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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庚申年癸未月庚子日(公元1560年6月28日) 陰:(上)

熊貓書庫    八門奇事錄之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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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樓磊落數十載,崩塌不過一瞬間。

  霧靈村石堡后的山崖上盡是凹凸不平的巖石,其中兩塊巖石的縫隙處,乃是一個能夠容一人通過的山洞,從山洞進入順著道路向里走去,便是馮思火所挖掘的連接山下村莊各個房屋、道路的暗道。

  我與仲杰一前一后站在洞口處,望著眼前的石堡,不由得感慨萬千。

  眼前這座石堡,曾經對于我來說,便是希望之塔。當我第一次踏上那高聳入云的堡頂,望著石堡下欣欣向榮的村子,刻苦勤奮的門徒。我頭一次感到一種無法形容的驕傲。這種感覺,是我之前的人生之中從未有過的感覺。

  “怎么?還是不舍嗎?”仲杰在我的身后問道。

  我搖了搖頭:“是應該做個了斷了。”

  仲杰長嘆一聲:“不可大意,鐘遼生說的沒錯,比起陸繹的武功,他的智略更加的可怕。雖然陸繹中了你的掌心雷目前暫時失去了戰斗能力,不過平靜下來之后的陸繹我想會更加難以對付。”

  我望著石堡的頂端,點了點頭:“如果他沒有猜到我們會去找他,那么他也就不是陸繹了。我想,此時的的石堡之內,一定已經為你我準備好了無數驚喜來迎接我們。”

  “即便如此,你還是要去嗎?實際上,我們完全還有別的方案可以執行,未必非要闖入這里。”仲杰說道。

  我堅定地說道:“不,這是我們唯一的道路。這也是陸繹為什么會在身負重傷的情況下不選擇撤退養傷,而是要留在這的原因,在他看來,我們的命很貴,卻并不是最貴的,而最貴的,則是我們石堡內所藏的那些顧客的資料。”

  仲杰看著我說道:“那些人能夠找到我們,本身也并非什么善良之人,陸繹即便真的將這些人的資料找了出來,也不過是對他們的一個懲罰罷了,我們也犯不上為他們去冒這么大的險。”

  “我會如此在意那些顧客的資料,并非是為了那些人,相反是為了我們自己。”我說道。

  仲杰不由得一愣:“為了我們自己?”

  我點頭道:“不錯,在徐階與陸繹看來,我們始終不過是小角色罷了,無非也不過是能夠給他們帶來麻煩的小角色,而他們真正的對手,是嚴氏父子,這也是為什么他們會如此在意那些顧客的原因。畢竟能夠找到我們的,大部分還是有錢有勢之人,一旦資料落入他們手中,定會以這個來要挾他們,換取自己需要的資源,用來與嚴氏父子對抗。”

  “那么,我們你打算選擇那一條路線?四層的天臺?后門?三層側門?還是地下儲藏室?”仲杰問道。

  我搖了搖頭:“這些地方,一定都已經被陸繹安排了重兵把守,我們沒必要一開始就費如此大的力量,因為消耗戰是陸繹一向的手段。”

  仲杰看著我:“你不會是想…”

  “不錯,咱們就從正門大搖大擺的進去就可以了。”我笑著說道。

  我與仲杰從山崖的山洞中悄悄走了出來,利用山崖上巖石的縫隙作為掩護,慢慢的爬了下來。

  山底的村莊如今已然成為了徐階派來的士兵的住所,不過在我看來,這些人的存在與不存在并沒有什么區別。

  我與仲杰利用地形上的掩護于村中自由的行走著,最終來到了石堡的大門之前。

  石堡的正門果然如我所料,并沒有多少士兵守護,連大門外加周圍,不過也就是三十余人,并且有一半人甚至手中都沒有握著兵器。很顯然,他們并沒有想到,我與仲杰竟然會直接從大門進來。

  我與仲杰分別確認好了對方的位置,隨即從懷中各自掏出一把銀針。

  “一次成功,如若放掉一個,之后將會很麻煩。”我說道。

  仲杰微微一笑:“雖然自咱們重生門成立以后,我大多數的工作都是以統籌布局為主,但并不代表我這期間便疏于對自己的訓練了。倒是門主你,已經很久沒有親自去完成什么任務了吧?”

  言罷,仲杰突然從藏身的草堆中竄出,隨即兩手向前一抖,數十根銀針如暴雨梨花般向著那些士兵飛去。

  士兵們聽到動靜,紛紛看向仲杰的方向,卻不想銀針已然向自己射來,士兵們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已經紛紛被銀針刺中了喉嚨,躺倒在地。

  我趕忙也從草垛中竄出,向著另一方向的士兵射出銀針,那些士兵同樣沒有任何反應,便已經躺倒在地了。

  我與仲杰相視一笑,隨即大搖大擺的向著大門走去。

  正如我所料一般,石堡正門處的防備甚至要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松懈,我們將門口那些守衛解決之后,發現正門的大門竟然沒有上鎖,我只是輕輕一推,便將大門推開。

  我邁步正打算進去,卻被仲杰一把拉住,向我搖了搖頭。

  我對著仲杰微微一笑,輕輕將他的手甩開,隨即走進了門內。仲杰還想阻攔,但想了想,便跟著我一起進入了石堡之內。

  當我們走進石堡大門之后,發現門廳處竟然沒有任何把守之人。我與仲杰行走在門廳之中,看著兩旁被那些士兵摧毀的建筑與裝飾,忍不住感到一陣唏噓。這些被毀掉的,便如同重生門的輝煌一般,短短一日之內,便瞬間崩塌。

  “這些當兵的還真是一個個一點都不識貨,這么值錢的雕塑與名畫,竟然就這樣給毀去了,倘若他們要是只知道他們親手砸掉的東西到底有多值錢,只怕連腸子都要悔青了。”仲杰搖著頭說道。

  我忍不住笑道:“說起來若不是因為那些顧客的名單與資料,陸繹他們將這里占去我們也未必就不理虧。畢竟這里的一切都是由他們錦衣衛出資給修建起來的。”

  說到這里,我與仲杰不由得會心一笑。

  仲杰笑著說道:“聽你這么一說,似乎的確是這么個道理。只可惜陸繹雖然平日里自負高雅,隊伍中卻沒一個識貨之人。好不容易搶回來的財物,就這樣親手被他們自己毀掉。說起來也真是諷刺。”

  我們二人一面說笑著,一面向著通往樓上的通道處行進著。

  “仲杰,說句心里話,自從我當上了這個重生門的門主之后,雖然每日里都會感到巨大的榮譽感與成就感,但相比于之前,我卻很久沒有感覺道快樂了。有時候我閉上眼睛時總是會忍不住想起我們一起任務時的情景。”

  仲杰看著我,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此時此刻,我們何不就忘掉我們自己的身份,好好地享受這次的任務,這個就屬于你和我的任務。”

  我也看向了仲杰,搖了搖頭:“你可不要拖我的后腿哦。”

  我與仲杰就這樣說說笑笑的來至了通往樓上的樓梯之前。并且連想都沒有多想,就這樣大搖大擺的順著樓梯走上了二樓。

  就在我們剛剛邁上二樓地板的一瞬間,只聽得一陣陣喊殺之聲從我們的四面八方不斷地傳來。

  我和仲杰見狀,相視一笑。至少到目前為止,一切的一切,均是在我的預料之中。

  倘若整個石堡的四周均被布下層層嚴密的防守,那么要么我們會選擇帶領余下的門徒與這些錦衣衛玉石俱焚,要么則會知難而退,選擇其他的手段得到名冊與名單,無論我選擇哪一條路,對于錦衣衛來說都是損失大于利益的。

  因此倘若我是陸繹,那么我一定會留出一條極不容易被發覺,卻又不會讓我們想不到的突破口。

  當我們找到突破口并通過那里進入到石堡之內后,為了讓我們徹底的對他們產生松懈,則會故意在一層不設下任何的兵力,讓我們產生石堡內部防備并不嚴密的錯覺。

  而就在我們登上二樓之時,陸繹再突然收網,使我們插翅難逃。

  一切的算計,都十分的符合陸繹一貫的作風,先是給予人一絲希望,再將希望徹底的撕碎。讓你即便是死,也要在死前感受一番痛苦。

  面對著陸繹的棋著,現在是該到我落子的時候了。

  至少到目前為止,陸繹所設下的一系列計謀可以說是沒有任何的破綻。但是,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即便是如陸繹這般嚴謹之人,卻也難免會犯下錯誤。

  而這次,陸繹所犯下的錯誤,可以說足以改變整個局勢的發展。到手的勝利似乎使他忘記了,這里,究竟是誰的主場。

  我與仲杰相互點了點頭,隨即突然各自向著左右兩側分開,分別蹲在二樓樓梯前的地板之上。待四周的錦衣衛與士兵迅速的向著我們靠近,我與仲杰同時用力的對著地板一拍,只見我與仲杰四周的地板突然生出無數鋼刺,每一根鋼刺均扎透了正處于地板之上的錦衣衛與士兵的腳面。

  一擁而上的士兵們紛紛跌坐在地面上,捂著腳不住地嚎叫著。我與仲杰借機迅速的向著三樓的方向沖去。而在我們的身后,數之不盡的士兵與錦衣衛手持兵刃,踏著那些受傷之人的身體,緊緊地跟在我們的后面。

  眼看通向三樓的樓梯就在我們的眼前,這時,只見又有無數的人手持兵刃,氣勢洶洶的從樓梯上沖了下來。

  我見狀趕忙一個側滾翻滾至走廊的墻壁邊,而仲杰則十分默契的翻至了另一邊的墻上。

  我見仲杰到位,抬手旋轉了一下我頭頂的燈架,接著與仲杰同時用力拍了一下墻面,瞬時間墻壁開始迅速翻轉,將我與仲杰轉向了墻內。

  那些重來的士兵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突然樓梯之上,三根帶有尖刺的滾木突然從天而降,順著樓下飛速的向下滾來。

  那些士兵們見狀,趕忙丟下兵刃四散而逃。然而四周的墻壁卻使得他們沒有任何散開的空間,只能轉身向后逃去。但后面的士兵并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么事情,一瞬間,整個三層一片混亂,除去被滾木壓死之人,自相殘殺,相互踩踏之人不計其數。

  就在這時,墻壁再次翻轉了回來,我與仲杰迅速的沖向了三樓。然而當我們剛剛踏上三樓之際,卻不由得傻了眼。

  只見三樓寬闊的訓練場上,站滿了手持兵刃、兇神惡煞的士兵,人數竟有千余人之多。

  面對著如此多的士兵,我與仲杰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如不是親眼所見,我都不知道我們的石堡竟然可以裝得下這么多的人。”仲杰說道。

  我看了仲杰一眼:“還有心思開玩笑,你有把握對付這么多人?”

  仲杰笑著搖了搖頭:“那你可是太看得起我了,咱們做刺客的,向來講究速戰速決和殺敵擒王,耐力一直以來都是咱們的短板。如今面對這么多人,能夠逃出去已經算是萬幸了。”

  我看著面前黑壓壓的一片,嘆了口氣:“既然如此,那就也別在這里浪費精力了。只可惜清豐、奈荷他們那些小朋友不在這里,不然的話,這倒是一場極為生動地教學。”

  說著,我抬手抓住了墻壁上的一根鐵鏈,接著用力向下一拉,屋頂之上瞬間開啟了無數的圓洞,接著,數之不盡的陶罐開始不斷地向下掉落著,其中不少陶罐砸中了那些士兵的頭,只砸得那些人哇哇鬼叫。

  我與仲杰趁機立即施展出颯踏流星步。這套機關本就是為了訓練門徒颯踏流星步而專門請馮思火設計得一道機關。

  作為本門所有武學的基礎,颯踏流星步的重要性可以說是本門武學中最重要的一招。無論是進攻還是逃跑,均十分的有用。

  而屋頂掉落的陶罐則完全是按照颯踏流星步的步伐順序掉落,一旦沒有練熟走錯了一步,便會被陶罐砸中。當然,在這次與錦衣衛交戰前夕,為了預防萬一,這些陶罐均被我下令在里面灌滿了煤油。

  當我與仲杰順利穿過敵方大軍之際,我順手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接著抬手一抖,匕首直奔屋頂上的一盞油燈。

  油燈被匕首滑落,瞬時掉落在滿是煤油的地上。剎那間,熊熊烈火將整個訓練場均燃燒了起來,慘叫聲不絕于耳。

  我與仲杰對視一眼,繼續向著樓上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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