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夢珍聽到黃覺楊的三個條件,忍不住驚怒交加,就要開口質問,怎奈竅穴被黑衣人封住,一時間急怒攻心,差點暈過去。
司徒雄越突然仰頭長嘆:“黃師弟,你我師兄弟一場,當真要走到如此地步嗎?”
黃覺楊嗤笑一聲,毫不掩飾的說道:“司徒雄越,你休要在此惺惺作態,無論如何,今天都要給蜀山弟子一個交待!”
站在司徒雄越身后的劉絮裳躊躇許久,低聲說道:“大師兄,事已至此,還是請掌門師叔出來吧。”
司徒雄越眼中古井不波,淡淡道:“師妹啊,其實你心里清楚,師叔是不會出來主持大局的,更何況,師叔出不出來,意義不大。”說著,他又補充道:“你心里清楚,黃師弟心里自然也清楚。”
劉絮裳略顯焦急道:“那怎么辦?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
司徒雄越臉上慢慢浮現一絲笑意:“師妹,從一開始,此局就是無解的。”
劉絮裳一時反應不過來,一旁的顧清微突然開口道:“他們是在誅心!”
司徒雄越點點頭:“沒錯,他們是在誅心,所以無論我如何辯駁,都不會讓所有人真正心服口服,更何況,他們還劫持了夢珍,即使我想以雷霆手段平息此時此事,也做不到了。”
劉絮裳心里陡然一驚,這黃覺楊布局之深遠,心思之縝密,令人望而生畏!
司徒雄越看著黃覺楊,指著唐果、唐歡二人,眼神中閃過一絲沉痛:“為了對付我,你居然不顧蜀山清譽,與這等邪魔外道之人勾搭成奸,若被天下人知曉,蜀山豈不是淪為笑談!”
黃覺楊冷冷一笑在,正要開口,突然聽得一個粗獷的聲音由遠及近:“司徒雄越!你可真是大言不慚!若論與邪魔外道勾搭成奸,蜀山之上,還有誰比你更熟稔嗎?”
眾人一驚,紛紛抬頭望去,只見人影一閃,黃覺楊身側便多了一個身材雄健、須發茂密的大漢,身負一把巨劍,舉手投足,自有一股霸道狠絕的威勢。
見到負劍大漢,場中不少弟子紛紛躬身行禮,口稱殿主,原來此人便是瑤光殿主陳硯南,只是他昨夜便啟程去了唐門,他如何出現在這里?
司徒雄越看到陳硯南,眼眸里破天荒流露出一絲震怒:“陳師弟,還請慎言!”
陳硯南一窒,對司徒雄越竟然生出一絲本能的畏懼,話到嘴邊,卻怎么也不敢說出口!
黃覺楊哈哈大笑起來:“司徒雄越,被道破隱秘,便要耍你大師兄的威風?陳師弟敬重你,不愿明說,那便由我為大家解惑吧!”
劉絮裳臉色大變,身后霞落劍一陣清吟,就要出鞘,司徒雄越心意一動,霞落劍便重歸平靜,這便是藏真境的手段了,他直視黃、陳二人,面無表情道:“兩位師弟,當真要如此嗎?”
黃覺楊置若罔聞,大聲道:“諸位同門,司徒雄越說我與邪魔外道勾結,他沒有說錯,此番謀劃,我有幸得兩位高人相助,一人是唐門二房公子,唐歡,還有一位,就是曾經在江湖上名聲極大的萬花樓末代掌門,唐果!”
蜀山弟子還沒有從陳硯南的話中回過神來,又被黃覺楊口中的隱秘驚到無以復加!
萬花樓?那可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邪教門派,傳承隱秘不可考,只知道門中弟子盡是些修行房中術、雙修術的腌臜玩意兒,喜好強擄少女婦人做那助長修為的爐鼎,為天下所不齒!只是萬花樓司徒雄越、黃覺楊二人殺得干干凈凈,連樓主也被上任掌門謝尚一劍挑飛眼珠,按理說兩者應該是背負血海深仇才是,怎會暗通款曲?
而那唐門又怎會牽扯進來?
只是不等蜀山弟子問個究竟,黃覺楊又拋出了一個驚天秘聞:“唐果老先生與我合作,只為抓住五十年前勾結外人害的宗門覆滅的叛徒。而這個叛徒,便是司徒雄越的結發妻子,金夢珍!”
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過震撼,不少二代弟子都滿臉震驚,連更遑論包括顧清微在內的三代、四代弟子。一位瑤光殿的二代弟子忍不住問道:“司徒師兄!黃師兄所言,是否屬實?”
司徒雄越沒有回答,只是看著眼神悲切、搖搖欲墜的金夢珍,眼神中盡是溫柔。
越來越多的弟子開始追問起來,連劉絮裳身旁都圍了不少弟子,試圖從她嘴里得到證實。只是劉絮裳俏臉含霜,氣機凌厲,眾人只能悻悻而散。
陳硯南聽到黃覺楊吐出這個消息,忍不住松了口氣,他見司徒雄越似乎有點精神恍惚,心中有了底氣,開口道:“諸位同門,我以瑤光殿主的身份擔保,黃師兄所言,句句屬實。這金夢珍確實是萬花樓弟子!”
從始至終一直保持沉默的唐果也開口道:“老夫可以作證,這金夢珍確實是本門叛徒!”
三方證實,看來并非空穴來風!一時間群情激憤,大多數弟子紛紛質問漢陽殿徒眾,漢陽殿眾人也是一無所知,已有弟子暗中戒備。
議論聲越來越大,漸成鼎沸之勢,司徒雄越閉上雙眼,長出一口,聲音無喜無悲:“諸位同門,黃師弟所言非虛,這位唐果確實是萬花樓的末代掌門,而夢珍也確實是他的親傳弟子。”
蜀山弟子先前已經信了七七八八,可是此刻聽到司徒雄越親口承認,還是有點難以接受。
堂堂蜀山劍宗殿主,怎會與萬花樓那般下作宗門的弟子,結為夫妻?如此這般,蜀山劍宗還有何面目立足于江湖?!
率先開口的瑤光殿二代弟子悲憤交加,怒道:“司徒雄越,你是我蜀山開宗立派以來第一罪人吶!”(參考康熙王朝陳道明老師)
一瞬間罵聲四起,不少弟子甚至拔劍出鞘,劍鋒直指金夢珍與司徒雄越!
漢陽殿弟子拔劍不是,不拔劍也不是,面對其他四殿弟子,連對視的勇氣都沒有,紛紛移開目光,低下頭去。
司徒雄越睜開眼睛,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肅殺,他兩指并攏,心中默念:“氣化萬千,劍隨心止!”霎時間所有出鞘之劍皆掙脫主人掌心,騰空而起,匯聚成一片長劍洪流,在眾人頭頂盤旋,如黑云壓頂!
眾人駭然變色,連黃覺楊、陳硯南、唐果三人都相顧失色,他們諸多謀劃,自覺成竹在胸,只是萬萬沒有想到藏真宗師能有如此威能!
司徒雄越神情冷漠:“同門之間拔劍相向,成何體統?!”
黃覺楊與其余兩人對視一眼,強壓下心中的不安,說道:“司徒雄越,莫非你要恃武逞兇?我等皆不畏死,你如何以死畏之?”
眾弟子一聽,頓時又憑空生出一分視死如歸的豪氣,大聲怒罵,恨不得以死明志!
司徒雄越在一片罵聲中開口道:“我與夢珍之事,不便于大庭廣眾之事張揚。只是我帶夢珍上山,是經過先師允許,諸位不信,可以問黃師弟、陳師弟。”
蜀山弟子一聽,不由的止住罵聲,盡皆轉頭向黃、陳二人問詢。黃覺楊略作思量,點頭道:“先師確實應允司徒雄越將金夢珍帶上蜀山。”
此言一出,眾弟子驚疑不定,卻鮮有罵聲。不為別的,只因司徒雄越師兄弟的師父,便是上任掌門,謝尚。謝尚委實太過高不可攀,以一己之力將蜀山劍宗變成名滿天下的劍道圣地,雖然如今的蜀山劍宗已輝煌不在,但不會因此影響謝尚在蜀山弟子心中的地位,甚至謝尚在蜀山弟子眼里已經被神化了。
既然謝尚掌門都準允此事,我們這些后輩豈能非議?
陳硯南眼見形勢不利,說道:“先師雖然應允,但也囑咐過司徒雄越決不可因為金夢珍做出不利于宗門之事,如今蜀山因他夫妻二人生出內亂,那他二人應該引咎歸隱。”
黃覺楊在一旁附和道:“陳師弟所言甚是。況且先師之所以應允,實在是不得已,當時他二人被萬花樓眾高手追殺,命懸一線,先師這才破例,接引二人上山,不想司徒雄越不知感恩,反而將先師的愛徒心切當做倚仗,如此行事,著實可惡!”
素華殿的二代弟子此時也開口道:“司徒師兄,師妹也覺得你實在不該將謝師伯當做擋箭牌,有悖倫理綱常,有損師伯清譽。”
司徒雄越不去理會,看著黑衣人開口道:“這位朋友,事已至此,挾持拙荊已沒有太多意義,還請將她交還與我。”
黑衣人眼神閃爍在,正要說話,突然一道幽綠劍光自眼前閃過,臉上一涼,面罩竟掉了下來。
看到黑衣人的真面目,蜀山弟子一陣驚呼!
這個挾持金夢珍的黑衣人居然是前日奪劍、下山離去的大雍冠軍侯,雍山劍宗傳人,上雍學宮弟子,化名唐朝的白無羲!
他怎么會在這里?
局面再次變得撲朔迷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