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三人游進棲俠洞水域,便進了袁河的監控范圍,一言一語盡落袁河耳中,三人內訌的事情,袁河自然知道,卻深感意外。
人族修士的貪欲遠遠超過袁河預料,假如下次再有人賊摸上門,他會繼續利用這個弱點,到時不動刀兵就能取勝,這也符合他作戰的策略。
今次是他頭一回與人賊接觸,戰局并不算完美,因為漏網了一頭鮫奴,沒有被他一舉襲殺。
他扭頭俯望山腳,惡不作兄弟正與鮫奴殊死纏斗,一時半刻不能分出勝負。
那鮫奴縱然受了毒傷,妖力卻未喪失,它的魚尾巴能夠燃燒火焰,每當惡不作兄弟將他圍住,撲上身去撕咬,他便御火抵御。
水妖普遍畏懼火攻,即使惡不作兄弟占據上風,卻遲遲重創不了他。
袁河不準備前去幫忙,那鮫奴不過是負隅頑抗,一旦耗盡妖力,妖火就再也施展不出來,他堅持不了太久。
回過頭來,袁河取出號角,對準棲俠宮吹出青風。
宮殿驟一恢復原狀,袁河即刻驅使紫薇真睛,堵在了宮門處,袁河記憶里留存著修士神魂出竅的神通,他擔心兩人沒有死透。
趴在門前,仔細探測宮內情況,見靈池旁邊散落兩堆衣衫,其中一堆應該屬于女修屈廣芬,她的肉身被宮殿夾碎,衣衫被縮小,她掌托的避水球與護身缽盂壓在衣衫上,全都完好無損。
另一堆顯然是易繼川所留,他衣衫上面壓著碧水玉佩、護身法幡與鎮陰令牌。
袁河搜遍宮殿的角角落落,沒有發現任何異狀,兩人想必都已經投胎轉世去了。
絕大多數的修士,隕命之時都不會神魂離體,肉身一旦斷絕生機,神魂也會跟著消亡。
雖然修士神魂能夠奪舍重生,出竅也算一種保命手段,但出竅需要施法,也需要時間,生死卻是一霎那,即使易繼川與屈廣芬掌握了出竅神通,卻根本來不及施展。
他們哪里知道宮殿會瞬間縮小,一下子要了他們的老命呢?
當然這種情況只針對低階的人族修士,如果法力足夠強大,修為進階到五氣朝元的境界,可以結出元神,到時就是不死小強,妖王見了也要退避三舍。
檢查過后,危險已經被袁河排除,他把避水柱矗在山頂,清空了宮殿河水,然后進到宮內。
先將鎮陰令牌撿了起來,他腦海里清晰記著易繼川的話,毀掉這令牌,就能殺掉鮫奴,掌握這令牌,便能操縱鮫奴生死。
他目前修為不高,須把一切資源都給利用起來,惡不作兄弟也需要力量制衡。
來到山腰處,他俯望仍在血斗的鮫鱷,冷聲喊道:“看看這是什么?你再敢動彈一下,我立刻抓碎這法牌!”
鮫奴仰頭一瞧,如同定身了一般,抵抗意志立時被瓦解,再提不起半點反抗之心。
惡不作追了他大半時辰,始終逮不住他,憋著一肚子火氣,見他忽然束手就擒,一尾巴砸他頭上:“不要臉的腌臜貨,就會偷襲放火,吾弟的鱷皮都快被你燒爛了,你等著,我這就把你的魚鱗一片片撕下來,活活疼死你,然后再吃你!”
“你也不準動!”袁河不讓他行兇。
惡不作急剎在鮫奴跟前,請示道:“小老爺,這條鮫魚陰的很,小的咬了他半天,一口肉沒有咬下來,每次小的一張嘴,他就放火燒,小的舌頭被燙了十幾個大血苞,你能不能開開恩,讓小的吃他一條胳膊出出氣?”
袁河譏聲說:“你不是夸口再厲害的妖卒子,到了你面前也要躺食嗎?他有傷在身你都打不過,以后讓我怎么放心用你!”
惡不作立即合上鱷嘴,再不敢吭聲。
袁河不理他,盯著鮫奴問:“你發色與尾色不同,是不是混血?”
三海水族非常容易辨認,海鮫族都是魚尾巴,特征是尾上長滿魚鱗,河下同道通常稱呼他們叫鮫魚,岸上才習慣叫他們鮫人,圓圓老祖給袁河推薦的龍門水府府主是一條金鮫魚,尾巴與金魚一模一樣。
海媧族則是蛇尾巴,尾尖不分叉,也不長魚鱗,河下與岸上統一稱呼他們叫媧人,這一族的身份在大河里極為尊貴。
妖族供奉的始祖里邊有一位‘海媧娘娘’,傳說擁有大仁心大慈悲,她舍身挽救妖族不被異族所滅,一代代流傳她的功德偉業,河下同道遇見海蝸族遺民,無論仇恨再深也不會吃,頂多殺了而已。
因為海媧娘娘名聲太好,也成為女妖們的共同偶像,這些女妖小有道行后,都喜歡自稱娘娘,金烏王宮里的那位梅婠娘娘就是這樣。
另外有一部分人族也受過海媧娘娘的恩惠,一旦在岸上碰見被奴役的海媧族遺民,會不惜代價進行營救。
最后一種是海鯨人,他們長的是鯨魚尾巴,身軀格外龐大,形同巨人,幼兒的體量比成年人族還要大,鑒于這種特征,同道們都稱呼他們巨鯨人。
三海水族天賦超凡,無論男女都樣貌俊美,智慧也與人族不相上下,但他們存在一個大缺陷,極端排斥混血,不止排斥外族,三族之間也從不聯姻,這也導致他們族群單一純血、根腳明顯。
一般來說,只要發色與尾色相同,基本可以判定為純種的三海遺民。
袁河碰見的這頭鮫奴,他頭發是烏青狀,魚尾巴卻通體火紅,那他一定是混血。
根據袁河掌握的情況,混血自出生就要被驅逐,不會有族群庇護,正統的三海水族巴不得混血全部死絕,這也是袁河敢挾持鮫奴的原因。
即使這頭鮫奴有混血父母與子孫,袁河也不擔憂被報復,他目前顯露的是白玉鱷軀,萬一將來被尋仇,他變回猿猴即可,梁子結不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