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余陽,宋千倒上一壺酒,自飲自酌。
對于郁蘭的背叛,他沒有理由去原諒。
但對于郁蓮,他則有些遺憾。
倒不是對這個女人生出了感情,而是在這個女人身上,他一直沒有弄清為何會有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或許正是由于這個原因,他對郁蓮的離開,多少有點不舍吧。
宋千暗自搖頭,不再多想,便來到練功房,又開始參悟古怪的文字起來。
余家的山峰,在云霧的隱沒中度過了二十四個日出日落。
清晨的靈云堂,如往常般,由三兩個仆人收拾著,堂中的隱園格外幽靜,幾只小鳥落在枝頭翠鳴著。
轟隆隆一陣悶響,小鳥飛散。
從青石做成的練功房中走出了一位黃衣少年。
少年面無表情,雖然身上的法力波動沒有增強,但眼眸中透出的光芒卻比數天前要深邃的多。
少年,便是已經來到這個世界近半年的宋千。
數十日的閉關參悟,他雖然沒能弄清文字的意義,但大致明白了,這是一段記載著修煉精神力的口訣,而且,隨著每次參悟,他的精神力便在潛移默化的加強著。
他不明白為何會這樣,但越來越感到口訣的不凡,也越來越期望解開其中的秘密。
此刻的他,沉浸心思,將精神力集中在耳聰上,不一會便聽到了院外的仆人正小聲說話著,雖然聽的不是很清楚,但模模糊糊也能猜到一些,大概是在說宋千仙根不好,跟著沒有前途等等。
要知道,在中禹,就算是武林巔峰存在,其耳力也不過十丈之內。
宋千的臉上不禁露出一絲欣喜,他沉吟了一會,便從隱園出來,來到靈云堂的正院,就看到了兩名正在小聲說話的仆人。
仆人們見到宋千,連忙施禮,恭順非常。
宋千心中一笑,不與之計較,從靈云堂出來,直奔藏書殿。
小半個時辰后,宋千來到用青石砌的藏書殿前,剛要進去,一名黃衣女弟子走了出來。
女弟子生的非常美貌,十八九歲,面帶桃色,柳眉明眸。女子見到宋千,停頓了下,笑問道:“師弟面生,不知是哪位?”
宋千施禮道:“回師姐,靈云堂余千。”
女子笑道:“原來是千師弟。聽世子提起過幾次,一直沒機會見面。今日見到師弟,儀表堂堂,倒是讓我有些意外。”
宋千納悶,問道:“師姐是~?”
女子笑道:“我叫余梅。好了,我還有事,就不與師弟細聊,改天再拜訪師弟吧。”
宋千心中詫異,沒想到此女就是攪黃了余玄之與孫家婚事的余梅。
不過,表面上,他不會有任何異樣,只是施禮道:“不敢,不敢。應該是師弟去拜會師姐。”
這名叫余梅的女子微微一笑,不再說話,飄然而去。
宋千望了一眼余梅的背影,眼中閃出一絲疑惑。
不知為何,此女給他的感覺很詭異,但又說不上哪里詭異。略想了一陣,無果,他便進到藏書殿中。
他這次來的目的,是想查閱下關于精神力的記述。
在他的印象中,藏書閣里面有不少典籍都涉及到了這一點。
宋千輕車熟路,來到靠里的一排書柜,在第三層書架上找到了一本名為舍鏡要錄的薄冊。
書上講述的內容很多,也很雜,但并不深奧,很好理解。不到一個時辰,宋千就全部看完,合上薄冊,便又找了些典籍翻看。
時間很快過去,轉眼就到了黃昏。
宋千有些失望,這些典籍書冊,雖然都提到了精神力的重要,但沒有一部能夠將之闡明清楚。他也只能從這些字里行間中,參悟出一些模糊的道理來。
他沉思了一會,便放回手中的書冊,從藏書殿出來。
此時,太陽還未完全落下,綿延的山峰在余暉的鋪襯下,仿若金色波浪一般,格外的蔚為壯觀。
宋千來到一塊突出的石臺上,眺望著遠方,看到一些飛鳥絕跡于天邊,心中一陣空靈。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頓悟,一時間,他忽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趁著空靈未失,他連忙盤腿,閉目感悟起來。
等他再次睜開眼時,已是第二日清晨。
他神情一動,就施展御風術來到余家主峰西側,一處人跡罕至的山谷。
他的精神力提高,識覺也隨之提高,而另一個顯著的增強,是他對身體的把握更加自如。
所以,他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能不能將御風術與游鴻步結合一下,創出一套屬于自己的“秘術”?
要知道,任何一個功法秘術的創出,不僅需要天縱智慧,更需要歲月的沉淀。
而宋千不過煉氣二層的小修士,竟然也如此敢想。
他甚至自嘲,若是旁人知道他這個想法,一定會認為他要么狂妄,要么愚昧。
不過,不試一試,又如何去證明成功或失敗呢?
宋千沉寂了心思,便施展起游鴻步來。不一會,小谷中就出現了他來回穿梭的身影。
又是七個日出日落過去,同樣又到了黃昏,同樣的,宋千坐在一塊突兀的石塊上。
不同的是,他已經遠離當初的小谷,出現在了一片楓樹林中。
微風吹過,沙沙落葉,斑駁的金色陽光宛如玄波隨著樹縫變幻莫測著。
宋千閉著雙眼,一動不動,任由一片片的楓葉從其身旁飄過。
忽然,他的身體發出一陣強烈的法力波動,隨之一晃,便化作一道殘影,竟從正在飄落的楓葉空隙中穿過,落在了數丈開外的一段斷木上。
所經之處,落下的楓葉沒有一片被擾亂,最多只是輕輕挪動一下而已。
宋千滿意之極,不禁露出欣喜之色。
七日來,他對御風術的掌握更加熟練,更是實現了自己的大膽想法,將御風術與游鴻步合二為一,創出了一個新的秘術。
新秘術不僅擁有比御風術還快幾分的速度,還擁有游鴻步的輕靈詭譎。就算以落下的楓葉為障礙,施展起來,其速度也不會有絲毫的減慢。
飛流術,宋千將新秘術冠以此名。
唯一感到遺憾的是,施展飛流術所消耗的法力比御風術要多上三成。
但瑕不掩瑜,飛流術所帶來的好處,遠大于不足。
宋千回味了一下收獲,便身形一動,施展普通御風術,朝著余家主峰遁回。
此時,已經是他離開舒鎮的第二十六日,他相信,余墨一定會將一些消息傳給余家,而余玄之一定能根據宋千撒下的誘餌得到些什么。
就在他一邊飛遁一邊琢磨著接下來的事情時,神色忽然一動,立即施展飛流術,身體一側,就躲入了一塊巨石后。
他的前方是個小溝壑,里面長著密密麻麻的茅草,一陣山風吹過,便卷起一陣波浪,除了沙沙聲,就沒有其他的了。
看似一切正常。
然而,沒一會后,在溝壑的遠端,就出現了一個人影,嗆嗆踉踉,仿佛受了重傷一般。
人影一步一回頭,捂著胸口,艱難的進入到溝壑中,只走了不到十丈便撲倒在地。
宋千緊緊的盯著這一幕。
等了好一會,直到太陽下山,他才從巨石后面出來,警惕的四下張望了一陣,便身形一飛,來到人影倒下的地方。
地上之人穿著黑衣,蒙著面,胸口被劃開一道血口,一些黑氣縈繞在血口上,發出腐爛的腥臭。
不知怎的,宋千覺得此人非常熟悉,連忙撤下黑衣人的面罩。
他的臉上頓時露出驚詫之色。
地上之人竟然是余墨。
宋千施展天眼術,發現余墨身上的法力波動渙散,丹田處一片混雜,筋脈也是若有若無斷斷續續。顯然,余墨已經到了生機斷絕的邊緣,與當年的楊益一樣,除了回光返照,沒有生還的可能。
余墨身上有許多秘密,宋千不會輕易放棄。所以,當下便給余墨服下一顆回血丹,看能不能弄醒余墨。
宋千加持著天眼術,時刻注意著其身上的法力波動。
小半柱香后,當余墨的臉上出現一絲血色時,宋千神色一動,連忙揮舞著手指,在余墨身上飛快的點戳著。
對于修仙者的療傷秘術,宋千并不了解,只能以凡人的手法,用法力封住余墨身上的筋脈竅穴,也不知會不會湊效。
讓宋千一喜的是,在他的一陣“胡亂”折騰下,余墨的生機竟然恢復一些。
僅僅十來個呼吸后,余墨猛地一咳,噴出一口污血,驟然睜開眼睛,盯著宋千,一臉詫異,吃力的驚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