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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一波未平

熊貓書庫    刀劍奪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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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門前,那些蜀山弟子陷入了左右為難的境地。

  本來呢,他們打算好好教訓一下那個對著朝廷搖尾乞憐的走狗。你如果只是江湖中人,上山問劍,討回宗門主劍,重開劍峰,那我蜀山劍宗雖與你雍山有怨,但也佩服你的膽識氣魄,問劍只是各憑手段而已,雖然蜀山上下,大都以為你肯定會徒勞無功,白跑一趟。

  可是,你既然接受朝廷冊封,那就不能算真正的江湖中人,還問劍蜀山,你配嗎?就算我蜀山把春王、暮商兩把劍雙手奉上,你這個廢物提得動嗎?

  這些人還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大都與顧清微交好,既然你想拿走暮商劍,行啊,先讓我們掂量掂量你的斤兩。

  只是長孫留的出現,讓他問一個個始料未及,畢竟是師門長輩,不好當著他的面動手。

  長孫留看著自家的年輕人堵住了山門,有些頭痛,輕輕揉了揉眉心。

  怕什么來什么。

  所幸那個侯爺也沒有要好勇斗狠的念頭,老老實實的站在自己身后,一言不發。

  長孫留走到山門前,揮了揮手,說道:“散了吧。”

  大部分人紛紛沉默抱拳,轉身就走,唯有寥寥兩三人原地不動,盯著唐朝。

  長孫留挑了挑眉,伸出一根手指:“面壁一天。”

  其中一人漲紅了臉,大聲道:“長孫師叔,今日就算被責罰,我也要出劍!”

  長孫留面不改色,繼續保持著伸出一根手指的姿勢,淡淡道:“面壁一月,若今日出劍,終生不得下蜀山。”

  那個人臉色大變,猶豫良久,松開了劍柄,對著長孫留行了一禮,殺氣騰騰的看了唐朝一眼,轉身進了山門大陣。

  長孫留收回手指,回頭苦笑一聲:“讓各位見笑了。”

  唐朝擺了擺手,示意無妨。來到山門大陣前,唐朝閉目良久,睜開眼睛,神色震撼。

  那座大陣之中,劍氣浩蕩,滾滾而來,似乎連這一方天地都要被割裂開來,尚未入陣,唐朝的春水劍心仿佛受到了無形壓制,運轉不靈。

  長孫留沒有回頭,輕聲說道:“還請各位跟緊了,若不慎被劍陣針對,神仙難救。”

  唐朝不動神色,轉頭示意各自小心,然后跟著長孫留,小心翼翼的踏入了劍陣之中。

  一入劍陣,除開長孫留,所有人都呼吸一窒,一股無形的威壓席卷而至,不是刻意針對外來者,只是自然運轉,便有如此威勢。

  唐朝稍稍運轉春水劍心,四周劍氣瞬間蜂擁而至,仿佛發現獵物一般,唐朝壓力驟增,他臉色微白,卻沒有停下,任由劍氣席卷而來。

  好在這些劍氣在他身側游弋一番后,有些大失所望,四散而去。

  唐朝卻繼續提升劍心運轉的速度,吸引劍氣,待劍氣離去后,再度提升,如此反復,他的身邊始終圍攏著大量劍氣,而且規模越來越大!

  在他身后,潘師正最為輕松,在經歷過最開始的不適之后,如今的他身形飄搖如水中游魚,將那股無形壓力卸掉。

  胡下巴因為境界不高,劍陣的那股無形威壓對他的影響反而最小,他只能模糊感應到此處天地有些不一樣,令他呼吸不暢,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譚棉花最為不堪,因為她從未修習內功心法,故而呼吸吐納之法粗陋不堪,臉色漲紅,呼吸之間,如刀劍入喉,苦不堪言。唐朝回頭看了一眼,伸手牽起她的手腕,一股溫潤柔和的精純劍意迅速將她包裹環繞,譚棉花松了一口氣,臉色也好看了許多,她也就沒有說話,任由唐朝攥著她的手腕。

  長孫留轉頭看了唐朝一眼,點點頭:“侯爺好手段,借助我蜀山大陣淬煉體魄與劍心,在下佩服。”

  接著又看向了胡下巴,眼中滿是驚訝:“意外之喜!”原來這些劍氣在紛紛灌入胡下巴的各大氣府竅穴,幫助他砥礪修繕,胡下巴對此一無所知,只是覺得身體越發困重,不過他對此毫不在意。

  雖說唐朝也在吸引劍氣幫他淬煉自身,可是一個是強買強賣,一個是妙手偶得,渾然天成,不可同日而語。

  唐朝注意到長孫留的目光,咦了一聲:“這是為何?”

  長孫留笑著說道:“此人心性,與我蜀山劍道隱隱相合,皆是一往無前,堅實厚重,故而有此造化。可惜斷了一臂,不然我愿意收他為徒。”

  唐朝微微一笑:“前輩何出此言?只是斷臂而已,何來可惜一說?莫非斷臂之人,不能練劍嗎?”

  長孫留沉思片刻,點點頭:“侯爺說的是,是我想岔了。”

  直行約一炷香,終于天地清明,似乎是走出了劍陣,唐朝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立足于一個花圃之中,花團錦簇,芬芳馥郁,沁人心脾。

  穿過花圃,來到一處雕梁畫棟的大殿外,長孫留介紹道:“此處便是白露殿了,今日天色已晚,諸位先在此歇息,明日我再陪諸位四處游覽一番。”話音剛落,便有人從殿里快步而來,帶著唐朝一行人穿過空空蕩蕩的大殿,來到一片院落前,唐朝等人一人挑了一座院子,住了進去,立刻有人送來飯食,招待周到。

  吃過飯,胡下巴早早就歇下了,雖然淬煉體魄不自知,但其實很費心神。唐朝轉到院子后面的一處槐樹林里,躍上樹梢,看著逐漸升上天空的明月,怔怔出神。

  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兩鄉。

  衣袂帶起一陣風聲,潘師正踏而來,落在最高處的樹枝上,腳尖恰巧對著唐朝后腦勺。

  唐朝沒有回頭,淡淡說了一句:“后果自負。”

  潘師正哀嘆一聲,老老實實的落在唐朝身側,伸手掬起一把月色,灑在身上。

  唐朝一揮衣袖,問道:“你猜問劍之事,明日能不能了結?”

  潘師正搖搖頭,輕輕掏了掏耳朵,有些奇怪的問道:“這蜀山劍陣怎么如此平常,害得我忐忑了好幾天。”

  唐朝轉頭看著蜀山山門方向,皺眉道:“自然不是,我們入陣時,劍陣無人主持,只是自然運轉,沒有刻意針對,才會如此輕松。傳聞此陣要有三位藏真境高手坐鎮,才能激發全部威力,其中厲害。可想而知。”

  潘師正有些心有余悸,問道:“萬一他們不高興,會不會派出三名藏真境高手主持劍陣,把我們碾壓成齏粉?”

  唐朝搖了搖頭。

  潘師正握拳于胸口,底氣十足。

  唐朝慢悠悠開口:“碾殺我們四人,一個藏真境綽綽有余,哪里用得著三個。”

  潘師正唉聲嘆氣,埋怨道上了賊船。

  突然,腳下響起了一個冷冰冰的嗓音:“給我滾下來!”

  唐朝低頭一看,便不去理會。潘師正正愁找不到樂子,沒想到居然送上門了。他蹲下來,掌心朝上,對著樹下的高大青年勾了勾手指:“給老子爬上來!”

  高大青年扯了扯嘴角,微微屈膝,躍上鄰近樹冠,雙臂環胸,盯著唐朝看了半天,瞇起眼睛,笑著說道:“做了朝廷走狗,便夾不住尾巴了?想來我蜀山耀武揚威?”

  唐朝依舊沉默不語。

  潘師正拍了拍巴掌:“讓你上來就上來,這么聽話,來,叫聲親爹聽聽。”

  高大青年轉頭盯著潘師正,臉色陰沉:“我敢叫,你敢答應嗎?”

  潘師正愣住了,還有此等要求,于是把胸口拍的震天響,口水四濺:“你若是不敢叫就是老子養的灰孫子,老子要是不敢答應就是你養的親爹!”

  高大青年臉上終于閃過一抹怒色:“找打!”

  身后長劍自行出鞘,化作一道璀璨劍光,掠至潘師正頭頂,高高劈下!

  潘師正大失所望。

  就這?

  他伸手右手兩指,輕輕一夾,聲勢浩大的雪亮長劍便被潘師正夾在了指尖!

  高大青年瞠目結舌,不是裝出來的,他雖然知道自己出劍不至于讓對手方寸大亂,但也絕不應該如此云淡風輕才對啊!

  潘師正看著輕輕顫鳴的長劍,隨手一扔,長劍下墜,刺入地面,劍柄輕輕搖晃。

  然后背負雙手,笑瞇瞇道:“如何?”

  高大青年迅速后撤幾步,拉開距離,沉聲問道:“你是何人?為何與這走狗同流合污?”

  潘師正隨手一拍,高大青年左臉上響起清脆響亮的耳光聲,身形晃動,差點從樹冠上摔了下去。

  從始至終沉默的唐朝突然開口道:“你爹是司徒雄越?你娘是金夢珍?”

  被道破身份的高大青年似乎重新恢復了底氣,大聲道:“如何?害怕了嗎?”

  出乎意料,唐朝再次恢復沉默。

  高大青年有些惱羞成怒,但是無論吵架、打架,皆不是對手,自己氣勢洶洶而來,又不好垂頭喪氣而走,真是進退維谷。

  恰在此時,一個渾厚嗓音自遠處傳來:“前面可是司徒師弟?”話未落,人已至,一個身材敦實的長髯大漢落在高大青年身側,埋怨道:“師弟你大晚上不睡覺瞎跑什么?師兄剛剛回來,便被師娘趕出來尋你了!咦,這兩位面生的緊,不知是哪位貴客?”

  自從那個長髯大漢到來之后,高大青年重新變得意氣風發起來,伸手駕馭回地面上的佩劍,看著對面樹上的唐朝和潘師正,輕蔑一笑:“閑來無事,陪這兩個憨貨玩玩,逗逗悶子。”

  潘師正搖頭嘆息:“你可真夠不要臉的,要不要我從頭到尾講給你這位師兄聽聽,看到底是誰在逗誰。”

  長髯大漢板起臉,嚴肅道:“請你慎言。”

  潘師正呵呵一笑:“行了,別裝了,我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你慫恿這個姓司徒的蠢貨前來尋釁,見事不成,便出來收場,還搬出師母名義來威嚇我二人,哎,手段太過粗淺,看來在你心里,我二人和你這師弟一樣蠢。”

  長髯大漢面色陰晴不定,最終灑然一笑:“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

  潘師正呸了一聲:“你資質平庸也就罷了,心性也如此不堪!連本心都不敢承認,還想練劍?真是可笑至極,我勸你還是早早下山去吧,免的砸了漢陽殿和司徒殿主的金字招牌!”

  長髯大漢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忍了下來,一板一眼道:“潘道長方才所言,在下一定轉告師尊!告辭!”

  潘師正揮了揮衣袖,冷聲道:“趕緊滾!看見你這幅嘴臉我三天都吃不下飯!一開始還裝模作樣不認識我們,怎地現在知道我姓潘了?趕緊回去抱著司徒殿主得大腿痛哭流涕,說不定司徒殿主大發慈悲,傳你一兩門神妙劍術,到時候你再來耀武揚威也不遲啊!”

  長髯大漢臉色鐵青,就要拔劍,唐朝突然開口道:“你若出劍,我明日會將此事前有后果,原原本本告知司徒殿主夫婦,你最好今日就想好理由辯解,為何司徒公子會深夜來訪。”

  長髯大漢面色數變,最終拉著若有所思的高大青年掠向遠處,消失不見。

  潘師正清了清嗓子,雙手叉腰:“神清氣爽!”

  接著又憤憤不平的罵道:“那個大胡子也忒不是東西了,連自己的師弟都算計,他就不怕他師傅師娘一生氣,把他逐出師門?”

  唐朝微微一笑:“怕啊,但是他肯定已經找好了后路,不然的話,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朝司徒殿主的兒子下手。”

  眾所周知,司徒殿主,最為懼內。

  而司徒殿主的夫人,最為護短!

  唐朝一想起高大青年最后的眼神,就有些提那長髯大漢擔憂了。

  譚棉花不知從何處潛伏過來,悄無聲息的跟著相對無言的師兄弟,最終來到一處院落前,停了下來,屏氣凝神,仔細聆聽。

  高大青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長髯大漢,雙手抱拳:“關勝師兄,師弟有些乏了,先回去歇息。”

  關勝抬手攔住了高大青年,笑著說道:“師弟莫非信了那唐朝的挑撥離間之言,你我同門三十余年,而且師尊師母待我極好,我怎會如此待你?”

  高大青年后退一步,搖了搖頭:“正是因為我與師兄同門多好,才知道師兄完全有這么的城府算計,不過至于真相如何,還交給父親定奪吧。”說著轉身便走。

  關勝身形一晃,來到了高大青年的身前,高大青年瞇起眼睛:“師兄這是做什么?莫非要動手不成?”

  關勝依舊滿臉笑意:“司徒師弟,打個商量,此事就不要告訴師尊了,作為補償,師兄送你一件好東西。”

  高大青年嗤笑一聲:“你能有什么好東西?”

  關勝從袖口里摸出一個銀色彈丸,鵪鶉蛋大小,表面光滑,光芒流轉,十分可愛。

  高大青年目光一凝:“劍丸?你從何處得來?”

  關勝驚訝的抬起頭:“師弟居然認得此物?”

  高大青年猶豫片刻,說道:“我娘身邊就有一個,我自然識得。”接著,他又看著關勝,眼神微冷:“此物到底是何人給你的?”

  關勝捋了捋長須,淡淡道:“難道就不能是師兄自己的?”

  高大青年冷笑一聲:“笑話,此物極其珍貴,你一個蜀山二代弟子,也能有?對了,師兄你最近新收了一名弟子,姓什么來著,對了,是姓慕容吧?怪不得,原來是有了靠山。”

  關勝收斂笑意,低聲道:“師弟,你平時可沒有這么聰明,如果師兄知道你有如此機智,斷然不會如此草率粗陋。可是師弟,慧極必傷,聰明過頭,可是會短命的!”

  高大青年嗤笑一聲:“想殺我?來試試吧。你一個贛州野種,被父親帶上山,撫養長大,沒想到是一個養不熟的狼崽子!”

  說著,他往前踏了一步,臉色猙獰:“來,殺我!今日我不死,必讓父親挑斷你全身經脈,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關勝神色復雜,輕輕捏住劍丸,說道:“我自然沒有膽子殺你。”

  高大青年冷笑一聲:“那就滾開別擋道!”

  關勝抬起頭,眼神冰冷。

  “可是唐朝,他有這個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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