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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 安平:畫家的古堡(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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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不應時節,地上的秧苗郁郁蔥蔥地爬了許多,隔著車窗望過去,零星散著些品種不同的小花。

  仔細看其實也有些指甲蓋大小的笑果實,盯著已經蔫掉的花瓣,隱身在滿是綠葉的地里。

  鐘天明索性推開車門下車。

  再往前開車不好走,相較于草地而言,這里植物的莖桿太過堅硬,如果讓車子在這里爆胎,聯想到當地人對于金楓林古堡避之不及的態度,鐘天明毫不懷疑他需要走回去。

  “從這里已經可以看見古堡了,順著外圍的圍墻走,總能看見古堡大門的。”維恩卻不愿意動,“我可以留在這里等你......三天,啊不,五天吧。”

  “如果你一直不出來的話,我想我會走回去。”一個腿有問題又沒有合適義肢的人顯然不適合開車。

  “車里沒有足夠的食物和用水。”鐘天明回憶了一下來的這一路,“我想我記得應該怎么離開,如果你實在不想去的話,可以直接走回去。”

  開車幾個小時的路程,靠雙腿走著有幾天也能回去了。

  維恩瞇了瞇眼睛,“我很好奇,金楓林古堡能不能有人活著出來。”

  “換成別人,不一定能活著出來。”鐘天明沒再理會他的想法,將車門拍上。

  腳下的土地潮濕而綿軟,植物的清香混在了一股奇特的黏土氣味彌散在空氣中,走到山腳耗費了鐘天明不短的時間,他站在下面,望著自己的車子,記憶了一下此刻視野中的地貌特征。

  鐘天明一臉嫌棄的在城堡外圍鋪設的青灰色石板上蹭掉自己鞋底踩到的泥。然后又耐心等待了一會兒,等到鞋底干凈了才繼續往前走。

  墻壁上一只攝像頭悄悄扭轉了方向,照向鐘天明緩步離開的身影。

  在滿是監視器的房屋里,紅綠色的光芒交雜閃爍,一個頭戴高筒帽,身著夸張花色披風的男人一手舉著紅酒杯,另一只摩挲著盤子里油膩的肉塊,毫無顧忌地塞進嘴里,將油花蹭的滿臉都是。

  “嘖嘖,又有生人來探訪主人的城堡了。”男人說著,隨手抹了一把下巴上已經黏結在了一起的胡子,低頭戳了桌面上的一個按鈕。

  正中央的屏幕上立時彈出了一個傳輸中的窗口,從鐘天明的車子進入領地范圍內的所有視頻資料登時被切割成一個個畫面,重疊著在屏幕上快速閃過,在鐘天明蹭干凈鞋底泥巴之前,所有的畫面已經一股腦傳輸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嘖,這么一看,這個家伙犯的忌諱可不少。”男人嘀咕著,又抓起了一塊肉塞進嘴巴里。

  而在座椅開始旋轉的時候,能夠看清男人披風下面堆疊著略顯臃腫的身體,座椅前方卻空蕩蕩,椅子前方沒有腿和腳的蹤影。

  從披風里露出來的下半身是成團的紅色細絲,像是某種紅色的線蟲,有一些垂到離近地面的位置,不斷蠕動著往地面排出黑色的顆粒。

  而有螞蟻似乎拿這種令人惡心的排泄物當做食物,成群結隊又明目張膽的搬運著。

  “好餓啊,新的食物,什么時候能送進來呢。”男人吃光了盤子里的最后一塊食物,有些陰郁的自語著。

  監控畫面上,鐘天明已經走走到了正門,他正在考慮如何才能讓城堡主人放他進去的時候,大門突然緩緩打開。

  鐘天明仔細看過了,周圍沒有人,而這道詭異的那門也只打開了一個能夠供人側身過去的縫隙,狹窄的讓人甚至害怕會在過去的一瞬間被夾在中間。

  這個寬度就像跟她身體比對過一樣。

  鐘天明不舒服的擰起了眉毛。

  他的手直接按住了大門,用力推了一下,沒有推動。下一秒鐘天明的眼睛再度變成染血的紅,手臂因為用力而有些發顫,大門發出宛如機械崩壞的咔吱聲,被鐘天明硬生生的推開了一段距離。

  眼睛恢復如常后,鐘天明面無表情的拍了拍手上身上剛剛沾到的土,淡定的走進去。

  門口他沒看到什么感應的裝置,但在他走過來大門才開始突然打開一道縫隙還是讓鐘天明警惕地觀察了一下周圍,順理成章地發現了布置在圍墻上的攝像頭。

  這樣的攝像頭在遠處還有很多,甚至可以說是安排的密密麻麻。

  黑色的外殼相當醒目,像是怕別人發現不了一樣。

  鐘天明一路走過來的時候,一路行在圍墻的陰影里,沒有真高抬腦袋仰望足有五六米高的圍墻,這才沒發現攝像頭的布置。

  他不擔心被拍到。

  更何況鐘天明本身就是為了能夠同這里的領主接觸。

  然而鐘天明真正走進這座古堡內,也沒有遇見任何一個人,廣場大的寂寥,數百米的巨型空間兩側像是列陣一樣站著整齊的金屬兵人,它們一動不動,鐘天明特意走近看了,確定他們只是無生命的金屬物。

  只不過各個都被擦拭的锃亮,仿佛并未經歷過任何風吹雨打,仍是新鮮出爐的鍛造品。他們手中握著的長槍,甚至閃爍著鋒銳的寒芒。

  全都是開過鋒的利刃。

  超過二十米高聳的正殿建筑,全部由平整的巨石壘砌而成,鐘天明此刻推開的正門大門就有近五米高,左右寬也有十幾米,像極了古代的城門。而這樣厚重一扇大門,卻沒有打開的意思。

  鐘天明沉默地盯著門口安置的攝像頭數秒,轉過身的時候瞳孔已經再度變了顏色。

  他將手放置在門上,使勁兒將大門向里推去。然而這次巨型的大門紋絲不動。

  直到門框發出咔嚓一聲細響,兩側固定的漆金木料崩裂開一道深黑的口子,鐘天明突然感受到一股反向作用給他的力。

  鐘天明收回手,沉默地后退了一步。

  大門緩緩朝外打開,露出一道深黑的縫隙。

  這次再將門拉開沒感受到太大的阻力,鐘天明眼睛的顏色一直沒變回來,只身走進黑暗中。

  從門口到里面地上一路都鋪著柔軟的地毯,鐘天明一腳下去甚至能在這不知道是什么的柔軟皮毛中陷下去將近鞋底的深度。

  室內的溫度很低,巨大的窗戶垂著落地的簾子,遮擋住了光源和外面的一切。

  即使他能看見東西,但這種不辨顏色的視野狀態不是他習慣的。

  鐘天明走到窗戶旁邊,努力分開足足幾十層厚重的窗簾,但這些又厚又長的簾子宛若老太太的裹腳布,半天沒能分開它們不說,鐘天明倒是被悶得夠嗆,臉上掛滿了汗珠。

  空蕩蕩的建筑內突然響起了腳步聲。

  下一秒,從上到下,突然一層層亮了起來。

  環繞著樓梯的小型壁燈燃起了跳躍的火光,最后是頂棚的巨大玻璃吊燈,瞬間照亮了建筑內的一切。

  鐘天明的動作為之一頓。

  這也與他發現窗簾后面以他的高度只能看到墻壁有關。

  鐘天明從窗簾里鉆出來,開始觀察起整個古堡的布局。

  這座古堡的內部似乎是連通的,入口就有著能夠通往更高樓層的旋轉樓梯,將這整片的入口空間圈成圓筒狀,而往深處則是前廳。

  燈光并沒有照亮繼續往深處的方向,前方像是猛獸張開的巨口。

  燈光想要引導自己上樓。

  察覺到這點后,鐘天明沒有猶豫地踩上了木質的樓梯。

  室內只剩下皮鞋踩到木質地板上咚咚的回音,旁邊的小燈一直引著鐘天明上到了第三層,第三層深處的燈光也是亮著的。

  在這個環境中,現代的科技產品和仿佛從上個世紀到來的陳舊氣息完美地融合為一體。

  鋪滿紅地毯的走廊兩側掛滿了色塊填充的壁畫,像是藝術家浪費顏料的隨意發揮,至少鐘天明沒看出這些色塊都像什么。

  而在鐘天明走過之后,這些色塊上浮現出了一張張臉,眼睛朝著鐘天明離開的方向微微轉動。

  還是沒有遇到人。

  這踏馬是坐鬼宅吧。

  鐘天明有些煩躁的掏出褲兜里的打火機在手中把玩,開始思索自己在這里放把火,能不能把在暗中偷窺的人引出來。

  打火機被推開又閉合,發出咔啦咔啦的脆響。

  “客人怎么不繼續往下走了?”背后突然傳來說話的聲音。

  鐘天明利落轉身,身著繁復花紋復古衣袍的人,面上戴著一張銀色面具,就站在離鐘天明不過兩米距離的拐角處,而鐘天明在鬼化狀態下沒有聽見半點兒聲響。

  “你是這里的主人?”

  “客人說笑了,主人此刻正在小憩,我只是一個領路人而已。”面具人伸手朝著鐘天明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客人需要先經過主人的考驗,才能獲得跟主人視頻通話的資格。”

  “視頻通話?”這地方還真挺與時俱進。

  “說不準客人在考驗過程中,就能得到您想要的答案。”面具人雌雄莫辨的聲音里透著笑意,卻并未讓鐘天明感到輕松。

  他掏出口袋里的手機,按亮屏幕。

  和林遠的對話框里沒有彈出新的內容,鐘天明掃了一眼上端的菜單欄,不出預料地發現此刻正處于無服務狀態。

  “主人不希望古堡內的信息傳到外界,如果可以的話,還希望您能上交一下手機。”

  “怎么,你覺得我能離開這兒?”

  “客人說笑了,金楓林只是一個地方,不會危害到您的生命。”

  “那我如果從這里走出去,不一樣會帶走這里的信息。”

  面具后傳出略顯低啞的笑聲,“客人似乎還不需要擔心這個問題。”

  鐘天明沒什么猶豫地直接將手機朝著面具人扔過去,在對方手忙腳亂的接住手機的時候,看到對方白手套到衣袖之間露出了一節粉紅色的手臂。

  看上去不像是人的皮膚,倒像是某種腌制的肉食品,比方說超市里陳列的某種香腸。

  鐘天明有些不適地微微皺眉,稍微跟對方拉開了一點兒距離。

  “什么考驗,你帶著我去嗎?”

  “在那之前,還是想問一問,客人是為什么會找到金楓林來的。”

  “你不是說,參與你們的考驗我都能找到這次來想要的答案。何必多此一舉,再問我為什么知道這個地方。”

  “透露出金楓林古堡消息的人要付出代價,這是規矩。”面具人聲音里透著冰冷無情。

  鐘天明揉了下太陽穴,“好吧,不瞞你了,是你們領主大人托夢找我來的。”

  面具人一時沒有聲音。

  鐘天明又開口了,“有沒有什么驗證方法,能證實一下這點?”

  “客人您這就是在說笑了。”

  “沒錯啊。”鐘天明一手插兜,回答的漫不經心,“我一個從來沒來過你們這里的朋友,做夢夢到你們這個地方,于是我就來了。”

  “哦對,他還夢到你們的考核好像是跟畫像有關。說真的,來之前我還不是很信,后來打聽了一下,你們的主人是個畫家?”

  “走廊里這些非主流馬賽克就是你主人的創作嗎?”

  面具人陷入沉默,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眼前這個奇怪的客人。

  雖然他不覺的對方說的是真實的。

  “那請客人先隨我來吧,如果真是領主大人介紹您來的話,您一定能知道我們的考核內容。”

  從很久以前進入試煉場之后,鐘天明早就不相信那些似有實無的前情提示了,真出現什么問題,答案只會藏在環境里,而不是那些已知的訊息里。

  面具人帶領著鐘天明轉了個彎。墻壁上掛著的油畫陡然一變,內容中出現清晰的圖案。

  “這里一共有十三幅畫像,對應十三個故事,分別對應人的四種情緒,如果您能感應到畫像中人物的情緒,就可以參觀下一幅畫像了。”面具人違背了自己剛才說的話,還是給了鐘天明提示。

  林遠走到了第一幅畫像的正前方,頓下步子看向畫中的內容。

  面具人突然開口,“如果您沒有看懂畫中人的情緒,就直接走到了下一幅畫像,會受到懲罰的。”

  這幅畫上是一男一女在原野上甜蜜擁抱的圖象,兩人正沖著前方,身后遠處有著一架磨坊的紅風車。

  鐘天明的眼球悄悄覆滿了紅色,他見到畫面中的女人突然表情驚恐起來,耳畔也出現了發顫的“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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