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亭看著我手中的古畫,目光中帶有留戀與懷念,真不知道是多么重要的東西,能讓他這樣的人都不舍得輕易交付出去。
“這就是袁天罡奉魁首命令藏在楊廣棺槨中的東西,棺槨中本來有兩樣物品,這幅畫是其中一樣,畫上隱藏著下一個雕像的信息。而另外一物現在給你為時過早,我先替你保管,等到時機合適之時,我自然會把那物還于你手。”
“當初是韓英獨自破解了古畫上的玄機然后去尋找下一尊雕像,具體這上面隱藏這什么我也不清楚,我所知道的情況就到此為止,剩下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你一定要記住,眼睛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春亭說完這句莫名其妙的話之后,并不打算對我多做解釋,拉著凌軒走到一旁,低聲細語,似乎是有意不讓我聽見。
我看向手中春亭遞給我的古畫,這畫看起來不像現代之物,其上有歲月斑駁的痕跡,紙質泛黃,運筆細膩,山峰以渲染為主,用筆簡練奔放,整體工致動人,自然清淡,意境含蓄、悠遠,看上去有些年頭。
而在左下角有一個小小的落款,我仔細一看,這竟然原是“立本”二字。
“這居然是閻立本的真跡!”
既然先前言明這是關山傳承千年之物,那就一定不至于是后世仿品,只是沒想到在我有生之年,居然還能看到閻立本的真跡。
薛楠看我表情恍惚,連忙問我發現了什么,我告訴她,并沒有發現什么線索,只不過哪怕不算上這畫中的秘密,光這幅閻立本的真跡本身就足以稱得上國之珍寶,價值連城。
閻立本,唐代著名畫家,官至右相,善畫道釋、人物、山水、鞍馬,尤以道釋人物畫著稱,現有步輦圖、古帝王圖等流傳于世,時人盛贊其丹青妙手,被譽為“丹青神化”而為天下取則。
想起之前春亭所講,看來是袁天罡奉魁首的命令藏匿雕像來守護關山傳承的秘密,為了關山所守護的秘密,不惜斷絕李唐的龍脈,以一個朝代的興衰換取天下真正的安寧。
由于事關重大,袁天罡私下找到被譽為“丹青神化”的閻立本繪了這一副圖,閻立本按照要求進行了繪畫,并在其上留下這四句話,最后由袁天罡放在楊廣的棺槨中,關山世代傳承守護,從未懈怠。
聽他們所說,我父親這么多年一直在尋找五方雕像,既然古畫上藏著下一個雕像的地點,而父親當初正是通過破解了這幅古畫才開始了后面的路途。
不管是為了所謂的宿命還是為了找到我的父親,我都沒有更多選擇,只能選擇去揣測這幅畫中所蘊藏的含義,踏上未知的征程,不管前方是龍潭虎穴我也絕不能后退。
男兒到死心如鐵,既然決定了就不可能再去后悔。
理清了袁天罡為什么要斷絕李唐的江山,也終于知道了父親當初為什么不告而別。如今我也要跟上父親的腳步,去尋找在神州某一個角落安安靜靜等待重見天日的雕像,去尋找那個為了雕像不惜十余年不曾歸家的男人。
后面的路就從這幅畫開始,破解畫上的玄機是唯一走下去的方法,我認真的觀察這幅絕世的古畫,想從中發現一些什么線索。
無奈我是一介俗人,不是什么鑒賞大師,古畫上的內容我只能看出來好看,意境深遠不似凡品,卻不能看出任何有用的線索。
只能另想辦法,退而求其次。像這等重要的事情一定不會有多余的敗筆,袁天罡去委托閻立本繪制這幅古畫,閻立本沒有他的授意絕不可能在畫上自作主張的留下四句詩。
也就是說這除了這幅畫,畫旁的四句詩也是袁天罡或者說魁首要流傳下來的,可能詩與畫結合才是破解玄機的正確方式。
三十未有二十余,南行惟見一峰橫,六朝舊事隨風去,十萬流水任西東。
這就是畫旁的詩詞,通俗易懂,不管從那個角度去看都很容易讓人理解,可就是因為太過于簡單,根本不像一個千年傳承還有的樣子,反而讓人琢磨不透。
“韓川,先別琢磨這幅畫上的含義了,咱們還是想想怎么出去吧,進來的門被關上就算你想通了畫上的玄機又有什么用。”
孫震在一旁看看我又看看沈浪,語氣中帶著擔憂,沈浪也知道是自己觸碰機關才導致入口封閉,自知理虧,不敢出聲只能低頭聽著。
我和凌軒對視一眼,然后一起笑了出來。
“這里既然是地下墓穴,可你是否感到呼吸不暢?你就沒想過沈浪觸碰機關之后,入口被關上,理論上誰都沒有辦法自由出入,那凌軒是怎么進來的?”
我語氣中帶著輕松,看向孫震不急不緩的說道。
孫震聽完我所說恍然大悟,這里深處地下,入口被封閉之后居然絲毫沒有覺得呼吸不暢,偶爾還隱約有一絲微弱的風,說明這里一定還有一個另外的出口,只不過我們并未發現而已。
況且既然在入口封閉之后凌軒還能找到我們,那就只有兩個可能,若不是入口被重新打開,就是有另外一個可以進出的通道,不管是哪一個可能,我們都有機會可以離開這個古墓之中。
眾人目光看向凌軒,他微微點頭,告訴我們這里確實有另外一個出口,他就是從這個出口進來,然后再偷偷繞道我們身后,在我們身后一路跟隨,既可以觀察我們的本事,如果有意外發生還可以保證我們的安全。
俗話說得好,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一路破解機關來到這里,雖然沒有注意時間,但是在這個墓穴中其實已經很久了,眾人既然都已經知道了這些纏繞千年錯綜復雜的故事,自然是無心在這里繼續下去,紛紛催著凌軒帶我們離開這里,想要回去好好的休息。
只有我在暗自猜測,一路上的機關由于春亭的不發一言,可以說都是我來破解的,可是我并沒有察覺到哪里有暗藏的機關,我到底遺漏了什么?
現在是因為春亭和凌軒事先知道有另外的入口,而后面的路他們二人也不清楚,如果以后有這樣的遺漏,在關鍵時刻是足以致命的。
從入口到這里,我是一步一步走過來的,理論上我可能會有破解不了的機關,但是絕不可能有發現不了的機關,那這個神秘的出口到底在哪里?
回想這一路的經歷,在這個袁天罡所布置的地下墓穴中,我唯一沒有注意的就是墓室正中楊廣及其皇后的棺槨,古人說死者為大,看到棺槨前的牌位后,我猜測到了棺槨中長眠的是誰,出于尊重,我并沒有去看棺槨中的尸體,難道說…
想到這里,我抬起頭,眼神直直的盯著楊廣的棺槨,想要走過去,仔細的觀察。
看到我的動作,凌軒臉上的笑容轉變為驚訝,春亭倒是不以為意,看著我露出了欣賞的表情。
我走進棺槨,棺槨為實木打造,上有漆金雕龍刻鳳,厚八尺,我用了用力氣,并不能挪動一絲一毫,于是我打算打開棺槨,看看其中的奧秘。
“川哥,你要干什么,死者為大,擾人清靜多不吉利。”
沈浪自從知道有另一個出口后,明顯心情好多了,不再低著頭沉默不語,看我試圖開館,大驚失色連忙阻止。
我沒有回答,手上的動作卻向他表明了我的態度,隨著棺蓋落到地面的一聲巨響,楊廣的棺槨終于被我打開。
我望向棺槨之中,果然如我所料,棺槨中并無楊廣尸身,只有一頂通天冠,一身代表真龍天子身份的龍袍以及一應帝王身上之物,這原來是一座衣冠冢。
“果然不愧是韓英之子,觀察入微,心細如發,袁天罡怎么也是一代奇人,足可稱得上一代宗師,入土為安死者為大,他還不至于死后挪人尸身,只是尋到了楊廣的一身穿著,在此地下立一座衣冠冢,用龍袍殘余的隋朝王氣鎮壓于此,這墓室的出口,就在棺槨之內。”
春亭拍了拍手,似乎是在為我鼓掌,神色間又透露出那種我看不懂的神情。
凌軒也走上前來,把手伸進棺槨之內,不知觸動了什么開關,只見兩尊原本并排放置雕龍刻鳳的棺槨,慢慢往兩邊挪動,在兩尊棺槨中間,出現了一條新的密道。
“走吧,我帶你們出去。”
凌軒回頭看著我們,語氣淡然,眉間卻有一絲焦慮。
我心內不解,明明地道之外就是墓室的出口,凌軒的焦慮從何而來?
但我知道,他們不想說的事情都不是我三言兩語能問出來的,只得止住心中的疑惑,喊上眾人一同跟隨凌軒,離開墓室。
出去的密道并不擁擠,同之前的神道一般,通體青石所造,平滑如鏡光潔如新,點燃墻壁兩側的燈槽,寬敞明亮。
與進來的辛苦不同,出口一路平坦沒有任何機關,走了沒一會,平坦的地勢陡然向上,我知道,這密道就快要到出口了。
凌軒一個人走在最前面,眾人在中間緊跟著他,春亭一個人走在最后。凌軒習慣性的回頭看看我們有沒有人走散,我卻發現離出口越近,他的表情就越奇怪,似乎出口處有什么艱難險阻一般。
終于到了出口,出口的墻壁上又出現了同灞橋遺址相同的龍頭,同之前的機關居然是一樣的,將五座石山挪到對應的位置,只聽見轟隆隆的機關聲響,出去的門終于被打開了。
走出墓室,天已經黑了,雖然不知道這里具體是哪里,但是打眼可以看出這是一片樹林,想來也是,畢竟是關乎到千年的秘密,出口如果不在深山老林之中,若是被旁人無意中發現那可如何是好。
忽然出得墓室,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聽著耳旁的鳥叫蟲鳴,只覺得世界是如此美麗,可還沒等說話,我便發現凌軒的眼神陡然間射向一處,目光中居然帶著殺氣。
我看向凌軒目光所指的方向,只看見一個黑衣黑褲的女子,正坐在一棵參天大樹的樹枝上,手中把玩著不知何物,目光閃爍的望著我們。似乎早已等候多時。
神秘女子望著我們,我們也看著她,還未等詢問這到底是誰,走在最后的春亭也走出了墓室。
該女子看向春亭,從樹上一躍而下,凌軒剛要阻攔,春亭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如此,雙目如電一般直視著神秘女子。
還未等春亭開口,只見神秘女子抱拳拱手,對春亭恭敬的自報家門。
“河伯見過東岳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