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座的意思,李麟他不是有本事嗎,咱給他來個英雄無用武之地,讓他離馬子遠遠的閑著!”
“這要被他發覺了,他告訴吳小鬼怎么辦?”
“李麟這小子,論打仗咱也比不了他,可要來文的,玩兒政治,他還是個黃口小兒。督座說了,等他的那兩個旅回來了,就全開過來支援咱們剿匪,我還就不信了!”張榮培一拍桌子:“到時候咱七八千人馬,蕩不平他小小的抱犢崮!”
兄弟堂里,孫野和藍田坐在火盆前看著一張《啟明報》,報頭大字印著“粵軍總司令陳炯明反水,炮轟孫大炮偽總桶府,孫大炮逃往上海”。
藍田神色嚴峻:“我這才剛過來,怎么南方就出了這事…”
“軍師,怎么會這樣?”
“沒想到禍生肘腋,禍生肘腋啊…”
“好在孫先生人去了上海,沒什么危險。”
“大掌柜的,我得去上海見見孫先生,看看南方到底是什么情況。”
“軍師,孫先生他們不會有事吧?”
“大掌柜的放心,孫先生跟咱們革ming軍都不會有事的。”
孫野擔憂地看著他。
“咱們走路還免不了磕磕碰碰呢,更何況這是革ming,是一個政全推翻另一個政全。眼下咱這國家四分五裂,任由他們東洋鬼子和西洋鬼子欺負。我們有著四萬萬民眾的華夏民族之所以淪為任人宰割的魚肉,其原因就是我們這個民族拋棄了一種精神。”
“什么精神?”
“尚武。——一個民族最不可缺失的就是尚武精神。沒了尚武精神,咱們孔夫子的仁義禮智信就全是擺設,屁用沒有。”
“當前軍閥們群雄逐鹿,還不夠尚武嗎?”
“軍閥的窩里斗并不是真正的尚武精神。真正的尚武精神不是跟自己人斗來斗去,也不是肆意欺壓小國弱民,而是在外來侵略面前,敢于挺起腰桿跟侵略者去拼命!
袁大頭為了皇帝夢跟日本人簽了喪權辱國的二十一條,沒過幾日就暴斃而亡,這是報應。他留下的那幫軍閥諸如張曹吳一類,他們雖然也有的恨洋鬼子,可他們骨子里都是跟袁大頭一樣做著皇帝夢的,他們對民眾沒有絲毫的憐憫之心。
袁大頭和他遺留下來的那些軍閥,硬是把我們一個剛剛站起來的民族又叫他們給逼跪下了!而孫先生和咱們革ming軍則是要咱中國人挺起脊梁做人,咱的革ming,為的是四萬萬民眾。得民心可得天下,咱們的ge.ming,日后一定能成功!”
孫野躊躇滿志地點點頭。
“大掌柜的放心,最多十天我就會回來!”
賀老五的屋里生了一炭盆火,賀老五用小木棍從盆里弄出兩個紅薯,和饃饃劉一人一個坐在地上掰開吃著。紅薯冒著騰騰熱氣。
“咱這軍師打哪來的你知道嗎?”
饃饃劉只顧啃紅薯:“不知道。”
“奶奶的,這又冒出來一個軍師來,咱倆憑空又掉了個位子。”
“掉就掉,反正原來有啥事也都是他們四個商量,咱原來沾不上邊,現在也一樣沾不上邊。”
“要是以后再來個什么人,那咱豈不是更沾不上邊了?”
“無所謂,我現在想開了,有吃有喝安生過日子就行了。”
“有吃有喝?你想想咱原來過的日子,吃喝拉撒樣樣有人伺候著,那是什么日子?你再看看現在,咱在這啃這破玩意!”賀老五氣得把半個紅薯扔到地上。
“那你說咋辦?”
“孫野那小子的確有真本事,要弄死他日后兵崽子來了,咱還真沒法子對付他們。得留著他。不過——”賀老五在饃饃劉耳邊嘀咕了一陣子。
饃饃劉打了個嗝:“對呀,咱把他們都挑撥走了,咱的位子不就上去了?咱不當大掌柜的,當個老二老三也比現在老五老六強啊!”
賀老五低喝:“你小點聲!”
半夜的時候,賀老五和饃饃劉把張進、那我覺得趙三叫來自己屋喝酒。
張進和趙九都是跟著王聰兒從雞冠崮來的弟兄。
張進道:“五哥六哥,大半夜的你把我們哥倆叫來就為了吃這頓飯?”
賀老五道:“當然不是。”
趙三問:“那是啥?難不成又請我們哥倆去風月樓?”
張進道:“不去不去,那的窯姐咱都玩了個遍了,再玩都膩了。”
賀老五笑道:“五哥給你們找了個野的。”
“風月樓又來新的窯姐了?“
“不在風月樓。”
“那在哪?”
“山下陳莊的老王家,那閨女才十七,長得那叫一個俊!”
“五哥,這可不行。”
“怎么不行?”
“干這事可是犯了山規,是要槍斃的。”
“啥山規不山規的,玩個女人,大掌柜的難不成還真砸了咱不成?”賀老五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只顧吃菜的饃饃劉的腳。
饃饃劉趕忙說:“這有啥大不了的,那幫老百姓在地里忙活一年也賺不了幾個大洋,你倆弄完了給人家姑娘幾塊大洋,她還得感謝你們呢!”
張進醉眼朦朧:“五哥六哥…”
“你們放心,這事你五哥六哥保證不告訴別人。還有,那姑娘今天是一個人在家。你倆錯過了這村可沒那店了。”
兄弟堂里,孫野正襟危坐在椅子上滿臉憤怒。
一男一女老兩口跪在孫野面前嗚嗚哭著。貍子一旁站著。
“大掌柜的,你可得給俺做主啊!俺就這一個閨女,俺兩口子昨晚去走親戚,俺閨女一個人在家,你兩個弟兄就闖進俺家里,把俺閨女給…”老婦呼天搶地哭著。
老漢抹著眼淚道:“俺閨女上個月才找的婆家,人家彩禮都下了,就等著過門了,誰想到讓你們…”
“俺閨女一根繩打梁上上吊了…”
孫野問他們:“你閨女看清那兩個人是誰了嗎?”
“天黢黑,看不清楚…”
貍子道:“大掌柜的,陳莊是我姐帶著弟兄在那駐守。”
“你去把他們都給我帶過來。”
駐守在陳莊的三十多個弟兄都被叫來站在了兄弟堂外,孫野站在人前,來回走著打量著眾人。
“如果主動出來認錯,我可以從輕發落。不承認,等會叫我知道是誰干的,我一定親手砸了他!”
孫野目光掃過眾人,無一人站出。
孫野和貍子貼耳說了幾句。
貍子走到眾人身后。
孫野道:“那個被糟蹋的閨女跟她爺她娘說,昨晚他抓破了禍害她的那兩個人的頭皮!現在我要一個個檢查,誰頭上有新疤肯定是誰干的!”
孫野目光急速掃過面前的弟兄,所有的弟兄都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拋向各自身邊弟兄的頭頂。
“來讓我看看是不是你干的!”
“去你奶奶個腿!俺可不干那下三濫的事!”
“是你干的吧徐老頭!”
“俺都六十九了哪還有勁干那事!你年輕力壯的俺看就是你!”
挨邊站著的張進和趙三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頭,又很快放了下去。
貍子二話不說箭也似的沖進人群,把張進和趙三揪了出來。
貍子一手揪著一個拖到孫野面前。
孫野一撇,露出一絲憤恨的笑。
張進趙三跪倒在地:“大掌柜的!”
“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兒?”
張進道:“我們…那事兒,那事兒是我們哥倆干的。”
“承認就好,知道我怎么猜出來是你們干的?”
張進趙三面面相覷,膽怯地搖著頭。
“我剛才說話的時候,別的弟兄都在瞧別人的頭頂,你們倆卻伸手去摸自己的頭,告訴你們吧,叫你們糟蹋的那姑娘根本就沒有抓掉你們的頭發,是你們做賊心虛了!”
“大掌柜的,我們錯了!”
孫野把二人踹翻在地:“你們想玩女人,可以去風月樓里玩窯姐兒!為什么糟蹋人家閨女!”
張進趙三坐在地上滿目驚慌,不敢開口。
孫野拔槍對準他倆:“老子這就砸了你兩個狗日的!”
“大掌柜的,我們糊涂,我們糊涂啊!”
“大掌柜的,你饒了我們吧!”
孫野漠然地看著二人:“貍子,你叫上倆弟兄,去風月樓弄倆姿色好的窯姐過來。”
貍子驚愕:“大掌柜的——你要我把窯姐弄這兒來?”
“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