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會結束,其他諸位大臣與燕王都已離去,只剩下魏無羨、雁春君,以及特意留在最后的太子丹。
雁春君還在喋喋不休,拍著胸口信誓旦旦道:“公子放心,若遇到困難,我燕國必定會出手幫忙。”
回頭看一下左右,咧嘴笑道:“就算王兄反悔,我也會傾力從中斡旋,畢竟…嘿嘿。”
兩只胖手不斷搓著,好像要磨出火似的。
阿諛的笑容掛在大餅臉頰上,臉肥成一團,
差點讓魏無羨以為翡翠虎也跟著來到燕國,
“爾等欲意何為?”
太子丹冷不丁地走到兩人旁邊,冷哼道:“不管你們兩想做什么,我燕丹都會制止,在燕國我不許任何人,把國家視為玩物,哪怕是王叔也是不行。”
“太子殿下,未免太過多疑,況且此等大事只要與王兄商量便好,何需要你過問,太子殿下你此刻還不是燕國的王,有些政事還是不要逾越太多。”雁春君回頭冷冷地說,絲毫不給太子丹薄面。
兩人之間的明爭暗斗,已經不是一天兩天,在燕國朝堂乃至市井,都知曉太子丹與雁春君不對付。
兩人勢如水火,燕王卻從來不做勸誡,反而不理不睬,放任兩人互相攻擊。
中庸之道不偏不倚,打的一手好太極,
魏無羨并沒有睬理,話不投機半句多。
“你!!”燕丹勃然大怒,這句話剛好戳中了他死穴,在秦國逃回后無論他做什么提議,父王都不同意,無論是與秦國交惡還是與齊國結盟,亦或者是變法圖強,全然被拒絕。
想做什么都有心無力,太子終究還是太子。
燕丹緊握拳頭,逐漸冷靜下來。
再沒有說話,眼光厭惡的看了一眼魏無羨,甩衣袖而去。
雁春君連忙解釋道:“公子,不必介懷,太子殿下向來囂張跋扈,任何人都不入他的眼,包括我這個王叔在內。”
最后自顧自惆悵說道:“這都是我王室的過錯,沒有在小時候及時糾正,以至于長大成人,心胸如此狹隘,此君繼位,我燕國日后該如何是好。”
魏無羨:“…”
你說反了吧胖子,
應該是你囂張跋扈,太子丹唯獨不將你放在眼里,我這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就是因和你挨得太近,才被他劃到國家蛀蟲里面去了。
你這耙耍的不錯嘛,反手就倒打一耙。
不過也罷,一個無權的太子丹還是得罪得起的,
“唉!雁春君這個草包,也不知道還能做擋箭牌多久。”魏無羨嘆氣間,腳步越走越快,
“公子等等我,公子別走哇!不如我先帶你去遼東游玩一番,熟悉一下情況如何?”雁春君回過神來,周圍已不見人影,沖著已經走了很遠的魏無羨喊道。
兩腿撲哧撲哧直追。
遠處的人影仿佛聽到般,如腳踩箭步,嗖一下飛快沒影。
死胖子,還纏上了是吧,
冬天的薄暮,總是比以往時節來得更早一些,夕陽西下的金線伴著飄落的雪花,一座座屋舍炊煙四起。
一輛馬車從城外駛,“踢踏踢踏——”細小而又清脆的馬蹄聲,引得街上裹著厚厚衣裳來往的行人,轉頭注目。
那是一輛有著灼燒痕跡的馬車,一個身披黑袍頭戴斗笠的男子,駕車來到驛館前,“吁——”馬蹄頓然停下,鼻中噴出一道熱氣白霧,然后又在原地踏了幾下。
驛館守衛的士卒驚疑不定,更甚有些士卒還拔出劍。
僵持了數秒后,驛館大門被轟然推開,
士卒回頭望去,原來是無羨公子快步出來。
推開大門的,正是典慶。
“各位無需驚慌,來者是魏無羨的同門師兄,都把劍收起來吧,今夜我師兄到了,他武功高強,有他在驛館內,絕對無任何毛賊敢來打擾,天氣寒冷大家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如有人問起,就直說是我授意的,我想你們將軍,定會給無羨這個面子,大家都先回去吧。”
魏無羨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柔和悅耳,雖然似乎有些急促,但聽上去,卻讓人有一種沐浴在春風中的感覺。
最柔和的東西,往往最有力量,讓人聽著不覺認同,不忍拒絕。
“好你個魏無羨,把我騙到塞外幾個月奔波勞累還不夠,現在還想安排我做你的守衛,到底你是師兄,還是我是師兄。”來人仰頭爽朗一笑輕搖頭道,兩指并攏無奈地指著魏無羨,另一手撫著胡子。
一抬頭赫然露出全貌來,年紀正處中年,可風骨神采卻與眾不同,既有仙人的風度,也有隱士的氣概。
來者便是,道家人宗逍遙子。
也是魏無羨的師兄,
而此刻馬車內,一路趕的風塵仆仆疲倦不堪的灰衣美貌的少年,從車里探出站立雙手微抖,拱禮忍不住激動道:“不負公子重托,陳平幸不辱命,功成而回。”
“好,好好!!”魏無羨忍不住熱切喝彩道,雖早就預料到必能成功,但直至聽見,才落下心頭大石。
“辛苦了,無羨何德何能,有高才輔佐,師門傾助,酒已熱好,請進屋熱飲三樽,師兄請,先生快請!”魏無羨邀請道,轉身對劉季吩咐道:“阿季,先把馬車牽入后院。”
“我們就先進去,請,快請!”魏無羨道。
逍遙子與陳平不由點頭,鬧市中人多眼雜,也不是議事之地。
還是進去再說,
等到眾人都進屋里,圍坐一張案臺,先倒上一樽溫酒,暖暖身子。
典慶原想出去守在門口,防止有人潛入驛館,卻被魏無羨擺手拒絕,
“阿慶不用擔心,有我師兄在此,數丈內任何人想無聲無息靠近,我們都能提前警覺。”
典慶這才作罷。
而這時,陳平終于正色道:“陳平托公子恩德,已亂胡歸來,令胡人相攻無暇東顧,筑城之計成矣!”
“此行兇險萬分,縱然有我師兄護衛左右,恐怕也遇到不少危險吧。”魏無羨眉目皺起,關切道,
“有賴逍遙子前輩保護,陳平才得以安然歸來,此計能成功,前輩功勞蓋半矣。”陳平發自內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