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身旁忽然傳來一聲渾厚的男音，素凝雪稍稍側頭望去，那個熟悉的大塊頭正坐在自己的床邊。
看來生命藥劑副作用帶來的后遺癥確實有些嚴重，這倒是切身體驗了一番，值得記錄，只是素凝雪想到這里，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
“十五，你終于醒了。”
九沉默了一陣，開口道，“值得嗎？”
“這并不是一個討論值不值得的問題，我想做，便做了，隨心而已。”
素凝雪盯著九的眼睛，“我并不喜歡半曉，更不喜歡生活在那所謂的半曉博士的麾下，我的老師是一個和藹又可親的老家伙，恰好他的名字叫阿洛瓦·盧格納，僅此而已。”
九心疼地看著素凝雪滿頭白霜渾身癱軟的模樣，“我還是想再問一句，為了昨天還素不相識的兩人，你做到這種程度，值得嗎？”
素凝雪直直的眼神落在九的身上，記憶猶如回到七年前，自己被老家伙看中而收為學生的那一天。
當時，跟著老家伙身旁的也就是眼前看起來略有些憨厚的壯漢，那個時候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半曉，也不知道博士，更不知道眼前這個對自己很好的大哥哥，實際上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暴虐狂魔。
“他們很好，都是很溫柔的人。”素凝雪收回目光，淡淡地說道。
九沒有繼續說話，只是稍稍低著頭，身旁昏暗的燈光看不清他的臉色。
素凝雪也微微合上了眼睛，顯得有些疲憊，此時她身體的虛弱程度比起伊莎貝爾過猶不及，甚至還有可能落下永久的后遺癥。
過了半晌，九沉沉地聲音再次響起，
“明天，暗部要對許白動手，會攔在他去往火車的路上截殺他。”
“我知道。”素凝雪輕聲說道，美眸半張，閃過一道莫名的神色。
“到時候我也會幫忙，作為和暗部交易的開門紅，他們很希望半曉能更多地參與到暗部的一系列計劃之中，我也受命和暗部接觸。”
“兩大暴力組織的聯合出動，完美。”
素凝雪冷冷地說道，話里帶著些許諷意，九自然也聽出來了，但他的神色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我可以拒絕，但我必須知道，許白到底是不是殘害博士的真正兇手，而博士最后的遺言究竟有幾分真假。”
九一臉嚴肅地說道，在剛剛的沉默里，他已經暗暗下定了決心，要跟著素凝雪最后再任性這一次。
素凝雪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張開的眼睛又重新合上。
九有些失笑地搖了搖頭，眼前的丫頭還是和以前一樣，真的是一點都沒有變化，他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
“就算是道歉吧，至少為了你的藥劑被毀而道歉。”
過了一會，素凝雪的眼睛依舊沒有睜開，但她的聲音卻緩緩傳來，
“關于老家伙的話，還有許白的身份，我都已經求證完畢。”
果然這丫頭只不過是一時拉不下臉，內心之中也深知依照自己的脾氣會任由她胡鬧，才習慣性地稍微傲嬌了這么一下。
“許白？他還會有什么身份？”九面色疑惑地問道。
關于這件事情，半曉不是沒有查過，而且另一位干部十七也調查過許白的身世，不過是很普通的戰爭遺孤而已，盡管情報中顯示許白有著無法查證的空白過去，但在歐羅巴戰場上這種來歷不明的孤兒多得是。
九的問話讓素凝雪頓時有些猶豫，不知要不要說出來。
“我不會把你今天所說的話告訴任何人，包括半曉的其他干部，我保證。”九沉聲說道。
看到素凝雪的模樣，九也明白素凝雪的顧慮。
素凝雪睜開眼睛，眼神落在天花板不知是在思索著什么，許久之后，她那淡淡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那個收養許白的老人，實際上是曉的高級技術員。”
“什么！”九聞言一下子站起身來，震驚地問道，“曉的高級技術員？難道說…收養許白的就是那些當年集體性莫名失蹤的傳奇之一？”
“怎么還沒退燒？你這個藥后遺癥怎么這么嚴重？就算是這樣你還咋咋呼呼地給喝下了？”
為什么會不惜喝下生命藥劑，也要去救那兩個才認識不到一天的小孩呢？素凝雪內心已經默默地給出了答案，但卻只是把臉稍微扭走，避開了九那關懷的眼神，一句話也沒有說。
在里面一個密不透風的房間之內，白發女子捂著腦袋吃痛地悠悠醒轉。
“嘶…疼…這是在哪？”
是夜，殘月當空，皎潔的淡淡月光灑下，為外海區鋪上一層薄薄的銀輝。
“九…”
“這里很安全，是我在外海區一個私人的落腳處，防御力度只比我幫你建造的堡壘稍弱而已。”
九抬起手摸了摸素凝雪的額頭，眉頭又是一陣緊鎖，臉色緊張地喃喃道，
“你啊，還是和以前一樣，太倔強了，明明自己也只是一個小女孩而已，還想著去照顧其他人。”
九重重地嘆息一聲，重新端坐了回去，“伊莎貝爾是暗部的金牌刺客，而許白更是我們敵對勢力的后起之秀，你怎么…”
“敵對？我不記得我和許白是敵對的。”
素凝雪緩緩開口道，聲音清冷而倔強，只是其中透露著一股虛弱的氣息。
“十五…”
“請叫我素凝雪，我并不叫十五。”素凝雪半合著的眼睛望向九，低垂的眼角里滿是堅決的神色。
白發女子正是素凝雪，她睜開眼睛茫然地望著陌生的天花板，一陣失神。
渾身虛弱而使不上力氣…而且全身上下的骨頭似乎跟散架了又被接上一樣別扭，這就是素凝雪醒來時對自己身體的第一感覺。
在外海區核心地區中某處不起眼的角落里，幾棟與周圍賽博朋克風格相差不大的建筑之中。
九聞言不由得笑了起來，他搖著頭說道，
“你還真的一點都沒變，說起來，轉眼間都已經過去了七八年，你也從那個瘦瘦弱弱的小女孩，長成現在的大美人了，只是…”
閱讀我只不過是個無能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