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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必死之地

熊貓書庫    刀劍奪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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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篁園。

  作為吳恙的私人園林,這里沒有半點富麗堂皇、華貴典美,如同它的名字一樣,幽深靜謐,雅趣橫生。值得一提的是,幽篁園里隨處可見成片的竹子,行走其中,讓人心神搖曳。

  吳恙與劉先正在一方池塘前觀雨,劉先吐出一口濁氣,面有憂色:“這場春雨可不是什么好兆頭啊!”

  吳恙微微一笑:“二弟怎地信起這個了?”

  劉先苦笑一聲:“自昨夜從將軍府回來,我便心神不寧,徹夜難眠,實在是古怪。”

  吳恙斂去笑意,表情嚴肅起來:“不要疑神疑鬼,好歹是個讀書人,豈不知子不語怪力亂神!”

  劉先正要答話,卻見一個身影由遠及近,定睛一看,原來是三弟王瑛的貼身護衛,貨真價實的照海高手,劉先松了一口氣,笑了起來:“原來是三弟回來了,怪不得。”

  吳恙卻皺起眉頭:“若是回來為何不直接來見我?”

  那護衛來到二人身前,抱拳行禮,言道:“兩位先生,公子來此處的路上與冠軍侯不期而遇,兩人一見如故,估計還得耽擱一會兒,特派在下知會兩位先生一聲。”說完轉身邊走,似乎全然不把二人放在眼里。

  吳恙沒有說話,劉先手中折扇不住敲打手心,語氣淡漠:“也不知道這王州牧是怎么調教這些下人的,一個個眼高于頂,如此做派,豈不四處樹敵?”

  吳恙卻在思考另一件事:“一見如故?這三弟怎地轉性了?”

  劉先反應過來,皺起眉頭:“確實,三弟是最看不上江湖中人,那冠軍侯是雍山弟子,又是白帝城傳人,按理說應該是相看兩厭,哪里來的一見如故?”

  吳恙思慮再三,總覺得這事兒透著一股子邪氣,便起身朝內廳走去,一邊吩咐:“派人去看看,別讓他搞出什么亂子。”

  劉先應下,喊來一名婢女為他撐傘,向園外去了。

  走到一半,劉先突然猛拍大腿,轉身去追吳恙!

  三弟明明是從出云嶺回來,怎么會與唐朝遇見?

  不期而遇?應該是守株待兔才對!

  竹林里殺氣四溢,竹林外卻依然是一片靜謐,唯有雨水淅淅瀝瀝下的聲音。

  唐朝雙手拖刀,勢如奔雷,連人帶刀滾至周小僮身前,從左至右,一刀斜向下劈出,刀身劃破空氣,竟帶起風雷之聲!

  周小僮瞳孔一縮,收回蓄勢待發的左手,換成右手攔在胸前,透過刀芒,直接按在了大鯤刀鋒之上,硬生生擋住了這一刀!他只是身形前后晃動,以此卸去力道,右腳重重向后踏去,地面隨之震動不止!

  一刀過后,周小僮毫發無損,只是他身后百步之內,所有竹竿攔腰而斷,斷口光滑如鏡,斷面傾斜朝向與刀鋒完全一致。

  連續兩刀無功而返,甚至連周小僮掌心油皮都不曾劃破,并非只是唐朝境界不夠,刀術不精,而是武道宗師自化形開始,便要歷經剝皮抽筋剔骨三重境界,反復打磨淬煉體魄,一旦踏入照海境,竅穴、經脈氣機與雄健體魄內外相依,真氣攀附于體魄肌膚,好似多了一層真氣甲胄,故而想要傷及武夫體魄,需先要破開其體表真氣。

  而周小僮作為大朔皇宮內屈指可數的藏真高手,一只腳已經踏入歸元境,氣機浩大磅礴,距離天下十人也只是一線之差,大鯤刀雖是天下一等一的神兵利器,想要在只有照海境的唐朝手中傷到周小僮,實在是難如登天!

  唐朝體內氣機鼎沸如爐,雙腳漸漸陷入泥土,然大鯤刀鋒不能前進分毫,唐朝怒喝一聲,身上長衫猛然鼓漲,刀身上閃過一縷玉色毫光,轉瞬即逝。周小僮神色一凜,終于不再單手對敵,雙手齊齊搭在刀鋒之上。

  幾滴殷紅血珠自周小僮指縫間溢出,重重摔在地上,四散飛濺!

  周小僮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消失殆盡,神色陰沉,眼中盡是殺機!

  “雍朝果然藏龍臥虎,區區一個照海境,就能破了奴家真氣。”說完他渾身一震,白色長衫頓時碎裂,露出里面的藍色錦衣。

  唐朝如今已是強弩之末,正在思考如何抽身,周小僮雙手猛然一震,唐朝虎口瞬間炸裂,再也握不住大鯤刀,刀背重重擊在唐朝胸口,唐朝如遭雷擊,不由自主倒飛出去,撞斷竹竿無數!

  唐朝拄著刀勉強站了起來,攤開雙手,掌心已是血肉模糊,隱約可見白骨森然,但是和體內的傷勢比起來,就顯得不值一提了!

  周小僮剛才那一推,順勢將兩股陰冷無比的真氣打入了唐朝體內,如兩條毒蛇,在經脈里瘋狂肆虐,唐朝全身經脈痛如刀割,原本蒸騰如沸的氣機居然有了大河冰封的跡象,冷熱相沖,有幾處經脈已然如江河潰堤,河床斷裂,江水倒灌,胸前幾處關鍵竅穴也受到牽連,隱隱有崩毀之勢。唐朝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尚未落地便凝結成冰,冒著絲絲縷縷的熱氣!

  周小僮理了理微微散亂的長發,好似閑庭信步,看似極難,實則快如閃電,眨眼便到了唐朝身前,唐朝顧不得掌心入骨刺痛,握住刀柄。周小僮陰陰一笑,不見他有任何動作,唐朝頭顱便猛的后仰,后腦勺幾乎貼到脊背,不由自主向后撞去,又是一片竹竿遭殃!

  唐朝掙扎起身,已是七竅流血的凄慘景象,他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穩住心神,事已至此,他心中反倒沒有任何牽掛不舍,再次吐出一口淤血,唐朝左手握住刀柄,斜斜指向地面。

  正在慢悠悠走來的周小僮止住腳步,頭一次露出凝重神色:“以刀作劍?有意思。”

  唐朝盡量平復氣機,在萬古長青的支撐下,強提一口真氣,大鯤刀直直刺出!

  劍氣沛然!

  一劍遞出,一道透明虛劍隨之浮現,直刺周小僮。初始只有三寸長短的春水虛劍,逐漸漲大至五尺,劍氣也隨之暴漲,方圓十步的雨水也被劍氣牽引,紛紛改變下落軌跡,如同無數飛劍,朝著周小僮圍攏而去!

  周小僮神色微動,眼中似有贊嘆之色。

  “春水劍!”

  “神鋒無影!”

  周小僮后撤一步,雙手畫圓,懷中如抱滿月,一個碩大水球被他聚攏起來,春水劍意所化的透明虛劍刺入水球,水球剎那間冰凍,連同虛劍一起被凍結起來!

  那些蘊含凌厲劍氣的雨水在距離周小僮五步左右,便已成冰,不用周小僮動手便紛紛落地!

  唐朝依舊保持著平直舉刀的姿勢,心中默念:“大地回陽冰雪融!”

  被周小僮冰封凝結的春水虛劍悄然一震,一股溫潤鮮活、充滿生機的氣息彌漫開來,周小僮眉頭一皺,他手中磨盤大小的冰球開始消融瓦解。意識到不對的周小僮果斷后撤,冰球在極端的時間內便化作一灘雨水,透明虛劍沒有了束縛,帶著一股瑩瑩水氣,來到了周小僮身前!

  周小僮偏偏不信邪,伸出右手便攔了過去,掌心真氣吞吐,試圖攪碎春水虛劍!

  一聲輕響,春水劍氣經由掌心尚未愈合的刀口,直接洞穿了他的手掌,虛劍也隨之崩碎!

  一股血腥氣彌漫開來!

  周小僮盯著掌心的空洞,不怒反笑,左手輕輕一抹,傷口內立刻出現無數緩慢蠕動的肉芽,只是殘存的春水劍意也在不斷絞殺,一生一滅,兩者互相沖撞,最后,掌心傷口完全愈合,只是膚色稍淡,瞧著有些怪異。

  僅此而已嗎?

  唐朝沒有絲毫頹喪,只是有些遺憾,自己拼盡全力,只讓對方受了點微不足道的皮肉傷,他用力晃了晃腦袋,試圖保持一絲清明,扶住竹竿努力不讓自己倒下去。

  眼前一花,周小僮以雷霆萬鈞之勢沖了過來,沿途雨水皆被撞碎,五指并攏,掌風6如刀,穿腹而過!若不是唐朝在最后一刻擰轉身形,周小僮就會順勢擰斷唐朝脊柱!

  一擊得手,周小僮身體下沉,右肩重重撞在唐朝心口。唐朝心口骨骼盡碎,凹陷下去一大塊!

  再次倒飛出去的唐朝終于沒有了站起來的力氣,渾身浴血,腹部的傷口觸目驚心,很快地上便積了一大灘猩紅血液。

  周小僮緩緩走來,一邊擦拭手上血跡,一邊蓄勢待發,打算隨時給唐朝致命一擊。他來到唐朝身前,看到唐朝滿臉獰笑著朝自己吐出一口血沫,忍不住笑出了聲,抬腳重重踏在唐朝左肩,骨骼碎裂聲音響起,唐朝臉色愈加慘白,氣若游絲。

  周小僮突然生起了貓戲老鼠的心思,將左腳挪到唐朝臉上,來回碾動,眼神惡毒:“堂堂大雍冠軍侯被我踩在腳下,真是讓人心情舒暢啊!”

  “連我這一關都過不了,還怎么巡狩江湖?”

  “若是死在這里,你爹娘舅舅的仇,可就都報不了了!”

  “若是我殺了你,算不算為雍帝除去了一個心腹大患?”

  低頭看去,唐朝臉上滿是血污,完全分辨不出五官輪廓,他雙眼定定的看著頭頂的天空,仿佛睡著了一樣。

  周小僮瞬間沒了興致,低聲咕噥了一句:“雍山弟子,如此不濟事,看來雍山也不過爾爾。”

  “也對,蕭無極之后,再無雍山!”

  說完,便要一腳踏碎唐朝頭顱!

  一個低沉嗓音在他腦后幽幽響起。

  “你方才說,雍山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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