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填手之領內外,沙土都如沙塵暴一般隨著大風漫天飛撒,隨后任意揚下,遮蔽道邊的萬般景色。昏黃的天色中,隱約還能看到大片的沙漠中奇特地隆起形狀怪異的紅色巨石,和突兀聳立著紅的紅色石山。
從目前來看,這是一座綜合了蠻荒和文明氣息的怪異城鎮。城鎮挖開了沙漠里高低起伏的沙丘,開采奇形怪狀的突兀的砂巖,鋪就了城市的基礎,并且埋設了良好的城市供水系統和供電系統。
隨處可見一些奇形怪狀的發電機在屋頂持續不斷的工作,借著風力和太陽能供給城市的電力。
另外那幾座規模驚人的深水井更是開鑿在沙漠罕見的水脈之上,耗費了不知道多少人力才加固成如今的鋼鐵巨獸樣貌,每日用工程機械循環抽取著地下水,流淌到家家戶戶中。
但這樣的基礎建設下,并沒有與之相符的豪華美觀的裝飾。當我走近裝填手之領當中,經過那些平底拔起巍峨聳立的建筑,才發現這些建筑外墻僅僅是粗劣地涂上了顏色,或者用麻布毯懸掛在外墻,作為功能有限的裝飾。
房屋里的家具更是簡陋,除了電燈風扇這些日常家用電器,就只剩下孤零零的桌椅床鋪,映襯著粗礪原始的地面及墻壁。
走在我身邊的花衣服老者臉上露出歉意的笑容:“我們這里條件艱苦,生活也就勉強夠個溫飽而已,讓貴客見笑了。”說完他意味深長地補了一句,“我這學徒能跟著您,就不用跟我們一起受苦了。”
我的面貌依舊隱藏在石制戰爭面具之下,聲音經過重重回蕩才傳出來:“聽光頭講,你也是這里數一數二的工匠了,怎么也會受這種苦。”
聽到這種不著邊際的吹捧,花衣服老者的表情十分豐富,若是我現在不在場,他一定會撲上來質問這個學徒為什么搖身一變,成為了一個強大騎士的扈從,順便問清楚他碰到了什么奇遇。
但是現在他不敢,只要光頭還走在我的身后,而我走在前方沒有倒下,他就只能畢恭畢敬地對待我們。
而這時候的光頭,臉色也異常尷尬,一路低著頭往前走,臉上一會兒是羞赧的表情,一會兒又試圖撐起門面,但是一看到鐵匠師傅狐疑的目光,他就又低下頭去。
不過,我從老者和他們身后的那群人的表情,卻看出了一些意料之中的情緒。
門外的喧囂在我跨過了一扇雕刻精美的石門之后,就消失在了身后。
這是位于城市最高處的一棟石頭房屋,呈三層結構,層與層之間有著堅固無比的石柱作為支撐,屋內明顯挑高,并且用教堂式的穹頂作為室內裝飾,突出了屋內的氣勢恢宏。
從這個房間我就能看出,這里的主人一定有著超乎尋常的強迫癥。因為這么大的一樓客廳里,除了八根大理石柱毫無裝飾,墻面也涂成了整齊劃一的灰白色。
沒有窗簾,沒有帷幔、沒有壁畫、沒有古董,也沒有風格華麗的地磚。
但最難以理解的是,這間屋子里有著十二扇同等大小的窗戶用于采光通風,地上卻沒有一絲的灰塵,仿佛屋子外面漫天的沙塵和這里是兩個世界。
在這個喝一口水都要吞進半碗沙的鬼地方,需要耗費多大的精力,才能維持這樣一個纖塵不染的大廳?如果大廳長期都是這樣的狀態,答案除了主人是一個強迫癥的選項外,就不會有別的可能了。
踏進這扇門的瞬間,跟在老者身后那些生意人和工匠打扮的歡迎隊伍,就已經悄然退去,只剩下他與我們一同跨進殿中,并伴隨著一聲沉重的石門關閉聲。
門后一個灰袍的侍從神秘出現,突然站在了我們幾個人面前,擋住了我想往里面窺探的目光。
“尊貴的客人,領主正在里面恭候大駕。”
他語調平穩地說著歡迎的話,語氣中聽不出任何的誠懇。
“領主為了表示誠意,已經撤出了周圍的城鎮守衛者,希望與您來一場平等公正的對話,我希望您也能表示一下誠意…”
說完,他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我的鋼鐵長戟上,意思已經十分明確了,需要我卸掉武器再進入其中。
這種直來直往的作風讓我還算滿意,這個領主比我想的還要能屈能伸,竟然率先去掉了明面上的警衛,出來和我對話。
這種行為十分的高明。作為當地的的霸權勢力,他擁有著比我更多的武裝力量,也藏有更多的底牌,屬于明面上的優勢方。
如果他選擇往這個大廳塞滿密密麻麻的打手,布置二十四個狙擊手不間斷地瞄準我,固然是能保證安全,但顏面就無存了。
作為首領,適當的神化自己是必修課,總不能讓人看見就生出“彼可取而代之”的想法吧。
“沒問題。”
我走到了灰袍人的身邊,注視著他毫無波瀾也無生氣的眼睛,驀地將鋼鐵長戟往地上一頓。
這把鋼鐵長戟的底部,也被打造成了錐型結構,可以用于直刺和配重。被我巨大的力量一插,戟尾就順著地板的縫隙層層突破,下降了半米深才堪堪停住,深扎于地面之中。
我微微頷首,就越過這個呆滯的侍從往里面走。
后面自然也不會有什么搜身的狗血情節,這種針鋒相對的會談又不是朋友聚會,所謂的解除武裝不過是明面上的動作,誰信誰傻逼。
至于背后的動作——比如是他藏下了五百刀斧手還是我穿著一身炸藥包,這都是規則默許的行為,有能力的人自然有辦法用盡優勢取勝,而不是等待強者屈尊降貴,來一場公平的決斗。
走過了玄關,我就來到了大廳的前方,眼前的視野一陣開闊,領主大廳的真面目終于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我想象中的是,會見到一個頭戴冠冕的城府中年,一個趾高氣昂的熱血男兒,或者是一個陰測測的鷹鉤鼻。反正對于這種鬼地方的領主,我是完全沒有想象的能力的,這就比如一個貧民窟的首富一樣搞笑,萬一人家真的拿著金扁擔耕地,每天不餓也要吃兩個窩窩頭,我是不是也得贊嘆一聲平易近人?
但是我怎么也沒有想到,最終出現在我眼前的卻是一個吃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