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事情就是在不經意間解決的。讓梁粟從襄陽派商隊來洛陽,其實并不劃算。雇得人多吧,陣勢太大,一路上吃喝拉撒的耗費不少,而且路上不好走,也不好照顧;商隊人數少了吧,每次運得貨數量有限,解決不了大問題。這陸渾、新城附近的山寨每家都能組織起數百人來,讓他們在這條商路上行走似乎更加合算。
最熱心的人莫過于陸仁。他往秦國行走了這些時日,自然知道劉家的貨物在秦國有多么暢銷。因為洛陽貨源斷絕,現在秦國境內的糖和琉璃器這些商隊的主打貨物,價格翻了一倍不止,而且有價無市。以前陸仁在商隊里面可以平價獲得一些糖、絲綢和棉布,這些東西在山寨里面可是非常受歡迎的。如果劉家真的愿意讓他們參與這條商路,不管是做為運貨的人,還是做個中間商,都可以為山寨帶來大筆的收益。
“選擇哪一種方式取決于祥和商行的劉參軍。”梁粟知道這是個官方壟斷的買賣,不可能放任地方勢力參與,以免擾亂洛陽的市場,“不過,你們沒有那么多的本錢,恐怕只能是參與送貨。”
陸仁當然知道自己一方的劣勢。而且即便劉越想要把自己這些人排除在外,他們也有大把的人可以用。
聽陸仁說出這些擔心,梁粟安慰道:“陸管事不必憂心,洛陽雖然人不少,卻不會把精力全部放在商事上。你們陸渾、新城的這幾個山寨若真能聯袂到洛陽請愿,劉參軍不會不慎重考慮的。”
也是,自己回來的時候,河南縣正在大興土木,不但開辟了不少土地出來,還修建了不少房屋,前段時間大哥陸虎組織山民從陸渾砍了不少樹,扎成木排順伊水而下,過伊闕關登陸,送到了河南縣,賺取了不少錢財。看這架勢,河南縣將會安置大量的人口。劉義之不會把大量的人力用在商事上,他更愿意讓治下的百姓專務“耕戰”。這樣自己這些山寨就會有很大的機會參與這條商路。既然是走上了這條商路,即便是一品匯不肯為自己準備貨物,襄陽、宛城這些地方也會有很多別的買賣可以做。想通了這些,陸仁招待梁粟更加殷勤了。
商隊在陸家寨住了一夜,次日一早,陸寨主呼朋喚友,用馬車、木排幫著商隊往洛陽運送東西。這些人家一聽說有機會參與從襄陽到洛陽的商路,無不興奮莫名,對于出馬車幫忙運送貨物那是滿口答應。
自從淮南商路斷絕之后,劉越能交易的東西數量驟降,只靠白酒維持著。便養活不了商隊這么多人,這些日子開始輪流出動了。本來需要在陜城坐鎮的劉越,這些日子一直呆在偃師。
洛陽的工坊能力有限,有些日用品還需要從外地采買,劉越的壓力一下子大了起來。他幾次找劉義之商議,想派人冒險穿過陽翟南下壽春販運,不過都被劉義之否決了。這些地方都被燕軍占領了,劉義之可不想為了幾個錢白白地損失人手。
這日劉越正在后院發愁,連一邊蹣跚學步的女兒也不能讓其高興起來。
唐氏見了,一邊扶著女兒,一邊勸道:“老爺也不需如此憂心。郎君做事一向周密,洛陽的事他肯定會有安排的。”
劉越嘆道:“這個我自然也知道。要說只靠賣酒,也能賺回來不少東西。只不過現在商隊里面養了千余人,全用來賣酒送酒,著實是有些浪費啊!”
唐氏不解地道:“用不了這么多人,裁撤一部分也就是了,何必如此煩惱?”
劉越搖了搖頭,這些人不只是商隊,還多人還有特殊任務,豈是能隨意裁撤的!不過這些話自是不能對唐氏說。正作沒理會處,就聽到外面響起“噔噔噔”的聲音,有人跑了過來。
“老爺,老爺,胡管家派人來找,說是有急事!”唐氏的小丫頭阿蓮稟報道。
劉越皺起眉頭,斥道:“什么事慌慌張張的,一點兒規矩都沒有!”
阿蓮見老爺生氣,連忙解釋道:“胡管家說,是南邊的商隊來了,要老爺去商談。”
劉越聽了大喜,顧不上唐氏母女,連忙讓阿蓮服侍著換了衣服,急急往商號里去了。
出了府門,老遠就看見一支數百人的商隊正停在祥和商號的門口,打得雖是劉家的旗號,卻并不是宋酒的商隊,劉越不禁暗暗納罕。
商號的管事范遷正等在門外,遠遠地見劉越過來,連忙迎了上來:“參軍,襄陽一品匯掌柜的梁粟親自帶隊來了,正在會客室里。”
劉越聽說是梁粟,微微一愣:“原來是他!呃…怎么他是…從襄陽來的?”
范遷一面在前面引路,一面解釋道:“如今淮北陷落,宋酒的商路已經走不通了。今后南邊的商路,將由襄陽的梁粟負責。這次他不光從襄陽帶來了三百余人的隊伍,陸渾的陸家、史家和呂家都派出人手帶著馬車協助運送。”
劉越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幾百人的商隊,比起宋酒用船運送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語的,不過有勝于無,總比斷貨要強一些。
兩人到了會客室,與梁粟見了禮,寒暄了幾句,劉越這才知道梁粟竟然是從伏牛山中走出來的。他在洛陽好幾年,自然知道伏牛山中的山路都不怎么好走,而且光靠著這三百余人可能解決不了目前的難題。
不料梁粟像是胸有成竹:“靠這三百余人,自然是無法滿足要求的。不過小的跟陸渾的幾家寨主商量過了,他們愿意組織人手到襄陽去運貨。”
劉越聞言大喜:“這倒是好事!要說我這商隊里也有不少人,只不過要走山路去南邊運貨,只怕人手也是不足。如果有了當地百姓們的參與,這運力就要強的多了!不過具體的方式,還需要跟建威將軍商議之后才能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