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現在李斯關心的已經不是韓國徹底倒向趙國的問題,而他能不能活著離開韓國的問題,秦韓兩國交惡,作為出使使者的他首當其沖受到波及,不管是把他殺了他向趙國交投名狀,還是把他殺了以示徹底與秦分離的決心,對韓國來說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李斯的心情很快從憂心如焚轉變到了惶恐不安的程度,開始聯絡秦國在韓潛伏人員,讓其想方設法護送自己離開韓國,李斯是碩鼠顯然做不出那等為國就義的壯舉,命都沒了他還拿什么去實現他的權力抱負,無論在任何時候李斯把他自己的生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聽聞李斯的傳信后,秦國密探也感到十分震驚,韓國反叛秦國,并且準備殺李斯交投名狀,這個消息對當時的秦國的來說無疑是個晴天霹靂,間諜一邊八百里加急向秦國報信,一邊賄賂韓國重臣打聽消息,看看韓國準備如何殺李斯,好方便他們提前制定營救計劃。
但當秦國間諜付出無數金銀財寶之后,卻收獲了一個讓他們摸不著頭腦的答案,韓國大概,好像,可能,沒有準備要殺李斯的意思,再把這個消息告訴李斯后,李斯同樣也是大跌眼鏡,精通帝王之術的他一直都信奉陰謀論,這個消息讓李斯思索了好一陣子,思來想去李斯都覺得這乃韓國的陰謀。
于是又聯絡秦國間諜再次打探,又一次付出無數金銀財寶后,秦國間諜依舊一無所獲,種種跡象都表明,韓國牙根就沒有打算殺李斯,甚至韓王都不考慮再見李斯這個人,仿佛李斯根本不是什么秦國使者,而是一個路人一般。
這讓李斯疑心病打起,輾轉反側都覺得不踏實,當他第三次聯絡秦國間諜的時候,秦國間諜不干了,秦國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李斯可以質疑他們的為人,但不能質疑他們的專業性,第一次李斯可以質疑韓國有詐,第二次他們做了更加周密的調查,幾乎把韓國上下翻個底朝天,就連韓王晚上寵幸妃子用多長時間都被他們打探到了,仍然沒有找到韓國要殺李斯的證據,就算韓國做得在隱蔽上,韓王總不能準備自己親手提劍誅殺李斯把,朝堂上下這么多人,不可能一點蛛絲馬跡不露。
再說了,好鋼花在刀刃上,秦國的金銀財寶那是用來干大事兒的,不能為了李斯一個憑空的臆想,就讓他們他們掏空家底去調查,況且他們已經為李斯花費不菲了,更有甚者認為,李斯都不值浪費的這些財寶價值。
假如當時有拉黑一說,在韓的秦國間諜肯定會拉黑李斯以后大家漂流瓶聯系,當然就算有再多不滿,秦國間諜也不能放著李斯不問不顧,但這次他們的態度十分堅決,說什么也不肯在為李斯去花冤枉錢,并且十分堅定的告訴李斯,韓國上下根本沒人在意他李斯,或許韓王只當李斯是個屁給放了,這個結果李斯自然不滿,可現在韓國上下的秦國間諜都對他抱有極大意見根本沒人肯聽他的,彈劾他的密信已經前往咸陽的路上,這次出使功勞不論,他李斯一個浪費秦國財物的罪名起碼跑不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李斯也只能硬著頭皮往后走,心中祈禱秦國間諜打探到的消息全部都是真實有效的,為此李斯連辭別的招呼都沒敢跟韓王打一個,生怕韓王想起還有他這個人,熱情的將他留在韓國不讓他走,李斯來得時候有多理直氣壯,走得時候就有多狼狽。
幾乎快要趕上某個連夜扛著火車跑得榜一大哥,天不亮就命人駕車馬車在城門口等候,天微微擦亮,城門剛打開,李斯的馬車便如同脫韁的猛獸一般沖出城去,弄得守城將士都有些不明所以,再看時,李斯的馬車一騎絕塵早已消失在朦朧的黑暗余輝里。
一路上李斯風餐露宿馬不停蹄地直奔秦國,只恨坐下馬車少生八條腿,要是他自己能再長出兩條腿,李斯不介意他自己丟下馬車先跑,原本需要幾天的路程,李斯日夜兼程硬生生只用了兩天多一點的時間就炮回了咸陽,剛進城李斯便直奔皇宮。
嬴政當時看到李斯那副憔悴的模樣都以為李斯是逃難來了,還詫異的問李斯是不是路上遭遇了強盜,當李斯焦急的說出,韓國欲結盟趙國的消息時,嬴政不僅深深的被李斯所感動,那一刻嬴政認為李斯是忠心的,也正是那一次,才讓嬴政對李斯的信任上升到一定高度,為李斯日后被重用打下堅實基礎。
隨后嬴政詢問李斯具體原因,事實證明李斯對韓非的判斷是準確的,韓飛存韓一書確實只是韓非一廂情愿,李斯在韓國的所見所聞表明,韓王等人所做的事情,跟韓非奏章里提到的內容半點,不能說毫無關系,只能說韓王巧妙的避開韓非書中所寫的所有正確選項,韓王不僅不親秦國,在捅秦國一刀方面,顯得比誰都要積極。
嬴政勃然大怒,一股被人戲耍的憤怒油然而生,忍不住喚來韓非質問,就想看看你韓非不是難言卻善辯,這次在鐵一般的證據面前,巧舌如簧的韓非還能說出什么花樣。事實勝于雄辯,在鐵一般的現實面前,韓非無言以對。沒有韓王安的支持和配合,存韓的計劃破產了…
韓非心中說不出的滋味,絕望憤怒又無可奈何,他在上書存韓的同時便給韓王修書一封,書中向韓王闡明利害,明確的告訴過韓王,左右逢源那是大國才有的權力,向他們這等小國只能在夾縫中求生存,謹慎小心,卑微的討好周邊每一個大國,不能明確親近秦國,也不能明確親近趙國,韓國與秦國的關系就像小鹿與老虎,在秦國面前韓國毫無招架之力,韓國距離秦國太近了就仿佛懸在虎口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