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聰兒道:“軍師這是哪的話,孫先生的貼身護衛能沒本事嗎?”
“我說真的,我的本事也就是有些拳腳把式罷了。像諸葛孔明那樣搖著鵝毛扇運籌帷幄決勝千里,我可沒那本事。但我保證日后將與弟兄們同生死、共患難!”
孫野爽朗道“痛快!不瞞你說軍師,你來之前我們還擔心,萬一孫先生要是給我們派來一個文弱書生,咱弟兄這一幫大老粗還真不知道怎么跟他處!軍師這一番話,咱弟兄可都放了心了!”
周天成笑道:“就沖軍師這番話,咱得干一杯!”
“干!”
“好!”
辮子劉拎起酒壇子逐個碗里倒上酒。
孫野、辮劉起身端起酒碗面向藍田。
孫野道:“軍師,在羊湯館里多虧有你相助,我跟辮劉才得以脫險,這碗酒,我們哥倆敬你!”
藍田端起酒碗:“都是自己弟兄,大掌柜的說這話可就見外了。但既然這碗酒我端起來了,就沒有放下去的道理,我干了!”
孫野對周天成、王聰兒:“你倆也一起干了吧!”
五人一飲而盡。
辮子劉道:“軍師真是爽快!”
“久聞山東酒烈,今日一喝果然如此,不僅喝這酒爽快,咱這兒的弟兄更爽快!”
孫野道:“軍師把孫先生的信念給咱弟兄聽聽吧。”
藍田從口袋里取出一張折了幾折的宣紙,展開讀到:“經吾慎重考慮,現決定收編嶧縣境內抱犢崮義軍為我革ming隊伍,番號山東建國自治軍,委派藍田前往輔助建軍。委任孫野為山東建國自治軍司令,其余軍官你部可自行委任。”
最下角是個紅紅的篆書印章:孫逸仙之印。
辮子劉欣喜道:“這么說,從今往后,咱就是堂堂的革命——”
藍田急忙捂住他的嘴:“隔墻有耳,此事不能聲張。”
“為啥不能說?”
“現在我們這里的情況跟河南和陜西的一些革命隊伍一樣,都是處在軍閥的夾縫之中,所以我們要跟他們一樣,以土匪之名,行革命之事。人多嘴雜,除了咱們幾個,不要再告訴任何弟兄。”
孫野道:“軍師說的對,咱現在剛緩過氣來。要是兵崽子知道咱成了革ming軍,就是拼了血本也得來找咱的麻煩。”
王聰兒道:“軍師,咱收了編都干啥,難不成在抱犢崮干一輩子?”
“當然不是,我——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北伐。”
孫野四人齊聲:“北伐?”
“對,就在前幾天,孫先生在廣州和咱們幾十萬革命軍誓師北上,已經和軍閥干上了!咱們革ming軍要打下北平城坐天下。等北伐軍打到山東的時候,咱就跟他們會師!”
“北伐軍什么時候能打過來?”
“最快一年,最慢也不會超過五年。孫先生要咱們在這期間立穩腳跟,積蓄力量!”
孫野道:“等革ming軍坐了天下,咱可就都是功臣了!”
周天成道:“到時候咱也弄個督軍啥的當當!”
辮子劉道:“那得來一碗!”
“弟兄們,為了北伐軍早日打過來,為了咱成為功臣,干了!”
五個酒碗碰在一起。
濟南府督軍官邸。
張榮培剛在醫院養好傷,林玉中便發電讓他上省府挨訓。
他剛走進林玉中的哥特式小樓,林玉中迎面走來就指著他的鼻子數落開了:
“張榮培,你整天喊著剿匪剿匪,還把本督的炮營給拉去了,說十天就能肅清抱犢崮殘匪,可你不光沒把馬子給滅了,反而自己折了好幾百弟兄,還差點把自個兒小命搭里頭,你是干什么吃的?!”
張榮培抖著纏著繃帶的胳膊支支吾吾道:“督座您有所不知…”
“我不聽你解釋!有所不知…我就問你怎么辦!難不成從北平調飛機來助剿?”
“對,調飛機過來,在抱犢崮上頭扔幾個炸彈,滅了他們!”
林玉中臉色沉了下來:“調飛機,這話你也說得出口!眼下曹老帥跟張作霖幾十萬人火拼都沒用上飛機。圍剿千把個馬子還要請求飛機支援?”
“您當卑職是放屁…”
林玉中臉色鐵青瞅著張榮培。
“督座,卑職可不敢再進山了!弟兄們說馬子還有一個炮兵團,他們親眼看見馬子的大炮鋪天蓋地往咱的營地里轟炸,還炸死了我一個團長!”
林玉中端著蓋碗剛喝口水全噴了出來:“你說馬子有炮兵團?”
“這是底下弟兄們說的…”
“說話也不動動腦子,一群山里馬子哪來的大炮?還炮兵團,你當他們是孫大炮的革命軍呢!”
“對了督座,聽說孫大炮最近鬧得挺歡?”
“豈止是鬧得歡,他都快反了天了,就在前幾天,孫大炮自命為海陸空大元帥,帶著數十萬人馬北上,來勢洶洶,叫囂著要推翻咱們政府。”
“就他那點人能打得過曹老帥和吳大帥的百萬雄兵?孫大炮真是自不量力。”
“那是他的事咱管不著。咱管好自己就成。”
“那剿匪之事,下一步卑職該怎么辦?”
“眼下這馬子,你拼了命剿他,我們自己也會有不小損失。若不剿,又怕吳小鬼怪罪…我看不如這樣,馬子還一樣剿,但別進山里剿了。”
縣城張榮培旅部會議室,張榮培向韓貴等下屬軍官傳達了“剿匪但不進山的”命令。
韓貴納了悶:“旅座,馬子都在山里,不進山咱咋剿他們?”
張榮培狡黠地說:“督座說,讓咱弟兄們在山外遠遠地守著,馬子從山里出來咱就打。”
“他們要跑回去呢?”
“就讓他們跑回去。”
“旅座,咱們督座是不是怕剿匪賠了咱的本?”
張榮培點頭默許。
“既是想保住咱自己的實力,不如叫李麟去山里拼命,到時賠本也是陪他的。”
“要是他把馬子都給滅了,功勞豈不也算是他的?”
“咱也不稀罕那點功勞。”
“你真是個二傻子!”
“卑職愚鈍…”
“知道督座為何要我擔任總指揮,而把李麟墊在后面嗎?”
“那是督座對旅座的厚愛。”
“不止是厚愛,更是要我牽著防著李麟。”
“防他干什么?”
“督座說,吳小鬼那個龜孫子老想找茬把督座的官給擼了。萬一他的干兒子把剿匪的功勞都搶了去,不顯得咱督座無能?不正給了他個擼官的借口?”
韓貴等幾個軍官驚愕了半天沒說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