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終于進入了戰斗的中心區域,身上的傷口時而出現時而恢復,卷起的風塵讓她的小臉蛋上顯得灰撲撲的。但此時她的注意力都已經放在了那個破敗的身體上,那個剛剛將小峰推進她懷里的女人尸體。
墨九找到了容四娘的尸體,她被氣浪掀飛到了一片碎石之中,一個半人高的大石塊將其擋住,使她不至于飛的太遠。氣浪帶起的碎物劃破了她的外衣與身體,讓這個尸體像是在刀山上走過一遍似的。
墨九站在容四娘的尸體旁許久,想到之前她耗盡力氣喊出的最后一句,那是怎樣一種感情?她不懂,但不知道為什么有一點羨慕,這可能就是人性對于愛的渴望吧,是天性,是壓不住的。
關于愛這個事情,師傅其實也有教過他,只不過那個時候墨九總覺得光棍了幾十年的師傅沒什么發言權。而對于弟子的叛逆,師傅總是一句‘當你的思想境界超過這個世界太多的時候,千萬不要對這個世界的人動感情,因為他們會讓你傷心!’來敷衍他。
“雖然不知道上面那五個家伙中哪一個是你的峰哥,但阻止這場戰斗總是沒有錯的,你說對吧?”墨九煞有介事的問了問,算是給自己接下來的碰瓷行動找到個好借口。
再次抬頭,一絲疑問又重新浮上心頭,剛剛明顯有更厲害的大佬來了,這五個家伙竟然還在打,這是不給大佬面子?可問題是,為何大佬就吼了一嗓子便不管了呢?
“哎呦!”
一塊兒臉盆大的石頭被氣浪掀起糊在她的臉上,兩道鼻血就那么緩緩流進了嘴里。好吧,無論你們因為什么而一直打不停,現在也該歇歇了吧。
轟隆隆轟!
天地變色,前一刻還晴朗的夜空眨眼便烏云密布,月光被遮住,一片黑暗中是奔騰不休的閃電劃過。沉悶、壓抑,所有人都難以置信的抬頭。
他們都是修煉者,究竟是天地之威還是某個高手的招數還是能分清的,正是因為如此才一個個大驚失色。難不成真有什么報應?連老天爺也覺得我們造成的死亡太多了?
天道出手才不會管你們是不是震驚呢,翻滾的烏云傾軋,讓五個在天上激斗的身影都不得不再次降落,而也正是如此才終于讓墨九看清了那五個人的樣子。
第一個道人打扮,手中持一拂塵,眼神陰郁滿臉鐵青,穿一個鐵青色且格外寬大的袍子,半點仙風道骨的感覺沒有,比起當初的歸海一幻差遠了。
第二個是一壯漢,下身是簡單的錦衣長褲,上身卻是斜襟寬袍,露出右邊健碩的胸肌和肩膀,那尺度感覺比楚青雪還夸張。
第三個看起來文文弱弱,做正統的書生打扮,但他手中折扇上畫的卻是人間煉獄圖,注視其上似乎隱隱有無窮厲鬼張牙舞爪呼之欲出。
第四個最畸形,骨瘦如柴長手長腳,皮膚黝黑在夜色里似乎有著天然的隱身效果,雙眼翻白,其脖頸處掛著一個以人頭骨串成的巨大珠鏈。本來墨九看到他那瞎子似的做派還挺有親切感的,但一看到那人頭骨珠鏈的大小就只剩下惡心了,瞧那人頭大小,分明是一個個嬰兒!
最后一個與之前那些都不同,之前那些即使形狀奇怪但終有個人形,但這位雖穿著普通灰袍,可紅眼獠牙、劍眉青面,時刻飛揚的長發與鋒利的十指都與正常人大相徑庭。
最最讓墨九吃驚的,前面四個的實力都超過了六環,而最后這位最不像人的卻僅僅是六環。從此時五人的站位來看,前面四個竟然是一伙的!
也就是說,這位最不像人的家伙,竟然憑著低一級的實力在獨力對抗著四個六環以上的陰曹地府高手。
嘶!這應該可以說一句恐怖如斯了吧!
墨九在心中大叫,而那位之前出手利用音波的高手是直接喊出來的,“飛僵!你們竟然將飛僵帶進了天都城!”
那個使用音波的大佬也終于從天上落了下來,玄色戰甲披風竟與當初遇到的玄甲精銳頗為相似,棱角分明充滿陽剛之氣的面容,再加上配合上那隱隱紅光載起載伏的殺氣訣,這位必然是戰神殿的高手。
嗯,當然,他不是因為要干架才降下來的,而是同樣被烏云雷電給壓下來的。
“姚律,我等此次前來只為捉拿走失的飛僵,這是幫助你們天都城的大好事,你若想戰斗快點結束就幫我們抓住它,這樣也好回去跟戰神殿交代。”那個最畸形的陰曹地府殺手說道,似乎是此次戰斗的指揮。
“難道陰曹地府是比誰最奇葩誰就做主嗎?”墨九小聲嘀咕了一句,接著看了看姚律,記得之前救了楚彧并殺死了轉輪王的家伙叫做赫淵,顯然不是這貨。呵呵,陰曹地府之中果然沒有什么友情可言,這些人似乎都沒有要報仇的想法。
也不管姚律最后究竟是做了什么選擇,墨九卻是拿出兩界圖開始搜索起飛僵來,而兩界圖也沒有讓墨九失望,眨眼就給出了介紹。
飛僵,僵尸集天地怨氣、死氣、晦氣而生,身體堅硬,以怨為力、以血為食,力大無窮。屬于僵尸能夠進化的極限。若是飛僵誕生靈智則為魃,有上天入地之能,并可隔空吸取生氣,所過之處動植物皆隕。因此也有人稱之為旱魃,這是一種誤解,其并不能造成干旱,只是吸取了附近所有動植物的生氣而使得莊家枯萎而已。但所到之處赤地千里的稱號卻是沒有取錯。
墨九眨眨眼,簡單的一小段介紹之后倒是讓她對那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有了概念,再往下就沒有看了,那都是些如何人為煉制飛僵的方法。嗯,還不止一種!
“我去!師傅她老人家沒事收集這些東西干嗎?該不會是從陰曹地府中搶來的方法吧。”墨九搖搖頭迅速劃動手指,視線很快就落在了后面。那里記載著很多克制飛僵的方法,只可惜大部分都需要修為作為基礎,偏偏這是墨九做不到的。
“咦?這個倒是可以。”墨九找了一會兒卻是看到了一道符咒。
這道符很復雜,即使墨九對于符道似乎有些天賦也是一時半會畫不好的,不過這顯然難不住墨九。不會畫,難道還不會拓印嗎?
畫符的關鍵其實是在與靈氣的操控,每一筆每一畫都有著特殊的意義,因為各人的理解其在畫符時在每個節點輸入的靈氣量都是不同的,所以畫符這事從來就沒有兩個人能夠完全畫的一模一樣。
不過這專門用來克制飛僵的符咒卻不一樣,也許是因為作用非常單一,這符咒所有的靈氣分布都是平均的。其更像是一張網,只需要將網編織出來就能其作用,跟楚衡曾經用過的天羅地網符很相似。
這恰恰是墨九現在能夠使用的手段,因為她雖然留不住靈氣但還是可以吸收靈氣的,靈氣灌注對她來說不算什么。當然,現在肯定是來不及的。
轟轟轟!
就在墨九臨陣查資料的時候,那邊姚律似乎已經決定先將這飛僵干掉再說了。只是他們決定了卻沒有問問老天爺答不答應。
一道道刺眼的雷電嘩啦啦劈下來,而且專門帶著剛剛大戰的五個人劈,咔咔咔的,不一會兒就都腦袋冒煙了。
道士的拂塵也散了,壯漢快要全裸了,書生的周圍完全沒有了陰仄仄的感覺,那折扇中的煉獄圖竟然消失不見成了空白扇面,那枯瘦瞎子脖頸上的頭骨項鏈紛紛炸開,碎片直接將腦袋割裂下來,撲街了!
那飛僵看起來卻好像并不是太慘,這就很不講道理,按照邏輯來說,這種天地之威產生的雷電肯定對這種穢物更加具有克制作用,現在看起來…難道這雷電也是認人的?
姚律在旁邊保持著要出手的姿勢,可卻僵在那里動都不敢動,生怕一個不好把雷電給引過來。呵呵,作為戰神殿的八環鎮守,他其實以前也曾經在雷雨天氣中打斗過,甚至于也被雷劈過,可也沒有這么夸張的啊。
這是雷電嗎?誰家雷電是逮著五個目標往死里劈的,還是特么跟蹤的,咋躲都沒用的那種!
喂喂喂!你們不要靠過來啊,我舉手只是抻個懶腰,沒想幫你們啊!
四個,不,剩三個陰曹地府殺手顯然有點遭不住了,齊齊往姚律這里蹦,姚律一時間大意想要跑卻已經來不及了。
然而神奇的事又來了,那雷電在空中咔咔咔的漂了大移,準確命中書生腦門,撲街!
所有人嘴角一抽,姚律像是小朋友罰站似的雙手伸直放在身體兩邊,站的筆直,老子不動了,今天就看看咱們究竟誰才是老天爺疼愛的崽兒!
周圍原本一大票耀武揚威的陰曹地府殺手哪還敢停留,誰沒做過幾件虧心事啊,眼看那雷電兇猛彼此對視一眼轉身開飚。
墨九差一點就笑出聲來,幸好心里還帶著對那飛僵的好奇心,話說那些陰曹地府殺手都知道逃跑,這個飛僵卻怎么總在這一片小范圍挪移呢?
小鼻子聳了聳,墨九突然間又聞到了那個味道,那個曾經在醉仙樓聞過的味道,一直飄浮在戰場上的味道…以及從被板磚拍死的什么無常身上的味道。
墨九恍然的點點頭,伸手從懷里掏出之前搜出來的小瓶子,輕輕一聞果然是這個味道。重新收起瓶子,墨九循著空氣中飄浮的味道很輕易的找到了…一盞油燈!
“原來這不是什么毒藥,是燈油啊!”
墨九抬頭看了看一直被雷劈的子哇亂叫卻不死的飛僵,伸手將油燈掐滅,“算了,這一下是看在容四娘的面子上。”
油燈一滅,那飛僵果然顫了一下,接著速度極快的射進夜空消失不見。那姚律見狀有心想追卻完全不敢動,而那個道士眼看就要逃出烏云范圍了,卻猛然出現了十幾個球狀閃電糊在其臉上,撲街!
墨九愣了愣,低頭看看手指上剛剛燙了一下的地方,話說不會是這個老道點的油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