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生拿著手中抄錄的那份“國之瑰寶”,臉色有些莫名。
這絕不可能是什么巧合......
這個世界還與那蔚藍色的星球有什么不知名的聯系不成?
他百思不得其解,如今他連秋實鎮都未曾走出過,更別說外面那蒼茫大世了,任何的推斷都是無根之萍,站不住腳的。
還好此刻他的狀態并不會引人矚目。
因為許秋毫簡直比他還要夸張,呼吸都急促了不少,哪怕是在路長走著,目光始終都盯著那一行行文字,只覺氣血激蕩、心潮起伏,情難自禁!
“定年月,分四時,明天理,知節氣。”
許秋毫喃喃自語,語調激昂,“此乃天下之幸事!”
即使是在千字文、萬年歷、二十四節氣出來之前,這個世界也并非沒有這種認知。
但認知歸認知,卻無人總結出來具體、實際且可靠的規律來。
天下浩大,昔年九國而制的時候,每一個地方都有著不同的標準,其間的誤差可能在幾天、幾周之間,但輪回下來,可就不是一點兩點的差距了。
最關鍵的是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州的算法才是對的,別人的地盤,憑什么聽你的?
你說你們的才對?
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我們的才是正確的!
正是因此,天下九州各地的算法都有著彼此之間的不同,想要統一標準無異于癡人說夢。
可現在情況不同了。
大武以雷霆之姿一統六州之地,反抗雖有,卻根本就掀不起什么戰事來。
無他,唯強爾。
至于大武二字,并非是國號。準確的說自從那位以雷霆之姿一統六州之后,國號始終未曾定下。
只不過旁人見到其無上非凡之力,便私底下稱之為“大武”,以武力定國,難出其右者!
如今國號已定,大武二字也必然隨之消散,取而代之的大乾二字必將遍傳九州之地!
大乾自謀得六州之地后,始終未曾有過什么大動作,若不是統轄之地偶爾有人嚷嚷著要復辟前朝,恐怕很多人都不知曉自己最上面換了個大王。
但該來的還是來了!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拿著手中抄錄下來的書籍,許秋毫深知其內蘊含著怎樣的力量。
毫不夸張的說,若其內容無甚差錯,絕對是一件曠世之功!
以前也不是沒人想過要一統天時節氣,卻始終難出一州之地,如今大乾國號已立,發出了第一道真正屬于自己的聲音,一切都不同了!
身為讀書人,許秋毫不敢說自己肩擔教化天下之己任,但誰心中能沒有一點點想法呢?
雖然無論是千字文、萬年歷還是節氣歌都非他所做,但能親眼見證已讓他激動難掩。
自明日起,私塾之中的內容就要改了。
全力推行千字文、萬年歷以及節氣歌!
一個月內,務必讓村中老幼耳熟能詳!
這就是潮前衛交給他們的任務,也是私塾先生義不容辭的義務。
事實上就算潮前衛不說,許秋毫又怎么忍心看到明珠蒙塵?
這般瑰寶晚現世一天,對天下蒼生而言都是莫大的損失!
而趙有成則始終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什么。
時不時的還會嘆一口氣,心中思緒,難以言明。
身為秋實鎮的里長,也能算是一個小官,但在潮前衛面前,連抬起頭的資格都沒有。
相反,兩位私塾先生一個個才高八斗儀表堂堂,一眼看去便高下立判。
是金子總會發光的......趙有成心里苦啊!
金子雖好,但也得看誰拿著不是?
秋實鎮是什么樣子,他自己心里再清楚不過。
偏安一隅,老老實實平平安安的過便好,衣食足以自足,何必再招來旁事?
但由不得他了。
現在再說什么都晚了。
他心中苦悶,卻也沒辦法責怪陸長生或是許秋毫。
希望帶來的,是好的變化吧......
趙有成在心中祈禱著。
......
茶肆之中,常言并沒有著急離開,而是目光看著那半杯并未飲去的茶水,默默思考著什么。
“常叔,就這么放過他了?那個勞什子小道爺明顯是故意的!”
常言身旁的瘦子突然伸出手掌,猛拍了一下桌面,格外不爽的說道。
“你懂什么?”
常言的思緒被打斷了,眉頭微皺,看了他一眼。
瘦子立刻禁聲,但臉上的表情還是很不甘心。
常叔可是潮前衛,屬于三皇子的親衛!
哪怕是一郡之主看到常叔那也得客客氣氣的,這窮鄉僻壤,不過一個道觀中的小道士,也敢在常叔面前自稱小道爺?
更是出言不遜,看上去客氣,分明是撥了常叔的面子!
若不是常叔告誡他無論發生什么都不許有任何動作,更不許出聲,他早就出手了!
“三皇子特意吩咐我來秋實鎮,看看名為許秋毫的私塾先生此時如何......三皇子何曾對這種凡塵俗世上過心?”
常言手掌微微擦拭著手中茶杯,目光清明。
“小小的秋實鎮,隨便派個人來便可,但三皇子點名了許秋毫......這人才是三皇子真正在意的啊。”
身為潮前衛,不僅僅要做些常人不敢做,不能做的事情,還必須要學會揣摩上意。
早在來到這里之前,常言便是派人打探過許秋毫的根底,知曉此人大半年前便是來到了秋實鎮,做了個私塾先生,除此之外并無其他動作。
可常言發現,無論他如何探查,都查不到許秋毫大半年前的半點資料。
大半年前,許秋毫還在豫州......潮州自然是探查不出許秋毫根底的。
“可是......”
瘦子不解的撓了撓頭,先前常叔分明是給了許秋毫一個下馬威啊!
如果許秋毫真的是三皇子在意的人,豈不是把人給得罪死了?
“能來這偏野之地做教書先生,就算是有本事的人,也是不聽話的人。”常言一眼就看出這個傻侄子想說什么,無奈的嘆了口氣。
“不聽話的人,再有本事也是不能用的。三皇子位及人皇之下,怎能讓三皇子屈尊降貴來敲打許秋毫?”
區區一個許秋毫,若是真讓三皇子親自敲打,未免顯得太過看重了一些。
就如同天邊星辰不會數落地上雜草一樣,就算那雜草長得好些,可堪一用又如何?
三皇子派他來,想必就是這個意思。
“只是那個小道爺......”
常言手掌握在了一起,聲音寒冽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