了很多的水。

  這些水里可能還是有些營養,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理智漸漸回籠,手下的鐵軌愣是被他在水中鑿出了許多凹凸不平的痕跡,眼看著都掰開了一角。

  他倒是在水里也沒什么窒息的感覺。

  不想還沒事,林遠剛轉過這個念頭,就感覺水進了肺里,嗆的他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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