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州在寧國的最南端,玉池鎮在衡州的最東面。
鎮子與渡水鎮一般,不大,但出產著上好的玉石,這里的商貿也就比一般大城還要繁榮一些。
燕明堂給宋千的卷軸記載的非常詳細,不僅記錄了他與那書生的一些言行,更是將當時玉池鎮的格局也描述了一番。
在玉池鎮最繁華的街道旁,有個存在了幾十年的茶樓,說書人正口沫橫飛的講著故事。
按照燕明堂所說,當年他就是與那位丁姓書生在這里相遇的。
此時的宋千,正坐在茶樓中,仿佛與其他人一般聚精會神的聽著。而他的周圍,則是些上了年紀的老漢,當然了,外地人也不少。
到了茶歇,一些當地老漢就開始對著外地人侃侃而談了。
“…,我們鎮有三寶,一是玉,二是茶,三便是這家的薛老先生了。不過,薛老先生年紀大了,一般不出來說書了,剛才的先生,是他的兒子,得了真傳,說的也非常不錯。”
“我在這里聽了十年了,每天要是不來聽一聽,就渾身不舒服。”
“才十年?我都聽了三十年,當年,小薛先生還在我身上尿過尿了的。不過,話說回來,小薛先生還是比老薛先生差了那么一點點。”
“好想再聽一次老薛先生說一次啊。”
“那恐怕要得一段時間了,聽說老薛先生從去年開始就一直身體不好了。”
“是啊,我也聽說了,…”
聽到此處,宋千神情一動,便起身往出了茶樓。
玉池鎮與宋縣一般,非常繁華,因此,到了很晚,茶樓中也沒什么人離開,依然是座無虛席。
按照往常,小薛先生歇息半個時辰便會重新上臺。
不過,今日已經到點了,小薛先生卻沒有出現,這讓不少人都嚷嚷起來,惹得臺上的先生有些尷尬,都講錯了好幾次。
就在眾茶客開始不耐煩時,茶樓老板出現了,說什么小薛先生忽感不適,已經回了,今日的茶水費全免。
只不過,讓眾人不知道的是,小薛先生根本不是什么忽感不適,而是見到了…宋千。
“吳先生,您真的可以治好我父親的病嗎?”
某條巷道中,國字臉的小薛先生又問了一個他問了幾遍的問題,他的身旁,則是宋千。
宋千笑道:“世間哪有絕對的事,我只是有些把握罷了。”
“唉,老父已經…臥床不起許久了,我們請了許多大醫,但都束手無策。剛才看吳先生的手段,比之前的那些大醫強了太多,希望這次能夠治好老父的病吧,唉!”小薛先生嘆了一口氣,仿若自言自語道。
原來,剛才乘著小薛先生歇息時,宋千找到他,只望了一下小薛先生,便指出了小薛先生最近總是失眠。
不僅如此,更是將小薛先生的一些日常喜好也說的仿若親見一般。
小薛先生當場震驚,對宋千的醫術佩服的五體投地。不等宋千開口,就請宋千去治老薛先生的病。
不過,當宋千問到老薛先生是什么病時,小薛先生卻不說,只道等見著了就知道了。
薛府很大,也很精致風雅,一看便知其主人既有錢又有些學問。
“老爺,您怎么回來了?”薛府距離茶樓不遠,沒多時,宋千在小薛先生的帶領下,就來到薛府大門。按照往常,大門處都會守著兩名仆人直至小薛先生回來。而此時,不過酉時初,兩名仆人見到小薛先生自然詫異萬分。
小薛先生只簡單的敷衍道:“今日有點事,先回來了。哦,對了,你們把門關了,不要讓人進來。”
兩仆人自不再多問,只匆匆的關上了門。
薛府內的格局比較簡單,分內外兩院,建筑也不算太多,繞了幾條曲廊,宋千便來到后院的一間純香木的房間前。
“老爺,大夫人正在給太老爺味藥,要不等一會?”門口的小丫鬟見到小薛先生,恭敬道。
小薛先生點頭,便沖著宋千施禮道:“讓先生辛苦了。”
見到此幕,小丫鬟瞟了宋千一眼,神色鄙夷,輕輕嘀咕道:“又是一個騙子。”
小丫鬟聲音不大,但傳到小薛先生耳朵里還是沒問題的,自然的,惹得小薛先生尷尬不已。
宋千面色如常,只當做沒聽見。
沒一會兒,房間內就傳來猛咳聲,接著,又是一陣婦人的抱怨聲傳來:“你到底喝不喝!?不喝就說一聲,省的累我。”
頓時,小薛先生的臉色就難看了起來。
小丫鬟只抿嘴偷笑,仿佛很樂意見到這一幕。
宋千心中一笑,又是一個深閨爭風的案子。
小薛先生沉默了片刻,終于忍不住,冷哼一聲,一甩袖,在小丫鬟假裝阻攔下,猛的一推房門,便徑直入內。
小丫鬟嘴角一翹,攔住宋千,壓低聲音道:“我勸你不要趟薛家的渾水,若是治好了太老爺倒也罷了,否則,嘿,只會惹上大麻煩。”
宋千微微一笑,不予理會,便跟著小薛先生來到內屋,看到一老者躺在床上,被褥濕了一大片,地上也滿是藥汁。而小薛先生正臉色鐵青的沖著一美婦低喝道:“出去!”
美婦沒有說話,仿佛很乖巧,卻暗閃怨恨的看了床上老者一眼,便朝屋外而去,路過宋千時,還不忘沖著訕笑一聲。
待房門關上,小薛先生嘆氣道:“家門不幸,讓先生見笑了。”
宋千微微一笑,只道:“還是看看老先生吧。”
小薛先生又嘆了一口氣,便道:“勞煩了。”
宋千點頭,來到床邊,坐在小薛先生早已準備好的木椅上,待小薛先生取出老者的胳膊,便將兩根手指搭在了老者的脈搏上。
老者朝內側著頭,雙目呆滯,嘴角不停地留著口水,仿佛是患了失心癥。
不過,在宋千將真氣在老者身上運行了一周,眉頭便皺了起來。
“吳先生,怎么樣?”小薛先生見到此幕,失望之色不禁顯露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老薛先生忽然轉過頭,怔怔的盯著宋千,傻笑道:“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