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真這么說?嗯”
“對我的話她倒并未懷疑,只是要求見一見老李。”
“這也正常,她這人做事一向謹慎。哎”
“那個,千城啊。”
“嗯?”
“咱裹個胸而已,能不能安靜點。”
客棧的小房間里林晨手中緊緊攥著一條巴掌寬的白布條,看著眼前圓潤雪白的肩頭眉毛狂跳。
如果不是之前答應了,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接下這活的,太折磨人了。
要說女俠們行走江湖有個最大的阻礙,那絕對是多了些累贅,林千城就更是如此,一丈有余的白布條竟然只圍了幾圈就到頭了,還得他按著千城的背幫她束緊,那些個怪聲音也全是源于此。
當然,林晨有理由懷疑對方是故意的。
“你若心無雜念,何至于幾句嘆息也聽不得?”
千城一邊將內衫穿好系上衣帶,一邊輕笑道。
這人是真的對自己的魅力沒有概念還是開開玩笑的?
林晨有些無語,但也沒過多糾結,眼見著對方穿好了衣服,整個人都放松了許多,隨后說起了正事。
“如此一來當真不用傷害她了?”
“你還真是憐香惜玉。”千城是知他性子的,揶揄一句才接著道,“我說殺她也并非全因為要清洗花城內的勢力,事實上,我有些懷疑她與黑道勾結。”
“誰?月如霜!?”
林晨滿臉的不可置信,雖然今早才第一次見,但月如霜給他的感覺很好,不只是待人接物,處事公正,更因為她言語間打一開始就相信自己那三個倒霉蛋朋友,愿意為他們找證據。
更何況這一到花城,他不知道從多少百姓口中聽過月如霜的名字,都說若沒有她恐怕花城也沒有這樣安定的秩序。
雖說這秩序多少有些扭曲,但相比煙州大多數城中每日殺伐打斗,花城要太平的多了。
“你別小看了神捕府,我雖沒有你口中那個宮四一般過目不忘,但對于自己的下屬還是每個都用心了解過的。”
千城起身到桌邊為自己到了一杯茶,思索片刻櫻唇微開抿了一口接著道,“月如霜,花城城主月羽之女,月羽此人喜武最好外出以武會友,且一去幾個月,所以這花城實際上全都是身為城主之女與總捕頭的月如霜一人做主。”
“月捕頭竟是城主之女?這倒是從未聽過。”林晨奇道,“可這與跟黑道勾結有何關系?”
“煙州之地遠非你想的這么簡單,清歡谷隱于幕后三惡坐鎮臺前,早年我也曾率領部下對煙州黑道進行了一定程度的打壓,收效甚微,其后反而激的煙州黑道越發猖獗,可我一旦離開煙州,他們就好像得到了什么命令般,瞬間安靜了下來。”
“是清歡谷?”林晨沉聲問道。
“是。”千城肯定的回道,“你那宮四有一點倒是與我想的不謀而合,那便是三惡與清歡谷之間一定有著什么牽連,而月如霜也定然參與其中。”
林晨眉頭微皺,“為何如此肯定?”
“月如霜是我當年親手指派的煙州總捕頭,無論是武功還是能力,在整個天明的捕快中都是首屈一指的,如此之人,你猜她每年關于三惡與清歡谷的調查有多少?”
千城說的平靜,林晨腦海中卻浮現出十幾歲小女孩對著一幫捕快頤氣指使的畫面,多少有些奇怪。
眼見他不說話,千城也不再賣關子,“一紙書信都沒有,若是個庸人我自不會懷疑,三惡若是那么好調查我也不會數次鎩羽而歸,可月如霜是什么人?百合劍之名可不是她自己吹出來的。”
她臉色越沉,說到鎩羽而歸之時更是帶了些許殺氣,想來威震江湖的千城大人在這里幾次無功而返,對她而言多少有些丟臉。
只是外人對她的評價也絕不會為此打折就是了,畢竟誰也不會覺得挖不動山的官差就不是個好官差。
千城當然是個好官差,十年來將天明武林整頓的井井有條,惡人賊匪膽戰心驚,令得全國上下數州百城武林皆歸于朝廷管制,百姓多少年來提著的心才終于算是放下了。
在護佑百姓這方面,她做的與玉娘分毫不弱。
可煙州的秩序規則于整個江湖而言,便是一座巍峨不動的大山,只要大山根基不滅,一個人再多的努力都是徒勞。
“待看到花城如此平和的景象我便更懷疑了,前后派了幾人調查她,最終那些人全都不見了蹤影,生死不知。”
說到這里,連林晨也察覺到了問題,若說能力不濟調查不到清歡谷與三惡也就罷了,可煙州黑道連林千城的面子都不賣,何至于忌憚一個月如霜?那消失的調查人員就更是欲蓋彌彰。
“你想讓我調查月如霜?”
林晨終于明白了千城的目的。
“對。”千城也不藏著掖著,落落大方道,“既然暗中調查會被發現,不如讓人名正言順的潛伏到她身邊。”
“你就不怕我被干掉!?”林晨無語的道,他如今還沒將混元一氣功融會貫通,人家可是成名已久的一流高手。
千城微微一笑,一手提起他的手臂貼到他懷里輕聲道,“我若說不只是她,連我都殺不了你,你可信嗎?”
一陣幽香鉆入鼻腔中,林晨想起剛才那旖旎的風景,頓時心猿意馬起來,可還沒等他回過神,便覺得一股大力從手臂傳來,緊接著他整個人都飛了起來。
“千…”
城字未出口,便覺得背后一痛,整個人已經躺在了地上。
“放心,很快。”
千城將他摔在地上,拽著他的胳膊伸出嬌俏的舌頭舔了舔嘴唇,眼中的興奮再也藏不住半點,笑的宛如嗜血而生的妖孽一般。
似乎是想到會發生什么,林晨先是驚恐,之后是平靜,好像有種很熟悉的感覺,連帶著他的心境都平和了。
不出所料的,下一秒千城的靴子就踩在了他的身上。
先是肋骨,緊接著是右手,腹部…林晨口中的血不時噴涌,卻未有一聲痛呼。
直到千城蹲下身子,手指沾著他嘴角的鮮血舔入口中…
“你何須如此不安?義父說我得了病需得每日受以劇痛,否則七七四十九日后便會失去知覺和情感,即是治病,你又何須歉疚。”
“我這樣的人,從不知歉疚是何物。”
雨滴或是落在洞口的石頭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或是落在草叢間不見聲響,不時刮來一陣摻雜雨絲的小風。
天色已晚,兩個半大不大的孩子蹲在略有些濕潤的洞口,望著外面的雨夜輕聲交談著。
雨滴濺起多少細絲打在女孩手臂上,她卻毫不在意,反而是坐在對面的男孩脫下鮮血斑駁的衣衫披在她身側,將所有寒意擋在了外面。
男孩面色蒼白,嘴邊卻一直掛著微笑。
女孩臉上光滑細潤,雙目卻沒有半點神采。
“你一定恨透了我。”
“傾城,你知道失去情感是種什么感受嗎?”
男孩一屁股坐在她身邊,側頭望向洞外的明月眼睛更顯明亮,“我做事很莽撞,猜不透別人的心思,但我能感覺到別人的心意,我喜歡你,喜歡義父,喜歡每一個善良的人,我想,我人生的意義就在這里。”
見少女轉過頭看他,男孩擦了擦她臉上不久前被自己噴到的血跡接著道。
“若是感覺不到別人的情感,我一定會失去自我,變成一塊冷冰冰石頭,到那時,我感覺不到你對我的好,也失去了喜歡別人的能力,做一個行尸走肉,那感覺一定很糟糕吧。”
“啪!”
男孩捂著臉,錯愕的看著身旁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的少女。
“不行!”
她猛地站起身,眼中藏著的自厭與歉疚消失了個一干二凈,臉上卻多了幾滴水珠。
男孩披在她身上的衣衫滑落在地,她一把拉過男孩的胳膊,突如其來地一個背摔將他摔在地上。
隨后,穿著小布鞋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