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Z市。
作為中國最南方的一線大城市之一,繁華程度遠不是K市可以比擬的。
從高鐵上下來后,母紫衣摘下口罩,深深吸了一口氣。
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到高鐵站外面,竟然有人來接自己。
“母紫衣小姐對嗎?孫總派我來接你的。”拿著接她的牌子的一個眼鏡青年走了上來,說道:“孫總說你沒能和小姐一起回來挺可惜的,他這幾天一直在開會,比較忙,讓我先為你安排好下榻的酒店。”
“好,我知道了。”
對于嘉敏的家人,母紫衣是感覺到強烈愧疚的。說到底,如果不是自己,她也不會死。所以,她決定在回去見自己的父母以前,先去見一下嘉敏的父母。來到這里以前,她進行了再三確認,保證沒有人跟蹤自己。
聯系嘉敏父親的時候,謊稱嘉敏現在和自己一起生活在L市。而嘉敏的父親也沒有多問,并不怎么在意。公寓的力量就在于,住戶一旦進入,能最大削弱其社會關系對其的關注,即使死了,親人過去很久才會報告失蹤,而且絕對不會找到公寓這來。
不過…至少,她想來見她的父母。這是她的義務和責任。只是,她實在沒辦法告訴她的父母,嘉敏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何況,她也沒辦法解釋地獄公寓的存在。
隨著車輛前行,她看著車窗兩旁SZ市的景象。上次來SZ找嘉敏一起過中秋時候的場景,感覺恍如隔世一般。
她本來,想告訴嘉敏,她有著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姐。這件事情,是她父親有一次喝醉酒的時候,在酒桌上吐露給她父親的。當年嘉敏的父親南下去港島的時候和一個女人有過孩子,但他始亂終棄拋棄了那個女子。一開始母紫衣也不知道此事,有一次偶然聽到她父親和嘉敏父親的談話,才知道了這件事情。
來到下榻的酒店,她走進酒店房間,將行李一放,來到窗戶前,俯瞰SZ市市中心的景致。
她已經做出決定,她會盡一切可能回報嘉敏的父母。
夜晚。
K市市中心,景元酒店。
“愛德華先生,”謝若妮為眼前的愛德華倒了一杯紅酒,說:“這次真的感謝您。您提供的資料真的很詳盡,若非如此,我也沒辦法說服我爸使用這款靶向藥。”
謝若妮不傻,如今社會,人情冷暖,必然要禮尚往來。
她獲悉愛德華是常住在K市的,日后這款藥要一個個療程用下去,那么她覺得現在最好和愛德華搞好關系,日后如果有什么問題,找他可以比較方便。畢竟,誰也不知道以后要用多少個療程,會產生什么副作用,朝中有人好辦事這一點,中國還是美國都是通用的。而且,愛德華背后是醫藥公司的投資人,話語權之大自然毋庸置疑。
“這頓飯我來請,”謝若妮殷勤地對愛德華說道:“真的相當感謝…”
“謝謝的話就別多說了。”愛德華說道:“我對中餐不太熟悉,有你幫忙點菜,相信今日我會有口福了。”
“您中文說得真好啊。我都聽不出來有任何口音。”
“就別老是您了,”愛德華真的不習慣這個敬稱,“你就還是照老樣子稱呼我吧。”
“好吧。對了,你的微信頭像里,你身邊那位女性是你太太嗎?我能介紹你們去K市好玩的地方…”
“那是我妹妹。”
“哦,那她也在中國嗎?”
“很多年前她就去世了。”
“啊…”謝若妮頓時無比窘迫,手足無措地說:“對,對不起!”
愛德華拿起酒杯,微微喝了一口,說道:“沒關系。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喝了幾口酒后,他開始陷入對往事的追思起來。
“我們兄妹是在紐約長大的。我父親是華爾街的銀行家,所以我受到他影響,在學生時代就對金融投資很感興趣。我妹妹和我恰好相反,她這個人很喜歡好萊塢,迪士尼之類的,總喜歡一些很夢幻的東西。”
“那…后來?”
“她蜜月旅行的時候,去了洛杉磯。她一直想到好萊塢的星光大道去看一看,在她眼里,加利福尼亞就是一個追夢者的地方。但實際上不是這樣的。”
說到這,他陷入了一絲沉默。
他到現在還清晰記得,在機場上目送著妹妹和妹夫登上前往洛杉磯的班機的場景。那時候,他本以為,這會是妹妹這一生最難忘的旅行,卻沒有想到她卻就此踏入了地獄。
當他看到她的遺體的時候,他無法想象,這個世界上有這樣的禽獸和自己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她臨死以前所承受的那些痛苦,單單是想一想,就能讓愛德華在之后無數歲月的午夜一次次被噩夢驚醒。
“愿上帝護佑她的靈魂。”愛德華說完這句話,拿起酒杯,將里面的紅酒一飲而盡,“你放心吧,這款新藥的效果是非常好的,相信你父親能早點好起來的。”
這一刻,愛德華感覺自己忘記了他的身份。說實話,這段時間,他越來越開始厭惡自己的行為。他在想,如今的他,和當初害死自己妹妹的那些兇手又有多大的分別?因為他的緣故,也一樣有人失去了自己的妹妹。而現在,他感覺自己找回了一點他年少時候的感覺。
謝若妮眼明手快,給自己和愛德華的酒杯里面都又重新倒上紅酒,隨后拿起自己的酒杯,說道:“愛德華先生,我先干,你隨…”
“意”字還沒說出口,謝若妮的手立即下意識死死揪住了她的胸口,紅酒酒杯則也迅速掉落在了地板上!
愛德華立即看出,她的血字發布了!
“你沒事吧?”
“沒…沒事…”謝若妮沒一會就將手從胸口移開,說道:“我,我去一下洗手間。”
她離開以后,愛德華看著桌上的飯菜,忽然在想,他今天似乎內心很放松。因為他不需要再去害人,反而是在救人。這樣,他覺得自己內心能獲得一點平靜,而不用總是選擇在周日去教堂尋求神父告解。
上帝或許并不會原諒自己,甚至他死后,也許去不了和妹妹一樣的地方。
此時,謝若妮進入了洗手間,深吸了口氣,打開了住戶微信群。
已經有人將這次血字指示的具體內容發布了出來。
“這是?”
血字指示的內容是:“2020年9月10日17:00的時候乘坐上從K市開往E市的K0034號列車,一直到9月11日上午5:00到達E市方可下車。”
“列車?整個血字,都在列車上?”
看著眼前發布而來的自己第三次血字指示,謝若妮緊握著手機,開始了各種推斷。
列車上的躲藏空間自然會變得很少,但同時也會有大量的無辜者被卷入。但是,公寓絲毫不會在意無辜者的生死,說不定列車上住戶外的人都會死得一干二凈。
“還有幾天時間可以準備,在那之前可以考察一下列車過去有沒有發生過命案,或者有沒有相關靈異傳聞。”
隨后,她回到了餐桌前,說道:“愛德華先生…”
“你如果感覺不舒服,我開車送去醫院急診室吧。”愛德華說道:“胸口痛的問題可大可小,不要小看。”
“沒事,沒事的。”謝若妮反正也知道了血字內容,沒有離開的打算,畢竟對她來說父親的后續治療問題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
“德芙!”
晚上,當從嘉敏的父親孫添飛手上接過德芙的時候,母紫衣差點沒控制住自己又哽咽起來。
“你長大好多啊…”
而德芙也一眼就認出這位原主人,拼命用身體蹭著母紫衣。
“嘉敏很愛護地照顧它呢。”孫添飛笑著說:“嘉敏她…現在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