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出什么事情,他首當其沖會受到處罰,大巫只需輕飄飄一句話說是令史拒不配合才導致縣民慘死,便可把自己的責任推到他身上,上面怪罪下來他難辭其咎,就算朝堂上可以饒他一命,在民間名聲也毀于一旦,到時候千夫所指,他比死了更難受。
都說朝堂之上無好人,心慈手軟不當官,他萬萬沒想到這些方外人士同樣木得好人,一個個心眼多得很,一個不注意對方就給你下套,正所謂贏得身前身后名,可憐白發生,在古代不像現在這般誰臉皮厚誰就能混得更好,要臉的根本無法再社會上立足,古代是個尤為重視名聲的時代,古人把名聲看得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為留青史慷慨赴死者比比皆是,一諾千金之類的品質幾乎是基本操作,哪像現在人與之間連最起碼的信任都無法保證。
大巫的這番話正好打在令史軟肋上,他可以無視大巫,不顧朝廷法令,但他無法容忍自己的名聲被人唾棄,咬咬牙令史最終選擇了從心,直接開口問道,您需要怎么做。
這讓準備了滿腹說辭的大巫,大為意外,他已經做好了令史拒絕的準備,并且心中早就準備好了另一套讓令史心甘情愿為其驅使的說辭,沒想到令史答應的如此痛快,這讓大巫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于是,變告訴令史他需要將邪祟的五臟六腑全部劃開,生機之物沒有在邪祟胸腔之內,那么生機之物必定會在邪祟五臟六腑某個器官之中,還有另一種可能生機之物隱藏在了邪祟器官的下面,所以在切開邪祟五臟六腑之前,他還需令史幫他檢查每一個器官的地下,當然大巫不會讓令史親自動手,因此邪祟的五臟六腑中很可能同樣蘊藏著尸毒,死氣、怨毒等邪惡之氣,尋常人觸碰到亦會感染,唯有他這類修煉之人,可以憑借自己體內巫術抵擋一二,故而他只需令史充當他的眼睛即可,準備告訴他邪祟五臟六腑的位置,以及看到的每一處景象。
聽到大巫說不用自己動手,令史頓時松了一口氣,緊繃的神情也隨之緩和了許多,出言告訴大巫邪祟內臟的具體位置,大巫按照令史指引慢慢摸索。
說實話邪祟五臟六腑的手感并不好,冰涼滑膩讓人不由自主的聯想到蛇之類的冷血動物,再加之五臟六腑之間充斥著大量的血痂凝塊,令這種惹人討厭的感覺更加糟糕,沙沙粒粒說不出的恐懼叢生心田。
不僅如此,大巫在觸碰到這些血液凝結物的時候,還要想辦法用力摳出來,好方便令史看清這其中有沒有隱藏著什么生機之物,可結果依舊一無所獲,這讓付出良多的大巫心中很是不忿,他甚至懷疑是不是令史沒有仔細觀察就隨意出言搪塞他,接著大巫便讓令史仔細描述下看到的邪祟每個臟器官下面的情形。
只要不讓令史親自動手,令史就已經感恩戴德了,那還敢跟大巫偷奸耍滑,按照大巫指示將臟器下面的情景看個明明白白,對于大巫的詢問令史自然不怵頭,非常從容的回復大巫每個臟器官下面的情況,邪祟的五臟之下并沒有額外的東西,全部都被凝結的血液填滿,非要說這其中有什么東西,那就是凝結的血液中有很多的雜質,像是砂礫,植物細小碎屑之類的極為微小的雜質隨著血液一起凝固其中,很明顯這些雜質不符合生機之物的條件,除此之外邪祟五臟之下再無其它,不甘心一無所獲的大巫,又讓令史將他掏出的那些血塊碾碎,看看是不是生機之物隱藏在其中。
對于大巫的要求令史很是無奈,他親眼看著掏出每一塊血塊,其中是否摻雜其它東西,他心里很清楚,若是里面蘊含生機之物,他一眼就能看出來,但此時的大巫隱隱處在暴走邊緣,令史也不敢在這時候沒事兒找不自在,只能按照大巫所說用刀背將血塊挨個敲開,這些凝結的血塊都是由鮮血凝結成的,實心的血塊十分堅固,刀背敲在上面有點像是在敲碳塊,令史將桌子敲得砰砰直響,往往需要敲十幾下才能敲開一塊,裂開的血塊里面正如令史猜測的那樣,無比瓷實,別說生機之物,就連一個氣泡孔都看不到,敲完所有血塊,令史累的滿頭大汗,邪祟尸體周圍的木板上一片狼藉,到處都是碎裂的血塊碎末,發出陣陣令人作嘔的腥臭味道,縣令等圍觀群眾掩住口鼻紛紛躲遠,令史無比羨慕躲遠的縣令等人,奈何大巫沒有發話,他根本不敢離開,唯有可憐巴巴的望向縣令等人,期望縣令可以為他說句公道話,救他脫離苦海。只見縣令沖令史露出一個愛莫能助的神情,
這讓令史的心徹底被打入深淵,扭頭看了眼,見大巫神情木訥似是陷入凝思之中,令史便想趁此機會先離開這惡臭之地,等喘口新鮮空氣再回來,他不禁佩服大巫,在如此惡臭的環境里,還能神態自若。
但此刻大巫正在處在魔怔狀態,下意識的伸手抓緊身旁東西,恰巧就抓住了令史的手,這讓原本想要偷偷開溜的令史頓時就僵在了原地,剛邁出的腿硬生生停在半空中,令史還以為大巫發現了自己的小動作,連忙準備求饒,就在這時只聽得遠處傳來一聲士兵恐懼且興奮的顫抖嘶喊。
找到了!
短短三個字,就仿佛一塊大石頭丟進了魚塘里面,頃刻間池塘沸騰,萬波魚尾攪渾了一塘清水。搜索的士兵瞬間圍了過去,都想看看這傳說中的殃煞什么樣子,統領見勢不妙,皺眉喊了一聲,你們不要命了!
聽到統領的爆喝,士兵突然回憶起剛才大巫所說的話,瞬間驚出一身冷汗,紛紛退了回來,縣令等人有心湊上看熱鬧,同樣聽到統領爆喝的他們,也瞬間蔫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