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臉期盼的川柏,程望這個做主子的終于良心發現了一回,自責地嘆了一聲:“川柏,跟著我這個主子,這些年你吃了許多苦頭。年紀老大了,還沒成親。”
“你放心,我在信里一定替你提上一筆。請大嫂為你挑一個好媳婦。等我回京時,你隨我一同回去,娶了媳婦再回邊關。”
川柏喜滋滋美滋滋地道謝:“多謝公子。”
程望心情漸漸開闊,吃完了晚飯后,便去燈下寫了兩封厚厚的信。
一封是給兄嫂的,一封是給女兒錦容的。
當夜,這兩封信就送了出去。
程望叮囑過川柏不可胡言亂語。不過,川柏每日在軍營里待著,對著一堆糙漢軍爺,百無聊賴,唯一的樂趣就是四處閑話解悶了…
再者,川柏心里也活絡的很。十萬邊軍里,有名有號的武將足有數十個,一個個都有來頭有背景。武將們上馬打仗,生死沒個定數,也因此,守寡的姐妹比文官們多的多了。
主子要續娶,怎么也得娶一個出身好又美貌的主母吧!
于是,川柏故作不經意地在一個受傷的武將耳邊透了那么一兩句口風。又在另一個武將的親兵面前再說了那么一兩句。
總之,沒過幾天,程軍醫要續娶的消息就傳遍了軍營。
動了心思的武將們果然不少,紛紛提筆給家中寫信。
程望將續娶一事托付給了兄嫂,家在京城的,正好可以去程府“走動”一二嘛!
程軍醫生得俊,醫術好,人品更是好。一個能為亡妻守身十幾年的男子,哪怕眾人不能理解這份情操,心里也是佩服的。
以前程望沒有續娶之意,眾人望而興嘆。現在程望終于動了續娶的心思,萬萬不能錯過。
就連平國公,也聽到了風聲。
平國公想了想,也提筆寫了一封信給太夫人。
賀氏族人眾多,當然也有守寡的女子。賀程兩家本就是姻親,太夫人領著人去程家走動,可比別家便利多了。
程望也漸漸察覺出不對勁了。
這些時日,請他看診的武將忽然多了起來。
有的是咳嗽了幾聲,有的是偶爾覺得頭痛,更離譜的,是聲稱最近總睡不著…堂堂神醫,被請去看這等莫須有的病癥,簡直是浪費他的寶貴世間。
等他去了之后,一個個又不急著診脈開方,拉著他東扯西問,時不時地就扯到自己家里有寡居的姐姐或妹妹之類。
“程軍醫,我有一個堂妹。生得花容月貌,劍法超卓,不遜色于我。可惜前幾年死了丈夫,寡居在娘家。今年三十有二。年齡是大了一點,不過,和程軍醫的年齡倒是相宜…”
程望擠出笑容應道:“趙將軍說笑了。”
“程軍醫,我有一個表妹。她命苦,二十歲就做了寡婦。今年才二十五歲,還從未生養過。不是我吹噓,我這個表妹溫柔賢良,貌美無雙。誰要是娶了她,定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程望:“呵呵呵!”
“程軍醫,我有一個侄女。她性子烈,因為丈夫納妾,一氣之下和離。她也沒回娘家,住在自己的宅子里,買了幾個鋪子做起了布料生意。為人精明能干,生意做得有模有樣。現在置了幾百傾良田。登門提親的人倒是不少,不過,她堅持要嫁一個品性好又專情的男子。所以,親事一直拖延至今。現在看來,程軍醫才是我侄女的良配啊…”
程軍醫尷尬又不失禮貌地微笑。
連著應付了幾個之后,程望就明白過來。
他將川柏叫過來,面無表情地問道:“你在外說什么了?這些日子怎么總有武將請我去看診?見了我還總說些奇怪的話?”
川柏一臉賠笑:“就是隨口說了一兩句。奴才也沒料到,竟有這么多人相中了公子,想讓公子做他們的妹夫或女婿。公子行情這般好,是熱門佳婿人選,奴才也為公子高興啊!”
程望:“…”
對著這么一塊厚臉皮的滾刀肉,程望除了揉揉額角,也沒話可說了。
沒等程望板著臉孔訓斥,川柏又義正言辭地舉起右手立誓:“公子放心,奴才以后再不多嘴了。要是奴才敢多嘴,公子就割了奴才的舌頭。”
程望被逗樂了,笑著踹了川柏一腿:“滾!我要你舌頭做什么,腌了當下酒菜嗎?還不如直接買個豬舌頭回來。”
川柏笑嘻嘻地滾走了。
沒走幾步,川柏就被一個親兵攔下了。這個親兵笑著扯住川柏的衣袖,說是自掏腰包請廚子做了兩個好菜,要請川柏吃飯。
很顯然,這又是一個想從川柏口中問話套消息的,自己不便出面,就派了親兵前來。
川柏也沒推拒,笑嘻嘻地去了。
程望在傷病營里忙了小半日,才見川柏滿嘴油光地回來了。
川柏倒是很仗義,自己吃得肚肥腰圓的,還不忘給主子也帶了一份:“公子,王將軍的親兵請奴才吃飯,奴才特意帶了幾樣好菜給公子。”
程望有了不太妙的預感:“王將軍的親兵為什么要請你吃飯?”
川柏一臉無辜地答道:“這個奴才就不清楚了。人家要請吃飯,一片美意,奴才總不好不去。”
程望瞪了裝模作樣的川柏一眼:“我讓你別亂說話,你是不是又說什么了?”
川柏十分冤枉:“這一回,奴才可沒說公子要續娶的事。”
反正軍營里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也不用再說了。
“那個親兵就是問奴才,公子平日喜歡吃什么,穿什么顏色的衣服,閑暇時做什么消遣之類。還有,公子會中意什么樣的女子。這等小事,奴才想著也沒什么要緊的,就說了一些。就是公子當時和奴才說過的那些。”
“對了,奴才還說了自己喜歡的女子。”
“奴才要求也不高。年齡比我小一些,模樣要生得好,要溫柔體貼,要能生養,要是自己有些嫁妝就更好了…”
程望忍無可忍,再次踹了一腳過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