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閻老,凌軒又回到那古井不波的樣子,笑意全無。
“師傅,你怎么不讓閻老把話說完啊,他不是就說了一個字么,后邊的我們還是不知道啊。”
或許是因為小的時候爺爺總是教訓他,沈浪對于老人有著一股莫名的畏懼,見得閻老走了,終于敢開口說話。
“你這個呆子,就不知道動動腦子,凌軒既然敢讓閻老離開,就一定是自己已經知道詩中的意思了。”
薛楠在一旁看沈浪傻呆呆的樣子,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
沈浪不由得一陣訕笑,不再追問凌軒,伸手從兜里拿出驚鴻送來的盒子,獻寶一樣的遞到凌軒面前。
“師傅,你不是說要傳授我一身本領么,你看,洗髓丹到了,我們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凌軒接過木盒,沒理會沈浪的欣喜,輕輕打開盒子,頓時滿屋清香。我們看向盒子之中,原來是三枚黑色的丹藥,想來是驚鴻心思細膩,為我和薛楠二人也都做了準備。
與沈浪的欣喜激動不同,凌軒看見洗髓丹,神色恍惚,猶豫再三開口問我。
“她來過了?”
凌軒話語低沉,言語之間居然不敢說出驚鴻的名字。
我看出他的憂傷,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能微微點頭,告訴他驚鴻確實來過了。
“芙蓉帳前紅酥手,霓裳羽衣玉搔頭,金宵夜,君記否,相逢無語淚先流…”
“…”
“物是人非是誰欲說還休,軟玉溫香怎抵風狂雨驟,一縷情絲結成胭脂扣,不在眉頭便在心頭…”
“…”
知道驚鴻來過之后,凌軒黯然不語,默默低頭輕吟,神色懷念的哼唱著一首不知名的的歌謠。
“罷了罷了,此間愛恨已是陳年舊事,韓川,她來時都說了什么。”
他雖然話語決絕,但面色糾結,能看得出來所說之話并非他本意,而是不得已而為之,我們雖然不知道具體為何,卻無人敢詢問出聲。
“她只是把洗髓丹送來,說春亭的牌子事關重大,要等他回來再交于他手,哦對了,她還打聽到了秦廣和平等的來歷。”
正好驚鴻來的時候薛楠和沈浪不在,這二人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我索性把驚鴻對我所言一一轉述,只保留了她對于春亭以及幽冥之主的猜測,沒說出口。
“幽冥,十殿閻羅,這個組織怎么感覺這么中二啊。”
不愧是最不靠譜的沈浪,這么嚴肅的事也能讓他說的氣氛怪異。
“打住,回去自己研究你的中二漫畫去,說正事呢。”
我毫不留情的讓他閉嘴,看向凌軒,不知道他有什么樣的想法。
“幽冥…十殿閻羅…難道是他…”
凌軒從黯然中正色過來,聽聞我的講述,神色間若有所思,似乎有所猜測。
“你們別研究了,等亭哥回來再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幽冥倒還真的不是敵人,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會派人來搶走古畫,奇怪奇怪。”
凌軒雖然口中說著幽冥不是敵人,但是神色間也不太確定,看樣子他似乎知道的要比我們多了一些,但也有限。
“那個,凌軒,怎么就你自己回來了,春亭呢,你們不是一起出去的么,沒一起回來啊?”
聽見凌軒提及春亭,薛楠終于忍不住,假裝不經意的的問了出來。
“你這塊望夫石啊,別著急,亭哥本來確實要和我一起回來,不過忽然想起來還有點別的事要處理,就又去處理了一下,應該就快忙完了。”
凌軒的臉上終于看見了笑意,打趣的看向薛楠。
“去去去,說什么呢,既然你心里有數了,還不快告訴我們畫中到底是什么意思。”
薛楠見沈浪一點也沒照顧她的面子,反而直截了當的說出了她心中所想,俏臉一紅,趕緊轉移話題。
凌軒笑著看向我,帶著考量的語氣說道。
“閻老一語驚醒夢中人,韓川,你應該也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了吧。”
我微微一笑,成竹在胸。
之前是思路不對,還好閻老一句話點醒了我,原來只是字謎之說,這可難不住我。
三十未有二十余,南行惟見一峰橫,六朝舊事隨風去,十萬流水任西東。
這就是畫中題詩的內容,第一句的意思,閻老已經給出了解答。
“三十”沒有“二十”,從”三十”二字中扣除“二十”二字,“十”與“十”相減抵消,“三”減去“二”結果只剩下“一””
剩下的“一”與此句末尾的“余”字相結合,所得出的文字就是第一句真正要告訴我們的內容。
這個“金”字就是第一句中隱藏的奧秘,剛才已經被閻老所指出,我們現在只需要參透剩下的三句,就能得到下一座雕像的藏匿地點。
南行惟見一峰橫。
峰為山峰,取其“山”字,峰橫既為“山”字橫放,為“彐”字。
南行,五行中南屬火,正所謂南方丙丁火,取其“火”字。
結合在一起,“彐”在上,“火”在下,是個“靈”字。
金靈,這就是畫中前兩句的含義。
“金靈又是什么,封神榜里倒是有個金靈圣母,可這和雕像又有什么關系。”
看我破解了畫上的秘密,沈浪一陣激動,激動過后又失落的嘟囔起來。
“金靈,金靈…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逶迤帶綠水,迢遞起朱樓。我知道了,這詩上博士的地點的原來是金陵!”
薛楠在一旁暗自嘀咕,聲音越來越大,最后居然興奮的喊了出來。
“沒錯,就是金陵!正所謂當局者迷,第三句已經很明顯的提示了,可惜之前我們一直沒往這個方面聯想。”
凌軒看到我果然理解了畫中的玄機,欣慰的笑了。
金陵正是大名鼎鼎的六朝古都,歷史上盛稱為“六朝勝地、十代都會”。
之前那些在金陵建都的王朝,早就已經隨風而去,正應了詩中的第三句,六朝舊事隨風去。
“那第四句呢,十萬流水任西東是什么意思?”
沈浪急忙追問。
“前三句毫無疑問就是在指向金陵,可第四句我卻猜不到了。”
我收起臉上的喜悅,不得不承認關于第四句依然沒有絲毫頭緒。
前兩句是字謎,第三句是暗示,這三句都是在指向金陵,可最后一句并非如此。
正所謂兵無常勢,水無常形,這里居然能夠寫出十萬流水,不知道流水又怎么能夠以數量計算,真是令人費解。
“別看我,我也不知道這第四句是什么意思,看樣子只能先去一趟金陵了。”
聽見我也不知道第四句的含義,沈浪看向凌軒,沒等他開口,凌軒就猜到了他的意圖,搶先回答。
“車到山前必有路,起碼現在我們知道線索在金陵,不管第四句是什么意思,終究還是要去一趟的,萬一路上忽然就想明白了呢。”
說完,他看著木盒中的洗髓丹,關上木盒遞給沈浪,雖然現在看起來表情平靜,但我知道,他的心里還是在念著驚鴻。
“既然說要傳授你一身本事,總不能說完就算了,明天把這洗髓丹吃了吧,吃了之后就開始正式教你,至于能學到手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凌軒說的漫不經心,沈浪聽見卻激動的抱著木盒上躥下跳,宛如一只躁動的猴子。
“別激動了,該干嘛干嘛去。”
凌軒嫌棄的看了一眼沈浪,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同時開口對我們說道。
“行了,畫上的秘密也參透一半了,明天開始給沈浪上課,你們想干嘛就干嘛,要是覺得這里太悶了就出去轉轉,自行安排時間,我就不和你們一起了。”
“等亭哥回來一起去金陵看看,也是時候該去見一下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