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鱷老爺,小的是混血不假,我父與我母卻是正統鮫族,我父是火線鮫,因與我母私定終身,被宗族判了雷鞭刑罰,當場被打死,我母是青蓮鮫,原本也要受刑,但她自幼在龍門水府效力,是府主雨天師跟前的搖扇侍女,雨天師出面保了她,只把她驅逐流放,免了刑劫。”
鮫奴老老實實道出身世,不敢有隱瞞,害怕再受皮肉之苦,當初他被鮑豐媛捉到時,隔天就拿鞭子抽他一次,次次皮開肉綻,直接抽碎了他的骨氣。
其實他原本也不是勇于反抗的鮫人,身上并不具備鮫族慣有的孤傲,他是一個遺腹子,生于母親被放逐的途中,命運顛沛流離,也多災多難,導致了他逆來順受的性格。
袁河卻喜歡這種性格:“青蓮鮫?這一族的天賦是不是能驅使虛影分身?”
鮫奴點頭:“不錯,青蓮鮫又叫青蓮影云鮫,尾鱗上結出幾朵蓮花,就能演化幾道分身,但小的只繼承了父族血脈,只能施展火線鮫的神通,除非修為抵達妖將境界,否則無法喚醒母族的天賦。”
照此來說,他本人的真血對袁河沒有用,他母親倒是可以,這種影云鮫的天賦在斗法中能起到奇效,雖然虛影分身不具備攻擊與防御威力,卻能以假亂真,比較適合逃避躲災。
袁河繼續追問:“你母還健在嗎?”
“已經死了。”鮫奴臉色黯然:“數月前,南岸湯國練氣士傾巢而出,偷襲千秋與龍門水府,小的與我母被放逐到龍門以北的邊荒水域,那里有一座混血棄民興建的水莊,本來遠離戰場,但是大批同族從龍門出逃,躲入水莊避難,結果被人族鎖定了方位,破莊大肆洗劫,逃亡之時我母負責殿后,被人族殺死,他們追的緊迫,小的被逼逃上北岸,不幸被姓鮑的女人給捉住。”
“你可有點不當妖子啊。”袁河揶揄他:“你母辛辛苦苦把你養大,就是為了讓你臨危拋棄她嗎?”
“我沒有拋棄我母!”鮫奴臉色漲紅,趕忙辯解:“流放邊荒以后,我母收養一大批三海族的混血棄兒,年紀尚幼,我母修為已經到了妖將境界,她為了保護幼兒甘愿與人賊死戰,但是人賊窮追不舍,我為了幫助幼兒引走追兵,不得不與他們分別!”
什么叫‘不得不’呢?分明是嫌棄幼兒累贅,獨自逃跑,但是驚慌之下逃到岸邊,正巧被鮑豐媛遇上,這才是真相!
真正對家族有責任心的妖修,遇見大戰時,一定會與人賊拼斗到死!袁河心里鄙視他,卻也不點破:“你與你母分開時,是否被傳承了祖產?”
鮫奴怔了一下,旋即明白袁河的意思,這是在討要貢品,他忙說:“祖產全是我母編織的龍綃,和她滴出的本命淚珠,姓鮑的女人抓住小的以后,便把祖產全部上貢給她,她嫌棄這些東西不值錢,大部分已經賣掉,是否還有遺留,小的也不知道。”
龍綃就是鮫人編織的衣裳,天然具備避水的特征,屈廣芬與易繼川攜帶著避水玉佩與避水球,但鮑豐媛穿著一件避水衣,更為方便。
至于鮫人的本命淚珠,正是袁河所缺的寶物,如果數量足夠多的話,提煉的真血可以滿足他的練功需求。
鮑豐媛的尸體就在山頂上,袁河聞言去取了她的儲物袋,從中摸出四顆散發著青氣的晶瑩靈珠,這種珠子的外形沒有規則:“這是你母的遺物吧?”
“對對!正是我母鮫淚!”
袁河檢查一看,發現珠中蘊含的妖力頗是磅礴,心想他母親的修為應該不弱。
“你今年多大了?可有名字?”
“小的活了兩世春秋,隨父姓霍,名叫烈石。”
他與惡不作全都破了煉骨三關,修為到了開靈期大圓滿境界,但惡不作的壽數已經超過三百年,他今年才六十歲,這就是根腳的差異。
妖族的修為提升本就緩慢,大部分都與惡不作一樣是凡妖,大約需要三百年才能從妖卒進階到妖將,唯獨上古真妖后裔與根腳超凡者是例外,百年內就能功成。
以袁河的稀有根腳,哪怕懶懶散散修煉六十年,也能達到霍烈石的修為程度,如果他勤修苦練,時間還能繼續縮短。
但是因為天劫的存在,有時修為進度能快也不愿意快,天劫太恐怖,一劈就死,所以很多妖修在進階關口時,假如找不到抗劫辦法,總是想法壓制修為,不讓天劫降下來。
惡不作與霍烈石的身上都有風紋裹旋,已經滿足進階的條件,但他們遲遲不觸發‘斬骨風劫’,一來是開靈期的妖力尚未積攢到極限,二來就是畏懼天劫,死亡率太高了。
“哦,你叫霍烈石,這名字我很喜歡,以后你跟在我身邊辦差,從今以后,你負責巡邏棲俠洞的南部水域,職責是看守門戶,差事不算危險,你在這里生活,至少比你在邊荒水域要安全。”
“小的誓死報效!”霍烈石立馬磕頭,跟隨人族危險極大,動輒就拿他擋災,他更傾向替妖族賣命,就是袁河的鱷魚根腳讓他發怵,目前來看袁河還算通情達理,但是以后呢?鱷族出了名的窮兇極惡,萬一哪天起了口腹之欲,要拿他當食糧,下場可是更慘!
哎,走一步看一步罷,反正這輩子都是這么熬過來的,他并不沮喪,也不憂慮,這該是一種隨波逐流的麻木。
袁河見他表明態度,向他打聽鮑豐媛三人的來歷:“他們在這里隕亡,會不會留下后患?他們的親族勢力如何,有沒有可能入河調查死因?”
霍烈石一路跟隨三人,了解他們的底細:“絕對不會!他們都是野修,沒有親戚,也無師門,不會有誰在乎他們的生死。”
袁河微微點頭,又問:“他們抓捕蒲耳猿時打過一記血掌印,你是否知道解印的辦法?”
“這是人界佛門常用的追蹤術,破解并不難!那兩個女人屈廣芬與鮑豐媛都是修佛者,追蹤蒲耳猿途中,她們交流過各自的修行經驗,全被小的聽到,屈廣芬修煉的是寶光真氣,她的佛手印上蘊含一絲此種真氣,打在蒲耳猿身上,能夠感應追蹤,只須把真氣給驅散,手印自會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