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影,就這樣離開了,以一個程序員的驕傲,一個少女的哀怨,離開了這個世界!
很長時間,海森與海浪都沒有說話。
但是,片刻的寂靜很快就被打破了,哪怕是悲傷。
就在夕陽西下之際,突然之間,整個院子陷入一片黑暗!
院子外面的大槐樹,將冷森森的氣息,涌進院子里面。
緊接著,窗子上和門上突然發出了一陣“噼噼啪啪”的聲音,如同若干根釘子在門窗上撞擊一般。
小房間,黑暗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它們,又來了!”
海浪的頭抬起來,并沒有望向窗外,像是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話。
“這些孽畜,還想來吃肉!”海森狠狠的說,一邊說,一邊又埋頭探看海浪的世界。
“哥哥,你看夠了,翻夠了沒有…”海浪突然打斷海森,有些難堪地問。
“沒,沒呢…嗯!”海森下意識地回答一句,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不妥,于是停下手頭的事,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說道:
“原來,海州竟是這樣的!”
“你在琉璃塔里面囚禁了這么多年,任由他們肆意妄為,把海州變成了人間地獄,海州出現這樣慘絕人寰的事情,你難道不感到自責嗎?”海浪盯著哥哥的眼睛,有些幽怨的問。
“現在想起來,海州,早就在他的算計之中,我只是一個倒霉蛋罷了!”海森嘆口氣,“這個惡魔的目的,不僅僅是海州,而是整個…人間!”
“所以他才去了霧州沙漠!那里有…”海浪正要再說下去,就聽見外面更為急促的聲音。
“快,堵住窗子!”海森急促的說。
“還用你說!”雖然在一個身體里面,但是海浪的反應還是比海森要快一些,這當兒,他已經拾起房間里面可以用的幾塊木板,擋在那個破洞上。
但是在這個時候,他卻是聽到了一個奇怪的聲音:
“讓,我們…進去…”
這是一個極其艱澀的聲音,像是一個啞巴突然會說話之后,吐出來的一個個艱難的音節。
“誰…”海浪悚然一驚,在剛才,他可是沒有看見半個人影啊。
“讓,我們,進去!”
“進去…”
沒想到,海浪的話音還沒有落下,接二連三的同樣的聲音卻是響起來。
“你們…是烏鴉…”海森突然搶過海浪的聲音,驚聲問向外面說話的事物。
“我們是您的子民,海森城主!”沒想到的是,外面的聲音停頓了一下,然后這樣說。
這句話傳到里面人的耳朵里,讓海森和海浪都不由得一陣驚喜。
“多少年過去了,竟然還是有人能夠聽出我的聲音!”海森不由得充滿感情的說了一句,隨后就伸出手,準備放下堵著窗戶的手。
“不要!”海浪心里還存著一絲疑惑,但是內心深處他也想打開這個窗,將這些奇怪的會說話的烏鴉放進來。
正是這種復雜心情,讓他不由自主地將控制身體的權利交給了哥哥海森,自己變成了從屬的一方。
“啪”一聲,堵著窗子破洞的木板滑落下來,掉在了地上。
“簌簌簌,簌簌簌”無數的黑影瞬時之間涌進來,“撲騰撲騰”地從洞口飛起,迎面飛向發愣的海森。
海森依約聽到一個個聲音,一個個從烏鴉嘴里發出來的聲音。
“吃了他,吃了他,他是海州的叛徒!”
“叛徒!海州的烏鴉才是叛徒!是這個世界的叛徒!”沒有等海森反應過來,海浪卻已經開口說話了,他一邊說,一邊用骷髏一樣的手,將褐色長袍揮舞起來,趁勢就擋住了自己的頭和上身。
“我們不是海州的烏鴉!我們不是烏鴉!我們是…”烏鴉似乎沒有想到面前的軀殼還會動,立刻改變了方向,在海浪的上空盤旋起來,它的聲音里面充滿了憤怒。
“你們是人!不是烏鴉!對不對?”沒等烏鴉們呱呱呱的說完,海浪又是一聲爆喝,他厲聲問。
突然,盤旋的烏鴉們安靜了下來。
“我們不知道!可是,我們只知道我們本來就住在這里!這里是我們的領地!”過了很久,然后一只烏鴉有些傷感地說。
“直到今天,我們突然…能夠說話,能夠講出來與你們一樣的話語!”另外一只烏鴉說,“我們覺得,都是因為吃了你的身上的肉的緣故,所以希望再能夠多吃一些,看看我們能有什么更奇怪的變化…”
“即使是把我吃了…你們也只會是一只烏鴉!因為…”和尚海浪總算是明白了事情的緣由,他不由得嘆口氣,有些尷尬的說。
“因為…什么?”烏鴉們齊聲問。
“因為,你們只是有一絲靈魂被寄存在烏鴉的軀殼里面!你們能夠感知到自己與一只烏鴉不一樣,但是,你們也不知道自己從哪里來到哪里去?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園和親人!”海浪動情的說,他想起了很多同樣的人,或是動物。
“為…為什么呢?”烏鴉似乎被海浪感染了,他們有些悲戚。
“為什么!我似乎知道是為什么?現在在海州,還有很多人與你們一樣,他們有的居無定所的漂流者,有些如行尸走肉一樣成為別人賺錢的工具,還有一些,在深淵一樣的黑暗監獄里面…”海浪傷心的說。
“我們,就是獲知了這些可怕的消息,我們要去解救他們,解救你們這樣的靈魂,讓你們找到自己的本體,找到自己的家園,找到自己的親人…”海森這個時候開始說話了,他感覺到自己的弟弟似乎很累。
“大,大人!我們感知到了,您是我們的老城主,海森大人!”
突然,很遠的地方,就在窗戶的大洞處,一個蒼老的聲音出現了。
這讓海森大吃一驚,也讓所有的烏鴉都驚訝不已,哪怕是盤旋在海森頭頂,擁擠在這個房間的每一只烏鴉,都轉頭望向窗口的破洞,這個聲音的來源之處。
就在黑乎乎的破洞口,此時,露出一張黑色的尖嘴,一雙閃著光芒的黑色的眼睛。
它,依然是一只烏鴉,一只會說話的烏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