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牢之的這一番話,算是暫時解決了各個產業之間待遇不均衡的問題。人群中開始議論起怎么確定各種補貼來。
“現在先說說這個級別的問題。這個級別是根據你的能力定的,在各個工坊,就要看你的技術來定,這個是要經過考較的,考較合格了,就能提高你的級別。在各個農莊里,這個級別就是你種地的本事,你修的地就是規整,種出來的莊稼就是比別人好,這個就是你的級別!”
“現在先定十個級別,一個級別就定為五十個錢。具體的考核標準你們自己定下來,我可以告訴你們,現在最高的級別,不能高過六級。”
臺下有人問道:“郎君,為什么不能高過六級?”
劉牢之看了一下,原來是武器作坊的陳沿。他笑道:“這是為了給日后留出余地!有句話說,天外有天,山外有山,現在給你定個十級,以后再來個更厲害的,怎么定級!在這說了,過兩年人人升級加錢,唯獨你升無可升,你會高興嗎?”
眾人聽了,哈哈大笑!
劉牢之又道:“工齡就好理解了,干的時間越長,便拿的越多,每年加五個錢吧!”
隨著年限的增加,這個相當于白白地多拿錢,眾人當然愿意了。不像現在,在這里干了好幾年的人,跟剛來的拿一樣的錢!
“接下來就說說這個崗位的問題。這個崗位有兩種,一個說得是管理崗,俗話叫當官!現在就是七個級別:組長,副管事,管事,副主管,主管,副總管,總管。你管著人,拿的錢當然要多些。”
“還有一個是特殊崗,比方說陶土組,太苦太累,沒人愿意去;再一個比方說土木工程組,除了累,還要到外地去。這樣的崗位要發放特殊津貼!具體多少合適,你們協商一下,報給我!”
錢江等人聽了都暗暗點頭。
“再說說這個分紅。有的工坊明明沒干什么特殊的事,靠的是劉家的秘方,卻往往能賺來大利潤,卻是這個不合理。但是你讓賺錢多的工坊少分紅,人家也不愿意。”
“所以啊,每個單位把準備分紅的錢,拿出六成來,統一分配,剩下的四成,各個單位內部分配!你們有什么意見?”
錢江笑道:“郎君為我們都考慮到了,我們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錢江提出對分紅不滿的時候,眾人就知道這一定會改。那些利潤豐厚的單位眾人,聽到這個方案之后,約莫算了下,覺得自己的損失不會太大,也便沒有出聲反對。
劉牢之對身邊的劉頌和趙瑞龍道:“你們二位把學徒的基本工資確定一下。原則是經過這次的改革,本年的工資總額上漲不能超過一成!”
改革發薪水的模式,不過是為了解決工人之間的內部矛盾,劉牢之可不想改來改去吃虧的是自己!
劉頌和趙瑞龍對視一眼,劉牢之的這句話,直接決定了基礎工資會下調不少。不過拿基礎工資的基本都是些新人,對這些本身也沒有什么話語權!
劉牢之又道:“為了鼓勵大家能為我們劉家的發展出謀劃策,為了我們的產品升級,我現在宣布,如果你的主意能被采納,如果你的發明或者改進能為我們的生產生活帶來便利,或者為我們帶來利潤,我決不吝賞賜!得到這種賞賜的,優先提高級別和崗位!”
劉牢之道:“我們將設立信箱,不管是誰,都可以把你的主意或者發明寫成信,投遞到信箱里面去,這些信我會親自看的!”
這段時間劉牢之不在蕪湖,劉家工坊里面出產的新產品很少。這個時代“山寨產品”也是很厲害的,基本上一件東西造出來不到半年,其他商家就會做出同樣的東西,明目張膽的售賣。像劉家制作的手壓機井已經賣不動了,現在每個地方都有鐵匠能輕易地打造出來,賣的還要便宜得多。
“對于在生產生活中做出巨大貢獻的人,要及時的給予獎勵,并給予宣傳。”
“那些郎君出主意,下面人做出來的東西,算不算?”劉頌瞇著眼問道。
劉牢之搖了搖頭:“最主要的就是主意。這樣說吧,我現在需要一件東西,能夠給稻谷去皮,但是我沒告訴你怎么做,你做出來了,而且大家都覺得好用,那這東西就是你發明的。”
“若是我把怎么做都告訴你了,甚至給你畫了圖紙,那這個東西的發明人就是我,不是你,明白了嗎?”
劉頌點了點頭。
“還有誰有意見要提?”劉牢之大聲問道。
臺下,民用鐵器作坊的管事鄒常站起來,拱手道:“郎君,我們工坊之中,除了客,還有奴隸,這幾年相互雜居,有些雖然蒙郎君同意,通了婚,這身份卻不一樣,而且也分不到房子。”
鐵器作坊是累活,所以大量使用奴隸,鄒常這么問是為他手底下的這些學徒和工匠們解決問題。
劉牢之轉頭看向劉頌,劉頌解釋道:“這幾年工坊里面的人漸漸增多,原來的房子有些不足使用,只能按照身份分發房子。”
劉牢之皺眉道:“如何按身份分房子?”
劉頌小心道:“自然是優先分發給給部曲和客,奴隸便只能擠在單身宿舍里。”
劉牢之皺眉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對鄒常道:“房子問題的問題好解決,擇一處地方,仿照農莊蓋一片房子就是了。等房子蓋好之后,級別不足的全部遷出工坊!”
“關于這個身份的問題,我這里要說明白,”劉牢之清了清嗓子,大聲道:“諸位有不少是我劉家的客。但是我劉家按照朝廷的規定,是無法蔭護這么多客的。我聽說,朝廷很快就會清查戶口。諸位若是愿意納稅服役,便單獨立戶,作為朝廷的良民。若是不愿意納稅服役,還是落戶為僮客為好。這個事啊,要盡快辦理。另外,自愿為我劉家僮客的,隨時可以放免。從今以后,在我劉家的各產業內,不允許歧視僮客奴仆,違者嚴懲不貸!”
各個大家族都有數量龐大的依附民,這些依附民不納稅,不服役,對朝廷無益,所以朝廷里隔一段時間便會清查戶口,把這些被大家族藏匿的戶口獨立出來,以增加奴役的對象。對這些隱匿戶口的大家族,朝廷也會做出懲罰。不過世家大族的勢力龐大,這種現象根本杜絕不了。
“這…”臺下的諸位管事不愿意了。
客雖然是依附民,到底還是有一些權力的,奴婢卻是主人家的財產,可以像牲畜一樣買賣、轉讓,根本沒什么權力可言。即便奴仆也可以贖買,但是奴婢和主人屬于同居共財的關系,是沒有私人財產的,自贖自身根本辦不到。
劉牢之道:“諸位是不是覺得成為僮客之后,自己的權利得不到保證?不要緊,我們可以簽定契約!除此之外,別無他法,要么成為編戶齊民,要么成為僮客!”
李敏問道:“郎君,若是成為朝廷的編戶齊民,還能留在劉家的產業里嗎?”
劉牢之笑道:“當然可以。不過朝廷的編戶齊民不能住在劉家的農莊和工坊之內,需要別尋住處!”
從劉家放免出去的人家,雖然還與劉家有主從之名,到底是沒有主從之實,住在劉家的房子里便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臺下諸位管事又相互商議起來。留在劉家的好處實在是太多,何況劉家并不曾苛待家里的奴仆。這些管事雖然這幾年賺了些錢,但是真要離開劉家自立,這些人還是有些心氣不足。
劉牢之看到下面的人議論紛紛,大聲道:“好了,怎么決定你們回去慢慢商議,三日后我會著人下去統計辦理!還有誰有意見提出來?”
剛才幾個人提的問題,劉牢之倒是都給出了不錯的解決辦法。只不過劉牢之的想法往往太大,動不動就要全面變革,這些管事本來有事想要提出來的,見此情形也不敢提出來了。
劉牢之等了半天,見沒人再說話,便道:“既然你們沒有意見要提,那就散會。諸位管事先回去,把今天說的事向下面的人傳達一下。兩位主管留下,我們把會議的內容合計一下,然后盡快落實下去!”
今日開會的內容實在是震撼,又是把管事免職充軍,又是設立審計監督辦公室,又是鼓勵發明,又是要變更大家的身份,眾位管事一邊議論著,一邊走出了議事廳。
趙瑞龍和劉頌一時也有些反應不過來,劉頌對劉牢之道:“有些問題困擾我們多時,郎君一句話就解決了。只是這步子是不是邁的大了些?”
劉牢之道:“我們不能頭疼醫頭,腳疼醫腳。小打小鬧、縫縫補補地只能解決一時的問題。既然找出了問題的根本所在,就要對癥下藥,徹底解決才好!”
兩人都點了點頭。劉牢之剛才只是講了個大概,具體的操作細則基本沒有。留住這兩位就是把會議內容仔細梳理一遍,制定些大體框架。至于詳細的辦法,就要這兩位回去再仔細補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