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驅散了黑夜,當第一聲爆竹聲響起的時候,京都終于迎來了一整年中最熱鬧的日子之一。
當今皇帝即位這些年,不說政績如何,百姓們大抵還是能有個溫飽的,這對淳樸的百姓來說也就夠了。
不是所有人都求能加官進爵榮華富貴的。
這也是幾天前顏伯志問起林晨時他想過的問題,如果換成自己,他是否有這份本事使得老百姓吃上一口熱乎飯?
答案是不行,他就是個混混,性格也好能力也罷,他能做的只有混江湖,而不是坐在朝堂上。
林晨佇立在窗前,看著朝陽映雪心中無限悵惘。
“這么早就起來了?”
白皙的手臂從綢袖中伸出來,環在他胸前。
“怕你涼著,添些木炭。”
林晨微微一笑,抓過她的手轉身將陶大小姐攬在懷里。
原本添木炭這事都是小茹做的,但既然他在,就讓那小丫頭好好休息休息。
“不涼,在你身邊怎么都不涼。”
香蕓披散著頭發,與平日里錦霞秀麗相比別有一番韻味。
林晨聞言也是心里一暖,從陶大小姐嘴里聽到的情話比其余幾人加起來都多。
兩人又溫存了一陣,外面接連不斷的歡笑聲與鞭炮聲便打斷了這份溫情。
整個京都仿佛都染上了喜悅的氛圍。
林晨卻長長的嘆了口氣。
許多事情終要留個結局才算圓滿。
今日有多重要,他已經從蓮婷口中聽了許多遍。
“姑爺姑爺!”
正想著,小茹咋咋呼呼的從外面跑了過來。
他安撫好香蕓,起身拉開了門。
“姑爺,這是劉公公清早派人送來的!”
林晨低頭一看,小茹手中的托盤中,赫然是一件嶄新的錦袍,以及一塊印著‘明’字的令牌。
這就是老皇帝給他的交代?
這場皇權爭奪的大戲,他真的要參與其中嗎?
他拿過令牌捏在手中,陷入了沉思之中…
大皇子府邸。
“鏡之,你真的不想與本宮共赴盛宴?”
涼亭中,顏伯志身著湛藍色錦袍,意氣風發的看著楊鏡之道。
“今日圣旨上無論寫的是誰的名字都免不了一場腥風血雨,草民一介書生,還是留著有用之身將來為殿下排憂解難吧。”
楊鏡之呵呵一笑道。
“也是。”顏伯志微微頷首,隨即遺憾道,“本宮有今日這般境遇全都仰仗鏡之先生相助,此番不能帶先生同去…嘖。”
“殿下言重了,不過是一席壽宴,將來殿下還有千次萬次的壽宴可以宴請草民,到那時,你我二人再暢飲一番,豈不快哉?”
“對,哈哈,你說得對,是我太小家子氣了,將來,將來…”
三皇子府邸。
“那幫廢物還沒回來!?”
顏伯宇端坐在大堂中,一襲黑色華服盡顯風度,然而此刻他臉上的兇狠暴戾卻完全破壞了這份氣質。
“回殿下,還沒…”
那下屬還沒說完,一道身影忽然從遠處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殿下!”
呼喊間,那人跑到近前,伏在顏伯宇耳邊說了些什么。
“好!好!!”
三皇子的眼睛緩緩睜大,狂喜之情溢于言表。
“如此,皇位豈不近在咫尺?哼哼,哈哈哈哈…”
天牢中。
“新月,你看我這身還算威儀端莊?”
“公主天生麗質,如此打扮反倒遮掩了兩分姿色。”
“呵,你倒是敢說。”
蓮婷頭頂珠釵金冠,身著紅底金邊的錦裙,嗔怪的看著身邊的李新月。
這一幕本不該發生在天牢中,然而對于蓮婷來說,眼下再不是蟄伏的時候了,她落下的棋子也該在今日發揮作用了。
至于軟禁…她那兩位皇兄若真有本事,早就該殺了她。
“新月由衷之言。”李新月認真道。
“由衷之言?”蓮婷莞爾一笑目光微閃,攏起長袖,“臨行前有件事,我要你確實的告訴我。”
李新月微微一怔,隨后一拱手,“屬下定然知無不言。”
“嗯。”蓮婷笑意盈盈地點點頭,“那,父皇叫你們來接近我的時候,到底交代了什么任務?”
此話一出李新月心頭大震,雖然最初的時候英龍衛確實是身受皇命被派到蓮婷公主手下的,但這陣子兩方之間的信任與親密感讓她下意識的忽視了這一點。
沉吟許久之后,李新月正經神色,抬頭看著蓮婷,“我等雖非公主心腹,也不全受皇上號命,英龍衛很快會去到主子身邊,效命于他。”
她的話很清晰,她們確實是受命來接近蓮婷的,但也不完全受皇帝約束,而是認某人為主,為他死生。
至于這位主人是誰,統領唐昭已經知曉了,想來在不久之后便會公布出來,到時她們便會完全從兵部剝離,不再聽命于皇權。
“如此說來,我與父皇對你們的命令該是平級的?”蓮婷問道。
李新月細想了想,隨后點了點頭。
“那我便放心了。”蓮婷滿意的抿了抿嘴唇,“說實話,你也好,唐昭也好,那些妹妹們都是如此優秀又富有個性,與一般死士全然不同,我多少想到了些什么。”
她一邊走向牢門,一邊嘆了口氣,“聽說,父親早年有個親子?”
李新月已經說不出什么了,只是眼瞼低垂,神色肅然。
“罷了。”
見她這模樣,蓮婷好似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閉眼深吸口氣,隨后踏出了監牢。
“走吧,隨本宮登上那戲臺!”
此話一出口,她渾身的氣質陡然轉變,那份威嚴端莊,令人不禁心生敬畏。
這其中也包括李新月。
“是。”
她恭敬的欠身行禮,隨即轉身取來披風,披在了眼前這位公主身上。
未來尚不知曉,但眼前,她可以幫助自己想要幫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