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凱之開始帶著人把這些放下兵器的士兵整隊登記,李毅則帶著人開始整理這些士兵扔在地下的武器,劉固則帶著人在一旁監視。
劉洪撥開了圍著的人群,對地上的陳恢之道:“我軍的本意,乃是解除陳將軍的兵權,留住晉軍的力量。現在燕國大軍壓境,一軍主將卻棄城而逃,置十數萬軍民于不顧,實在是有些駭人聽聞。只是我等實未想到貴軍中能發生這樣慘烈的變故。”
劉洪頓了頓,見眾人沒什么反應,接著道:“看你也是一條硬漢,然你遭逢變故卻只知在這里傷心流淚實在是讓人不屑。軍人以馬革裹尸為歸宿,以茍且偷生為恥辱,你們在這里哀婉痛哭,也于事無補。”
十幾個人聽劉洪說的刻薄,無不對他怒目而視,還有的人把刀放在了刀柄上,只等陳恢之一聲令下,就先亂刀殺了這個大言不慚的家伙。至于會有什么樣的后果,這些人已經不在乎了。
劉洪不屑地看著這群人:“老子是虎威將軍劉洪,連呂護狗的也劈了,怕你們幾個小崽子拔刀?現在給你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只要你們能在接下來與燕軍的戰事里立功,今之事變,老子可以不予追究,冠軍將軍的后事,也可以風風光光的。聽明白了嗎?”
“你是劉洪?”眾人面面相覷,再也不敢造次。軍中畢竟還是崇尚勇武的,當年劉洪一柄棹刀把呂護斬作兩半,是軍中士卒心目中的大英雄,在底層士卒心里,甚至比劉義之的分量還要重呢。
“冠軍將軍的后事?”陳恢之口里咀嚼著這句話,這可不僅僅是一個虛名,而是會影響到陳祐的子孫在晉國仕途的。如果陳祐被定為逃跑路上被部下所殺,陳祐的一世威名就算是徹底毀了,陳家的子孫部曲,都會被人恥笑。如果那樣,他陳恢之就是陳家的罪人!
“老子不喜歡沒有擔當的人,也不是濫施恩義的人,想清楚了就來登記,想不明白就拿起刀槍來跟我們干一場,沒什么大不了的!”
劉洪冷哼一聲,轉抬腿就走。
“將軍留步!”
陳恢之突然站了起來,躬行禮道:“果如將軍所言,陳恢之愿意戴罪立功!”他的嗓子有些沙啞,想來是經歷了激烈的思想斗爭。
劉洪回過頭來,笑道:“這才是敢作敢當的好漢子。憑一刀一槍賺臉面,不比什么都強!來吧,本將軍親自為你們幾個人登記。”
陳恢之拱手對邊的十幾個人說道:“舍弟做出這等事來,確實是人神共憤,我們一家對不起陳冠軍。然事已至此,某不得不考慮將軍的后名。某已決定,要在戰場上立功以洗刷將軍的恥辱,希望眾位兄弟能助我一臂之力!”
眾人都道:“愿意追隨將軍!”
劉洪看了,暗暗點頭,這陳恢之還是有些人格魅力的,能把這么些人攏在一起。陳祐麾下的這些人,能在洛陽堅守這么多年,看來并非幸致。劉洪給這十幾個人做了登記,發現這些人都是陳恢之手下的小頭目,在陳恢之的帶領下,管著陳祐麾下近一半的兵馬,是陳祐麾下最有戰力的隊伍。
為了趕路,這些人都攜帶有干糧,這時候各自吃了,劉洪命他們在關內搭起了帳篷,就地休息。劉洪帶來的一千五百人,也宿在他們周圍。這些俘虜們見劉洪他們也都露宿在外,跟他們一樣的待遇,莫名的有些心安了。
次一早,眾人吃了飯,劉洪把陳恢之和范預叫來,吩咐道:“你們軍中,很有一些老弱兵卒,這些人上戰場生存下來的機會不大,所以不能編入戰斗隊伍。今天,就把你們這些兵卒揀選一番,體強壯,武藝高強的為戰兵,剩下的裁撤為輔兵,做些修筑、運送以及屯田之淚的活計。”
陳恢之和范預自無異議。劉洪的部下他們都見識過了,確實是個個精壯,透著一股子彪悍。精簡人手之后,人數雖然減少了,戰斗力肯定會上去的。
于是整整一個上午,劉洪帶著眾人裁汰陳祐麾下的老弱病殘,堪堪留下了一千人,讓陳恢之和范預咂舌不已。作為軍將,還沒有人愿意把手下的士兵成片的裁汰的,這劉義之的部下,做事就是跟別人不一樣。
劉洪指著留下的一千人,對陳恢之道:“既然你矢志立功雪恥,本將準備向建威將軍舉薦你為幢主,領五百人。你且親自下去挑選五百敢戰之士吧!”
陳恢之沒想到劉洪這么信任自己,他感激地看了劉洪一眼,抱拳道:“遵命!”他快步上前,喊出了手下的大小頭目,不大一會兒功夫就挑出來了五百個人來。
劉洪對陳恢之道:“某雖然能舉薦你為一幢之主,任命下面基層軍官的權力卻不會給你,也給不了你,等建威將軍親自從你軍中選拔吧!”
陳恢之點了點頭:“正該如此!”
劉洪看了看旁邊的范預,說道:“范軍主,剩下的這五百人就暫歸你統領,至于將軍最終會怎么安排你,不是某能說了算的!”
范預臉上一滯,有些失望,不過他也知道劉義之 不會全部放權給劉洪,于是他抱拳道:“范預愿聽從安排!”
劉洪又對梁皋道:“你們商隊護衛里面減了一些人,你可以從剩下的人里面挑選一些補上!”這個梁皋現在取代了陳秀之的位置,做了商隊統領。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了陳秀之,雖說是為了陳祐報仇,卻也與陳恢之結下了仇,不宜再留在戰斗隊伍里。
梁皋小聲對劉洪道:“劉參軍跟小的說過,想要為商隊增加一些人手。將軍你看…”
劉洪笑道:“剩下的這些人里,你可以再挑選一些,不過也要這些人愿意才行!”
梁皋點了點頭,商隊護衛是肥差,自然不怕招募不到人,只要劉洪肯放人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