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本便擔心著洛歌要做些甚么事情,于是用了眉心第三目推演起來。這不推演還好,一推演他的面色立刻難看了下來。
姐姐…動用木靈珠的力量,給羌棣療傷去了。
他一步跨了出去,直奔洛歌的庭院。
當他來到庭院,發覺祁酒早已到了,他想進去,卻被堯安攔住了。
“哥哥你不能進去,師傅…師傅還在里面。姐姐,姐姐在給他療傷——姐姐說,不能被打擾的。”堯安抿著唇角,緊張巴巴地看著祁酒,生怕他下一刻就要破門而入。
祁酒皺眉,溫潤的目光逐漸多了一抹深邃。
這時,他聞到了一股血腥之氣。
不止是他,堯安和洛天俱是聞到了那淡淡的血腥味兒。
蘇蘇——
心口的疼痛轉瞬擴散,祁酒抬袖撥開堯安反手對著木門拍開一掌。
木門應聲而開,露出里頭的人兒來。
那紅衣少年盤膝而坐,兩眼閉合著,似乎只是睡著了一般。
反觀那個站著的,戴著半邊金龍面具的墨衣少女,她的面色慘白到了極致。那唇畔,還有一絲絲血漬依稀可見。見到祁酒破門而入,殷紅色的眸子頓時一陣瑟縮。
她忙轉過頭去,不想叫祁酒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
可是剛一轉身,洛歌便覺著一陣天旋地轉,身子不受控制地往旁邊傾斜過去。
祁酒眼疾手快,一把抱住洛歌,將她帶到自己的懷中。他忘了心口的那疼痛,只是蔓延心疼地看著洛歌。
堯安和洛天也入了屋子,前者撲到羌棣身前,輕輕搖晃他,后者則是緊張地看著洛歌。
為洛歌灌輸了一些靈力,見她面色回復了一些,祁酒適才輕啟雙唇:“蘇蘇,你可是又動用了靈珠的力量?”
若是細細聽的話,必定會發現他連說話的語氣都是顫抖的。
洛歌微微頷首:“我看到堯安,就像看到了當年的嬴夕,還有他。畢竟欠了羌棣一條命,如今總算是還清了。”
祁酒尚還有些不明所以,可是洛天聽到這話的時候,便曉得了洛歌愿意出手相救的原因。
她救下羌棣,并不僅僅只是因為還恩,還因為堯安——堯安的眼,像極了那一世的他,還有那位小帝君。
所以,姐姐才會動了惻隱之心啊。
堯安輕輕搖晃著羌棣,聲音哽哽咽咽:“師傅,師傅——”你不會真的不要堯堯了吧?
羌棣鼻尖多了一道重重的吸氣聲。
他緩緩抬眸睜眼,看到堯安擔憂的眼神先是一愣,而后看向祁酒懷中的墨衣少女,又是一愣。
“小美人兒——”鼻尖傳來一道血腥之氣,他輕啟薄唇,怔愣的目光逐漸收斂起空洞,轉而被擔憂取代。
羌棣忙站起來,走到洛歌身側想看看她的情況,卻被祁酒一掌推開。
“羌棣,她是我的意中人。”祁酒溫潤的目光里多了一抹涼意與薄怒。
“小美人兒,你什么時候多了一個意中人了?”羌棣有些不明所以,疑惑地歪了歪腦袋。
洛歌的身子微微一僵。
她收斂起眸中紅色,回頭看著羌棣,眼中波光浮動:“你方才問我,我何時多了一個意中人?”
祁酒愣愣。
羌棣他——
“不然呢?你不是說了,墨長安死之后,你從此不會喜歡上任何一人的么?”羌棣面帶疑惑。
這一下,不止洛天,連堯安都隱隱約約覺著不大對勁了。
洛歌的目光深了深。
墨長安…
那可是,阿酒的上一世呢。
“師傅,你不是告訴過堯堯,洛姐姐只喜歡祁哥哥一人的么?”堯安頗有些不解。
羌棣聽到堯安喚自己師傅,頓時一愣,側頭看去,而后嫌棄地開口:“你誰啊,老子堂堂一代妖尊,豈會收一只不入流的貓妖為徒?”
堯安頓時錯愕地睜圓了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師傅——”
他不認識自己了嗎…
“別叫我師傅,我跟你素不相識,算哪門子的師徒?”羌棣翻翻眼皮子,而后側頭細細打量起抱著洛歌的祁酒來。
這公子眉眼溫潤,似乎和墨長安有些相似的。
莫不成,因著這層原因,小美人兒移情別戀了?
羌棣越想越覺得有這可能,看著祁酒的目光,頓時不善起來。
“羌棣,她是你親手撿回來的徒弟。”洛天看到堯安那失魂落魄的模樣,心頭有些不忍,便好心提醒起來。
“老子是叫羌棣,但老子從未撿回過這么一只貓妖!老子可是喜歡小美人兒喜歡的緊,那還有什么閑工夫去收徒弟?”羌棣心頭升起一陣薄怒。
堯安本便不好的面色,如今聽得羌棣這番言語,越發失落了下來。
“師傅不想認堯堯,堯堯便不會污了師傅的眼睛。”她緩緩低著頭,遮掩那眼眶里打轉的淚水,轉身離開了洛歌的庭院。
“你又是何人?”羌棣見洛天似乎也在擔心洛歌,不由得問道。
“與你有何干系?”洛天冷冷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羌棣一噎,扭頭看著洛歌,咧嘴一笑:“小美人兒,可還記得你答應過我,若我再見到你,你便會應下我一件事情么?”
“不記得。”洛歌淡淡搖頭。
“喂喂喂,小美人兒你可不能食言,你都不知道我等了多久了。”羌棣眼中一抹深色滑過,而后越發濃郁的笑意從眼角蔓延開來。
“羌棣,你是不是不記得阿酒,不記得水澤空魏無痕,也不記得堯安了?”洛歌站直身子,定定看著羌棣。
“我除了認識了你,還有墨長安兩個人族,我什么時候認識過他們?”羌棣愣愣,這時才看清了她面上的那一只半邊金龍面具,目光里頓時多了一抹驚艷,
“小美人兒,你生的那般好看,緣何還要戴上這半邊金龍面具?”
洛歌沒有說話,只是示意祁酒帶著他離開。
祁酒依言,將洛歌打橫抱起,帶著她回了自己的庭院里頭。
與羌棣擦肩而過的時候,祁酒素來溫潤的面上多了一抹前所未有的殺意。
羌棣自然是察覺到了的,他回頭看著祁酒離去的紫色背影,忽而覺得有些熟悉。
大抵他便是墨長安轉世罷,羌棣如此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