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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截殺

熊貓書庫    東晉小軍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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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冬的寒風微微地吹拂著,營地里燃起的火堆上,火苗輕輕地左右飄忽晃動著。劉牢之衣不解甲,身下鋪著一些亂草,頭枕在一塊硬木上假寐。他身上披著麻布做成的被子,里面填充的則是木棉。這是一個廢棄的村莊,莊子里的人早就搬走了,里面有幾處房子還算完好,劉牢之便拿來做了臨時的營地。

  “順之啊,能睡的著嗎?”劉牢之突然出聲問道。

  “睡不著啊!郎君。”劉順之猛地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地下冰涼冰涼的,這蓋著被子也感覺不到熱乎氣。睡一會兒就凍醒了,要等一會兒實在困了才能再睡著。”

  劉牢之笑道:“出征在外就是這樣了!你還不要抱怨,我們的被子里面填充的是木棉,總還算是暖和的了;咱們隊伍里其余的人蓋的被子,里面填充的是蘆葦花,肯定不如木棉。正式軍隊里面更慘,這個時候大多數人都沒有被子蓋,圍著火堆相互緊挨在一起取暖,到了天氣冷的時候,有不少人會被活活的凍死!”

  “啊?”劉順之驚訝了。

  “從軍從來就是苦差事。你們雖然也是窮苦出身,但是這兩年吃的好,穿的暖,現在出來受點苦就要受不了了。”劉牢之嘆道,“等你回去的時候,問問家里的老兵,他們出征是個什么樣子,就知道我們的條件算是好的了!”

  “郎君,你不是說等棉花種好了之后,給我們分發棉被嗎?”一旁的孫乾睡不著,張口問道。

  劉牢之坐了起來,笑道:“今年才種了幾畝棉花,沒收到多少棉花,主要是為了留種子。現在發現有那么幾個品種還不錯,要等明年才能大規模的在合肥種上呢!等明年織出來棉布,我們就不用穿這粗麻布了。”

  孫乾笑道:“郎君,棉布真有你說的那么好嗎?”

  劉牢之笑道:“等做出來你們就知道了。棉布又輕又柔,比起絲綢來或許不如,比起粗硬的葛麻來,那肯定是強了不是一點點的!這么說吧,棉花這個產業,將來是要作為劉家的一大財源的!”

  劉順之和孫乾瞪大了眼睛,現在能稱為劉家財源的,也就紅糖、白酒和玻璃,這些東西為劉家帶來了數不清的財富,劉牢之能把棉花與它們并列,足見棉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兩人正要說話,卻見劉牢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黑暗中只聽到有馬匹聲疾馳而來,數量不多,約莫到了村子前面,馬蹄聲慢了下來,想來是軍中的斥候。劉牢之有規定,營地一百步內不允許縱馬疾馳,否則以沖營論,無論敵我,一律射殺!

  “是咱們的人!”劉牢之點了點頭道。說完他站了起來,準備接見來人。

  “稟郎君,我們是劉將軍麾下斥候,奉命監視沈、陳兩家。翟恭去了南頓沈家,一直未歸,沈家還派出了人,聯絡了周邊的小塢壁!”

  “稟郎君,翟鋒去了鲖陽陳氏,當日便回來了。陳家一切如常,也沒有聯絡其他人!”

  劉牢之贊道:“好!你們回去吧,告訴劉平,繼續監視這兩家!”

  送走斥候,劉牢之回來躺下,尋思道:“如今看來,這沈家是要來摻和一腳了!陳家雖然沒有動靜,卻也不得不防。南頓離此六七十里,如果全是騎兵會來的很快,不過他一個小小的土豪,恐怕拿不出太多的馬匹,多半還是步騎混合,正好可以在半路截擊!”心思百轉,不知不覺地竟然睡著了。

  次日清晨,劉牢之召來諸將,商議對策。

  劉牢之拿著簡易的地圖,對諸將道:“從目前得到的情報來看,最有可能派出援軍的是沈家,我們提前布置一下,截殺這部援軍!諸位有什么意見都說說。”

  看眾人都沒有說話的意思,劉平出聲道:“我們這些人,聽令行事還行,謀劃戰事實非所長,還是請郎君吩咐吧!”

  劉牢之搖了搖頭,要是所有的事都自己做了,自己豈不是要累死!

  “林飛,說說你的想法!”劉牢之點名了。

  林飛站了起來,抱拳道:“依我說,咱們最好先選一個合適的地點。如果倉促出擊,無非是打一場遭遇戰,咱們并不能賺多少便宜!”

  “以逸待勞,好計策!”劉牢之贊了一聲,又問道,“依你之見,選在什么地方好?”

  見劉牢之贊同自己,林飛高興地道:“敵軍此來,道路有限,這里地勢平坦,料來他們也不會繞遠路。如果出擊的早了,他們體力未損,見勢不妙,必然返回沈家的塢壁,龜縮不出;出擊的晚了,距離翟家太近,翟家必然出兵救援,到時候兩軍合為一軍,他們的人數可就占優了,所以最好是選在中間地帶!”

  劉牢之點了點頭,笑道:“好!如此確實是可以最好的殺傷沈家的人,但是若殺退了沈家的人,翟家卻就此龜縮不出,我們豈不是還要縮手縮腳,遷民之事還從何談起?”

  林飛一愣,他確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呂濤在一旁插嘴道:“郎君的意思是說,不但要截殺沈家的隊伍,還要把翟家的人,也拖進來,一勞永逸?”

  眾人聽了,心中大震,都看向劉牢之,卻見他笑著點了點頭。

  陳擎囁喏著:“這也他大膽了吧?咱們一下子應付的過來嗎?”

  林飛也道:“郎君,以咱們五百人的兵力,去同時招惹上千人馬,如此冒險不值得吧?”

  劉牢之不答,轉頭看向一旁的劉平:“平叔怎么說?”

  自那日被劉牢之訓斥了之后,劉平已經不敢在諸將面前大包大攬地說話了。這時候聽劉牢之問起自己,忙道:“這兩伙子人雖然人數不少,騎兵卻不會不多,咱們縱然不勝,也不會吃了大虧!我贊成郎君的意見!”

  劉牢之拍手道:“好!既然平叔也這么看,咱們就照此方案實行!劉平——”

  劉平站起來大聲道:“在!”

  “你率本部三百人,在南頓和項縣之間隱蔽,一旦發現敵蹤,在四十里處截擊沈家的部曲!”

  劉平大聲道:“諾!”

  “林飛——”劉牢之大聲點將。

  林飛肅容站了起來,行禮道:“在!”

  “帶本部監視翟家,若是翟家出動騎卒,則予以截殺;若翟家出動步兵強弩援救,則且戰且走,拖住他們!”

  劉飛大聲道:“諾!”

  劉牢之大聲道:“其余諸將,隨我坐鎮中軍策應!”

  眾將轟然稱諾,各自去準備不提。

  卻說翟恭在沈家待了兩天,眼看沈家馬上就準備妥當了,還另外約了一些人,足足湊夠了五百步騎,心中大喜,忙寫了封信派自己的隨從章術送回翟家,讓他們準備接應。

  大隊人馬行走在官道上,沈度志得意滿地對翟恭道:“姐夫,我們如今兵強馬壯,要好好教訓教訓那些南方蠻子!”

  翟恭大笑道:“不錯,此去定要殺得他片甲不留,把那個劉平捉回來煮了他!”

  眾人哈哈大笑。

  看著眾人興奮地樣子,沈素隱隱有些不安,想起昨晚沈良交代的話:“你此去項縣,見機行事,不可魯莽。若是能勝,就全力相助翟家;若是情形不對,你要及早抽身退回來。家里的青壯基本都隨你去了,要是全部折在外面,我們的族人會被別的塢壁兼并了去,你明白了嗎?”

  淮北的大族們為了在南北兩大勢力夾縫里求生存,依附強權,歷來是誰強就承認誰。這些聚族自保的豪強之間,也時常為了爭奪物資和人口而起沖突,并不是同進同退的關系。想到這些,沈毅煩躁的甩了甩頭:“管他呢!這次全力爭勝,先取得這些馬匹再說!有了馬,才能在這地界腰桿子硬起來!”

  一路風平浪靜,走到了李家坡。說是坡,其實也就是個小土嶺,眾人停了下來休息。此時行軍,也是一日兩餐,往往是等扎營之后再挖掘水井,埋鍋造飯。好在這里已經離翟家不遠,盡可以趕到翟家用飯。

  因章術一直沒有再回來,翟恭怕誤了事,又派人往翟家去說明情況。誰知道人剛走,四處發一聲喊,竄出一票人馬來,不遠處的小坡上,竟然也冒出了不少人頭,手持弓弩,對著這里幾百號人。眾人驚慌失措,紛紛站了起來。

  對面越出一騎,大聲喊道:“這是征虜將軍劉家的部曲,你們是誰家的隊伍,非常時期,欲往南下干什么?”

  沈毅眼看被人包圍,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心里有些發慌,出來大聲喊道:“我們是南頓沈家的人,特…來相助謝將軍北伐!”

  劉平冷笑道:“謝將軍北伐,已過陳縣,你們卻往南來,分明是圖謀作亂,來受死吧!”說罷手中的大刀一揮,小坡上的弩手紛紛射擊,頓時射到了一群人。

  對面沈家的人紛紛引弓還擊,一時雙方皆有死傷。

  劉平呼喝一聲,一馬當先,沖了出去,呂濤和陳擎率隊緊隨其后,三百騎呈像一支箭射了出去。沈毅眼見地方騎兵不多,壯起膽子,忙喝令手下騎卒上馬,對沖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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