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之毫厘謬以千里,韓非的信息閉塞,直接讓他錯過了唯一的補救機會,當他沉浸在趙國回信,謀劃該如何攻秦的時候,李斯已經悄然來到韓國,對于李斯的這次前來韓國也沒有絲毫準備,他們沒有收到任何有關秦國出使的通知,李斯就像冬天里的第一場雪說來就沒有一絲征兆,也讓人沒有一絲防備。
隨后李斯說明來意,像這個韓王安提議秦、韓兩國結成聯盟,共同對付趙國。這時候韓國上下才知道李斯出現在韓國的真正原因,沒有人對秦國這次突兀的造訪感到意外,因為韓國早已聽到流言蜚語趙國要聯合諸侯國攻秦之事,那現在李斯出現在韓國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李斯的出現也從側面坐實了之前的流言蜚語,
韓國上下備受鼓舞,奇貨可居,趁火打劫…等等詞語充斥著他們的大腦,韓王感覺自己幸福的快要暈過去,當了萬年的孫子誰能想到有一天他還可以翻身農奴把歌唱!
巨大的勝利喜悅遮蔽了韓國上下的雙眼,他們沉浸在美好幻想之中,君臣面紅耳赤的探討著該如何跟隨趙國一起瓜分秦國,不僅要把秦國占有的屬于韓國的土地奪回來,還要讓秦國割地賠償,曾經秦國施加到韓國身上的一切全部統統返還給秦國,變本加厲的奪回來。
這一天韓王宮內通宵達旦,徹夜狂歡,他們似乎忘記了一個人還遠在秦國苦苦守候為韓國默默付出了一切,他們忘記了韓非,似乎韓國沒有這樣一位公子在秦國,韓王甚至都沒向李斯詢問韓非近況,在聽到李斯提出要商議聯盟之時,便興奮的派人將李斯請了下去,此事他們需要商議一下改日再談,接下來就是他們君臣的狂歡。
遠在秦國的韓非與韓王宮中的熱鬧呈鮮明對比,他獨自一人坐在桌前奮筆疾書,唯有一盞孤燈搖曳,窗外今日無月,濃濃的烏云似乎在昭示著什么,偶爾露出的月光仿佛一張慘敗的人臉。
李斯靜靜等了幾日,遲遲不見韓王召見,便找到當時秦國潛伏在韓國的間諜打探韓國局勢,為何韓王會這么久都沒有召見他!
事實證明對韓非果然是在扯謊,韓王安絲毫沒有向秦之心,此時正在與群臣緊鑼密鼓的策劃該如何聯系趙國,又該如何對付秦國。甚至為了消除趙國的戒心,韓王與秦國不予進行任何來往。
李斯大為震驚,遠在韓國的他得不到秦國消息,仿佛孤身一人置身在荒島上一般,任何風吹草動都會令他緊張無比,通過韓王的表現以及韓國上下朝臣的表現,李斯收到了一個錯誤的假象,好像趙國已經真得聯系好了其它諸侯國準備攻秦似的,
那種感覺就好像趙國勝券在握,韓國上下提前慶祝勝利。李斯暗自吃驚若沒有十足把握,韓國上下絕對不會做出這般瘋狂之舉,因為韓國在秦國面前猶如螳臂當車一般脆弱,若不是這些年秦國需要韓國夾在中間作為,秦國與趙國,楚國之間的緩沖,李斯相信韓國早就被秦國吞并了才對。
李斯越想越是吃驚,連忙派人發加急密信回國詢問,秦國局勢是否已經危在旦夕,隨后李斯準備為秦國做點什么,畢竟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秦國這個大腿,讓他實現理想抱負,假如秦國滅亡,他上哪兒去繼續施展他的理想,七國之中唯有秦國是異類,自商鞅變法之后一直堅持依法治國,其它諸侯國皆遵循著周時傳下來的規矩,就算有國家選擇變法求強,那他們或許會選擇儒家,選擇墨家,選擇名家,但唯獨不會有人在選擇法家,因為秦國出現一次就夠了大家決不允許有第二個秦國出現!
這也與當時其它六國君主的眼界胸懷有關,其它六國君主皆無嬴政之大志,他們的眼界決定他們看不到法家治國的好處,當然更與國內錯綜復雜的局勢有關,那些貴族為了自己的利益也不會允許自己的國家出現法家。
換句話說秦國滅亡,李斯將再無一展抱負之處,只能回到楚國茍延之余生。
這對當時一心想要當碩鼠的李斯來說是一個無法接受的打擊,于是李斯做出一個決定,為秦國游說韓國,哪怕韓國不能與秦國聯盟,也不能讓韓國輕易倒向趙國,至少也要讓韓國保持中立,這樣一來秦國與其他諸侯國之間便有了韓國作為緩沖區,可以避免秦國出現四面受敵的窘況,大大減輕秦國壓力。從這方面也能看出韓國對秦的重要性,韓國可以肆無忌憚的擺脫秦國,因為這樣做對韓國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但秦國卻無法隨意舍棄韓國,韓國對秦國來說就像是貴重物品包裝外層的那層塑料膜看似可有可無,實際上它的存在可以保護內部包裝的干凈整潔,重要性不言而喻。
李斯沒了之前淡然處之的心態,開始不斷要求覲見韓王,數次求見都以吃閉門羹而告終。無奈之下,李斯最后只好上書一封,希望韓王給出一個答復,在李斯看來,韓王要做的無非是坐地起價的戲碼,拒絕見他的姿態也不過是為日后談判增加籌碼,這類的政治手段在縱觀七國歷史屢見不鮮,所以李斯不以為意,上書一封也算是給韓王一個臺階下,提醒對方裝一會×差不對就得了,接下來李斯等得就是坐地還錢的戲碼,只要韓王開口,無論韓王這張嘴張得多大,李斯都有辦法將韓王變成櫻桃小口。
但之后發生的事情遠超李斯所料,他沒有得到韓王的任何回復,甚至都沒見過韓國派人前來找他協商。他仿佛變成了一個透明人,懷揣著一顆焦急的心,李斯在韓國度日如年,又等了幾日,李斯最終認清一個現實,韓國這是鐵了心要跟趙國站在一起,這讓李斯萌發退意,可這時的李斯不得不面對另一個嚴峻的問題,那就是他該如何安全離開韓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