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君,一路西來,對于隴西郡上的情況相信也有所了解,饑民每時每刻都在產生。”
王綰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憂慮,朝著嬴高語重心長,道:“若是不加以制止,不加以解決,饑民必將蜂擁而入關中。”
“在如此巨大的遷徒之中,難免會生亂,也會讓田地荒蕪,臣請儲君聯系三大商會,以救民。”
聞言,嬴高沉默了一會兒,在心里思考了一下,朝著王綰,道:“一直以來,大秦都沒有直接賑災的先例,這一點不可破。”
“儲君,救人要緊,否則一旦出現傷亡,必然會緊跟著騷亂…”王綰臉上擔憂更甚,朝著嬴高勸諫,道。
“王相此事不可開先例,我大秦,秦法昭昭,銘刻在太廟之中,高懸于國門之上。”
“一直以來,秦法便有治災不救災的傳統國策,為了活民,為了國人百姓,孤可以下令三大商會參與其中。”
喝了一口茶水,嬴高看著王綰,一字一頓,道:“三大商會也沒有多少糧食,孤可以做主無息借貸于他們。”
“孤可以不要利息,但是借出去的將士,必須要歸還,而且時間不能超過兩年之期。”
“與此同時,三大商會只能提供他們活命的糧食,如此多的災民,三大商會根本無力承擔。”
“更何況,三大商會也有其他的任務,其他的地方也需要糧草,這一點,王相心里當清楚。”
聞言,王綰點了點頭,他可是清楚,三大商會供養著馳道,夏州,涼州等地,本身就很緊張。
“儲君放心,此事老臣明白,絕對不會讓儲君為難!”
“嗯。”
點了點頭,嬴高深深的看了一眼王綰,意味深長,道:“這一次三大商會舉行無息借貸一事,與孤無關,乃父王的昭命。”
“隴西郡以及北地郡,但凡是因此活命的老秦人,都應該知曉這一點,都應該感念父王的活命大恩。”
聽到嬴高這一番話,王綰眸光復雜,不由得深深看了一眼嬴高,朝著嬴高一拱手,道。
“儲君的要求,老臣明白了,臣一定讓王上之名,根植國人百姓心頭。”
收老秦人之心。
讓秦王政徹底尊威無上。
這便是嬴高方才所說的話中隱藏的意思,對于這一點,王綰也心知肚明,更是樂見其成。
“這是孤的手令,王相可以持之聯系三大商會的人,在這之前,孤也交代過他們。”
將自己的手令交給王綰,嬴高朝著王綰,道:“孤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去辦,無法在隴西郡耽擱太久。”
“這里的一切就有勞王相了,孤先行一步。”
對于此事,王綰很滿意,有了三大商會的支持,兩郡之地必然會穩定下來,少死無數人。
正因為如此,王綰對嬴高極為的恭敬,他心里清楚,嬴高之所以如此做,多多少少也算給他面子。
“老臣恭送儲君。”
“哈哈哈…”
輕笑一聲,嬴高將王綰扶起:“王相留步,咸陽見。”
見到嬴高如此態度,王綰也是笑瞇瞇,道:“等咸陽,老夫請儲君共飲。”
“好。”
望著嬴高離去,王綰轉頭朝著隴西郡郡守,道:“立即聯系三大商會,局勢已經刻不容緩。”
“諾。”
離開隴西郡郡守府,嬴高朝著身邊的寧生吩咐,道:“將今日的一切信息,全部送到父王的案頭。”
谷監</span“如此天賜良機,不容錯過。”
“諾。”
點頭答應一聲,寧生雙眸微瞇,神色也有些凝重,更有些激動,他大概能夠猜測出嬴高的意思。
這是要造神!
借助災難,將秦王政之光輝形象深入人心,將壞事變成好事。
看著神色始終平靜的嬴高,寧生只覺得頭皮發麻,在他看來,幾乎每一件事都在嬴高的算計之中。
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只要在嬴高的手中,都會被壓榨出最大的利益。
這樣的人,太過于恐怖。
“儲君,事情解決了么?”見到嬴高率領著鐵鷹等人到來,王賁迎上去,道。
“解決了。”
點了點頭,嬴高笑了笑:“局勢有些復雜,王叔讓將士們在這里埋鍋造飯,休息一陣之后,再行出發。”
“這一次我們直接出隴西郡,南下巴蜀,夏州之行結束,再行前往涼州。”
“諾。”
點頭答應一聲,王賁轉身離開了,他見到嬴高沒有多言,便識趣的沒有多問。
咸陽宮。
“王上,黑冰臺傳來消息,隴西郡與北地郡一如儲君當時預料,確實發生了干旱。”
趙高神色凝重,心下卻是震驚無比,他沒有想到局勢的發展一如嬴高所預料。
幾乎可以說是分毫不差。
“此刻王相在隴西郡,兩郡之地饑民無數,每時每刻都有饑民產生,儲君正在前往隴西郡的途中。”
見到趙高將竹簡放在案頭,嬴政喝了一口涼茶,然后翻開竹簡看了一遍,隨及皺著眉頭,道。
“傳令治粟內史鄭國,丞相李斯,國尉尉繚立即入咸陽宮書房。”
“諾。”
點頭答應一聲,趙高連忙退去,他心里清楚,隴西郡與北地郡的局勢只怕是更為復雜。
要不然,一直都平靜,猶如深淵,不顯山不露水的嬴政,不會如此的急切。
望著趙高離去,嬴政眉頭難以舒展,他可是清楚,華陽太后的身體越發的虛弱了。
“還好有嬴高預警,希望隴西郡與北地郡不要出亂子!”
嬴政心里清楚,天災人禍之時,莊稼顆粒無收,饑民源源不斷出現,最容易發生騷亂。
民以食為天,每一個人都想活著,每一個生命也是如此。
為了糧食,為了水源,為了生存,幾乎每一年都會有騷亂發生,在這個關鍵的檔口,嬴政只希望一切都風平浪靜。
只是敏銳的政治嗅覺讓嬴政清楚,除非大秦朝廷應對妥當,否則騷亂根本難以避免。
而且嬴高的預警幾乎已經被確定,在這樣的情況下,只怕輿論四起一事,也十之八九了。
一念至此,嬴政只覺得頭皮發麻,這當真是船漏偏逢連夜雨,禍不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