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天對抗難免受到重重困難,種種誘惑,只有赤子之心才能讓其保持自我,不至于迷失,荀子不僅把韓非當成了自己的傳承人,還把韓非當成了自己的傳道人,萬一他死了韓非或許能代替他繼續與柏氏一族合作,讓人間的規矩最終出現在華夏大地上。
荀子最終將帝王之術教導給韓非,不過這帝王之術雖好,卻不是韓非迫切想要的東西,他想要是如何讓韓國在短時間內繁榮富強不受秦國欺凌,荀子的帝王之術說白了只是權略,教一個帝王該如何正確的處理君臣關系,如何處理國家政務。所以不論如何韓非也要踏出一步,他需要從荀子教導的帝王之術以及其它知識里面總結整理出一條適合韓國的道路,同樣也適合天下的道。
韓非這一步成就了法家之集大成者。所謂集大成者,講的是三個方面,法、術、勢。首先是法,韓非師從荀子,受到老師的影響,他認為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如果沒有一個強大的外力作用,儒家希望構建的那個完美社會是無法實現的。
而儒家所依賴的外力是什么呢?是圣人,堯舜禹,湯文武,還有周公。孔子那個年代,周公的影響力還在,人們心中還存有希望,希望能有圣人降世。但是,到了韓非那個年代,經過幾百年的戰亂,這種希望已經徹底破滅了。所以,韓非認為圣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想解決眼前的問題,不能等著天上掉圣人,創造人類幸福,全靠我們自己。這里也充斥著濃濃的柏氏一族的理念風格,那就是人定勝天,凡事求已,不求天!荀子在教導韓非知識的同時,也將柏氏一族的一些東西拆散摻雜其中,這種影響是潛移默化的,韓非一直未能察覺出來,倒不是說荀子對韓非動了什么壞心思,主要是人道分離天道之事太過驚世駭俗,荀子需要韓非韓非有一個緩沖,這樣才方便他將來把事情真相告訴韓非,同時也方便他傳授韓非屠龍技。
隨后,韓非總結了子夏、李悝、吳起、商鞅這一線的傳承,希望退而求其次來構建一個相對均衡的社會,既然仁義離得太遠,那咱們就用刑名來劃條底線吧。有了這條底線,對君主的要求就沒有那么高了,他只需要維護法,并在原有的基礎上修修補補、不斷迭代就好,這就簡單多了吧?這就是全世界最早、最全面的“法治”思想。
其次是術,講的是政治手腕。韓非赤子之心,放在現代那就是鋼鐵直男,那些原本上不得臺面的東西他居然搬出來講,不但講了,還講得異常透徹,你說耿直不耿直?幾千年下來,其實大家關于法的爭議并不大,即便獨尊儒術之后,也聽不到什么反對法的聲音,因為這是“陽謀”,根本就無從反駁。大家罵得最多的,一個是術,一個是勢,為什么?因為這兩個東西講的是怎么實現君主集權,就是手把手教君主們把官僚集團玩弄于股掌之中。而掌握學術話語權的是誰呢?不就是官僚集團嗎?所以他們對這些陰謀簡直恨得牙根癢癢。例如韓非教君主在官聊之中找平衡,拉一派打一派,誰露頭就打誰,不許官聊掌握兵權、人事權、財權,不許拉幫結派,甚至不許他們在百姓中樹立良好形象。最狠的是,連怎么殺大臣都說明白了,不能直接殺,那樣名聲不好,要“行飲食”暗殺…咱要是官僚會怎么想?關鍵是就算咱們知道這些手段,可就是沒辦法。
中國的君主們自從有了法家利器,對官僚就產生了壓倒性的優勢。幾千年的君主專制,始終用的就是韓非子打造的這把大殺器,所以也叫“外儒內法”。最后就是勢,用現在的話說叫威權政治,就是通過權力收放、利益分配、禮儀形制對官僚進行心理威懾,當然這其中道德約束也必不可少,本來提倡民本的儒家也被君主拉進來為虎作倀,可見法家之無所不用其極。咱們看看古代的宮殿,皇帝高高在上,下面匍匐著文武百官,如果是咱們在場,是不是連大氣都不敢出?這就是威權的表現。
韓非的這些思想總結其根本還是源自荀子的帝王之術,他只不過是把荀子帝王之術里面那些無法說出來的東西,通過自己的理解將其注解出來變成大家都懂的文字。
以韓非子的才智,不可能猜不到把這些上不了臺面的東西擺出來的后果,免不了后世的口誅筆伐。但是他在乎嗎?并不在乎,他只是覺得這亂世該結束了。而如此巨大的變革,怎么可能沒有代價呢?商鞅、吳起哪一位改革者不是死無葬身之地?所以從韓非寫下這些著作開始就已經做好了要為真理獻身的準備。
當然在這個時候韓非還沒有如此高的領悟,這些都是在他出師回國以后,逐漸領悟出來,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再看同時期的李斯在干什么,他正游離在秦皇嬴政與呂不韋之間,玩著世界上最危險的游戲——權力游戲。
公元前238年,有人告發嫪毐實際并不是宦官,常常和趙太后淫亂私通,并生下兩個兒子,都把他們隱藏起來,還和趙太后密謀說“若是秦王死去,就立這兒子繼位“。于是秦王命法官嚴查此事,把事情真相全部弄清,事情牽連到相國呂不韋。這年九月,把嫪毐家三族人眾全部殺死,又殺太后所生的兩個兒子,并把趙太后遷到雍地居住。
秦王想殺掉相國呂不韋,但因他侍奉先王有很大功勞,還有很多賓客辯士為他說情,所以秦王不忍心處罰呂不韋。
秦皇嬴政對呂不韋的感情十分復雜,就算早已死去千載此刻他回憶起呂不韋內心里依舊感慨萬千,愛恨交纏,對于呂不韋他有說不出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