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州這幾年雖然屢經戰事,但家兄作戰謹慎,以守關為主,無把握決不出擊,每次戰事力求有所斬獲,所幸這些年順風順水,少受挫敗,所以百姓們負擔不算重,倒也并不困頓。這些年家兄先后從河內郡、河東郡和關中搬遷百姓十余萬口,加上歷次戰事從秦、燕兩國俘獲的兵卒,司州新增人口近二十萬。現在的洛陽,與當年宜城增援時所見,已經大不相同了。”劉牢之向鄧遐介紹道。
“哦?”鄧遐聽了,不由的動容。新增人口近二十萬,可不是一個小數字。出去河南郡本來有的人口,劉義之麾下還有弘農和滎陽兩郡,如此算來,司州三郡現在的總人口只怕不會低于四十萬。
“道忠竟然俘虜了數萬兵卒?”鄧遐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劉牢之點了點頭:“從初到洛陽開始,家兄便不斷地俘獲燕國的兵卒。家兄對燕國的降卒從不虐待,除了挑選一些青壯補入軍中外,剩下的就作為輔助兵,安排在緱氏等地屯田。這幾年慕容忠、孫興等人先后攻擊滎陽,家兄又曾經介入了秦國的五公之亂,林林總總地加起來,司州俘虜的兵卒著實不少!”
“好,以戰養戰!”鄧遐撫掌笑道。
“家兄初到成皋的時候,洛陽地方的大族與當地的官府并不親近,他們對家兄派出的征役的兵丁愛搭不理,多方推諉。直到家兄出兵攻破了幾處塢壁和山寨,其余的人家方才害怕了。現在司州治下的地方大族,俱都派遣子弟到司州軍府從軍。軍民一體,共為扶保司州而戰!”劉牢之補充道。
鄧遐點了點頭,暗道:“怪不得劉義之能在洛陽堅守下來。他恩威并施,使得當地的百姓歸順,又從別處搬遷了十數萬百姓。有人有糧,他就能夠獲得源源不斷地支持。比起只知道嬰城固守的陳祐,劉義之主動出擊,以攻為守,這才是他能守住洛陽的原因。”
“除了帶著軍隊作戰,家兄還致力于發展民生。洛水谷地經過這些年的開墾,現在已經沒有荒地了。每年出產的糧食,不但能解決當地軍民的吃飯問題,還能有不少的剩余。司州能屢經戰事而不倒,實賴于此!”劉牢之得意地道。
鄧遐喜道:“原來道忠不但善于領兵,而且善于治民。也只有如此文武雙全的人物,方能在司州站穩腳跟啊!”
劉牢之笑道:“北豫州和北兗州雖然殘破,也總有六十多萬人口。也就是說,現在司州軍府治下,管轄的人口已經超過百萬。只要我們好好經營,想要成就一番事業,并不是什么難事!”
鄧遐點了點頭,對劉義之又添了一些信心。劉牢之說得對,現在晉國除了司州,已經沒有鄧遐的可以領兵的地方了。即便是為了鄧氏一族,自己也不能這么沉淪下去。劉義之已經不是當初拿下小小的別部司馬,而是都督三州軍事的朝廷大員。只要自己能在司州憑戰功站穩腳跟,就算是桓溫也拿自己沒有辦法。不知不覺的,鄧遐的心里已經默定要去司州了。
“道堅,北伐軍撤退之后,秦、燕兩國有何動向?”鄧遐問道。
劉牢之笑道:“燕主慕容暐死里逃生,不想著犒勞有功之臣,卻忌憚在軍中威望頗高的吳王慕容垂。太后可足渾氏和太傅慕容評勾結,想要戕害慕容垂,慕容垂無奈,只得向西投了秦主苻堅。慕容評昏庸無能,貪財卑鄙,嫉賢妒能,憑一己之力,把個燕國朝堂搞得烏煙瘴氣。若非我們占據著潼關,苻堅不敢東進,秦國早就以舉國之兵滅燕了!”
鄧遐倒吸一口涼氣:“燕國是大國,兵多將廣。這苻堅、王猛好大的胃口!僅憑關中之地,就敢覬覦燕國?”
劉牢之搖了搖頭:“打仗又不是靠著人多就能贏。去年北伐時,大司馬率五萬兵馬,就打得燕國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現在能夠力挽狂瀾的慕容垂已經跑到了秦國,日日想著打回燕國報仇雪恨。那些為了燕國力拼過的勇士們,連起碼的賞賜都沒有得到,慕容暐和慕容評,早就把燕國將士的心寒透了。這種情況下,兵無戰心,就是有再多的軍隊,那也是贏不了的啊!”
“是啊!”鄧遐也是軍中宿將,對這些道理自然明白,他惋惜地道,“可惜現在晉國內憂深重,司州力量不足,否則這就是我們建功立業的好機會啊!”
劉牢之笑道:“這有什么辦法!我們現在,只能給苻堅添添堵,讓他不敢放心滅燕。不過燕國這幫混蛋,居然不知死活,還想著借晉國的內亂生事。若不是鄧羌出兵河內,這孟高還想要率軍南下救援壽春呢!”
“鄧羌?”鄧遐皺起了眉頭,“當初某隨大司馬北伐秦國的時候,這個鄧羌名聲還不顯。這幾年老是聽說他的事跡。聽說他英勇善戰,而且熟讀兵法,乃是不世出的名將!”適才他心里沒想去司州,所以對北方的人物并不在意。現在聽劉牢之重新提起,鄧遐便上心了。
劉牢之點了點頭:“這個鄧羌還真是不一般,這些年他殺姚襄、擒張蠔、平定五公之亂,為秦主苻堅立下了赫赫戰功。在秦國軍中威望素著,歷來有“萬人敵”之稱。鄧羌出自安定鄧氏,和宜城縣伯可有瓜葛?”
鄧羌笑道:“天下鄧氏出南陽,我陳郡鄧氏和安定鄧氏也不例外。不過要說瓜葛,還真是沒有。我們陳郡鄧氏和安定鄧氏隔得既遠,血脈又疏,平日里并沒有什么來往。”
劉牢之恭維道:“算起來,這個鄧羌與宜城縣伯應該年紀差不多。鄧氏人才貴盛啊,竟然同時出了兩個絕世猛將!等到了司州之后,宜城縣伯正可以和鄧羌好好較量一番!”
鄧遐聽了,心中豪氣頓生:“道堅說得不錯,正該和鄧羌好好較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