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里的氣氛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領袖們試圖表現的泰然自若,可又難免顯得用力過猛,顯得太悠閑了些。首相黨的風暴神米爾、保王黨的火焰神博爾寧、幻影神金波麗偶然間目光交匯,流露出戰友般的善意,可總體而言,緊張壓抑在空氣中彌漫著。
女王冉娜將金色的長發盤起,戴著銀色冠冕,穿白色的輕紗長裙,手指上戴紅寶石白金戒指,格調高雅,又不顯得太素。她的臉很好看,可容易讓人聯想到首相的外貌,如果和她結婚,在床上纏綿時容易覺得自己是在和博倫....我覺得我快要吐了。
博倫首相起身說:“朗基努斯先生與夫人,我替你們引薦,她就是我的女兒,黑樓群的女王冉娜。”
迷霧神說:“她是黑樓群的守護者,人民的領導者,惡魔的終結者,先民后裔,正統王族,黑樓群女王冉娜!請不要省略這些頭銜!”
博倫首相尷尬地笑著,說:“是,是,話是這么說。”
我昂然說:“而我,是黑棺劍圣,黑棺公爵,三巨頭之一,號泣大主教,寒霜殘劍,吞噬雷電之龍,黑暗的破壞者,冥火掌控者,太陽王之痛,人類之光,圣徒·朗基努斯!”
他們全都直勾勾地看著我,氣氛有些尷尬,我認為那是嫉妒。
拉米亞說:“我是拉米亞。”
冉娜松了口氣,笑道:“您好,拉米亞,還有您,拉米亞的丈夫。
我怎么覺得我的氣勢被拉米亞比下去了?分明是我先來的,我是C位才對呀!拉米亞丈夫是什么鬼?難道曼達羅戈沒把我的事跡告訴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王嗎?
又或者她察覺到我其實是個瘋子了?我明明表現得毫無破綻才對。
打招呼環節結束,所有人入座,侍者奉上茶水,其實,這短暫的介紹不亞于真刀真槍的交鋒,是心智與意志的激烈戰斗。如果一方在這一環節中壓倒了另一方,將在接下來的會談中占據主動。
而我覺得我輸了一籌,這很不利,我是個戰敗者,自然要向勝利者示弱。這就是這世界運行的殘酷法則,即使強大如我也無法違抗。
拉米亞喝道:“回來!”
我說:“回到哪兒?”
拉米亞:“你縮到角落蹲著干嘛?”
我輸了,愿賭服輸,這是瘋網在懲罰我的失敗,我別無選擇。人們都在看我,用驚異和鄙夷的眼神,就這樣看著我吧,讓我沐浴在這輕視的眼光之下,失敗者是沒有人權的...
拉米亞拎著我的耳朵把我拉回了座位。
冉娜問:“朗基努斯先生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嗎?”
拉米亞、金波麗、米爾同時說:“不,他只是個戲精!”
世人對我誤解已深,而我也已不屑辯駁。
冉娜說:“首先,我要向朗基努斯夫婦表示感謝,多謝你們救了我的朋友——曼達羅戈、艾爾雷茲、金波麗與博爾寧,我也要為我們之間發生的沖突表示遺憾,這對我們雙方而言都是不幸的。”
博倫說:“陛下,這一點您說的分毫不差,我們都在其間喪生了至親。”他望著他的女兒,但冉娜始終不冷不熱。
他又說:“如今,您想要結束這場紛爭,那很好。”
海嘯神說:“挑起紛爭的是你,是你先囚禁了陛下!”
博倫:“我承認我起初用了一些措施,保護陛下不受奸人蠱惑....”
海嘯神怒道:“什么?奸人蠱惑?你說得好聽,居然還將自己的罪行說的合乎情理,真是大奸大惡之輩!”
回音神高聲回應:“說的就是你們!你們作為獵法者,應當維持首相與陛下之間的關系和睦,而不是暗中作梗,疏遠他們父女!”
海嘯神提高嗓門,說:“不要弄錯了!若不是你們加害在先,陛下絕不會與首相為敵!現在居然還反咬一口?陛下難道自己說的不算?非要你們說的才對?”
回音神嗓門更大:“陛下畢竟年輕,如果被灌輸了不好的念頭,只會一錯再錯,積重難返!”
海嘯神:“真是強盜邏輯,你這像是為了防止殺人,所以在殺人犯殺人之前搶先槍決殺人犯!陛下絕未被洗腦,而依照法律,首相必須聽從女王的命令!”
回音神:“如果那命令是錯的呢?如果那命令會將我們所有人都害死呢?”
海嘯神說:“你們根本不知道我們的訴求是什么,也不知道女王陛下的命令是什么,你可知道陛下做出決定之前曾做了多大的努力,聽取了多少建議,糾結了多長時間?”
回音神:“錯的就是錯的,即使做了再多努力,也只是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忽然間,冉娜喊道:“都給我住嘴!吵下去沒有意義,聽我說完我想說的,之后由你們所有人判斷!”
博倫的臉色很不自然,他說:“女兒,你又要說那危言聳聽的一套....”
冉娜說:“聽我說完!不要再打斷我!你可以不相信,但要給其他人判斷的權力!”
我和拉米亞都察覺到了異樣,博倫顯然知道些內情,他在隱瞞著什么。
博倫:“那只是你毫無根據的....”
我說:“博倫,如果你再無禮打斷陛下,我只有讓你離開。”
博倫愣了一秒,低下了腦袋。
冉娜朝我笑了笑,說:“多謝。”隨后,她站起身,面向眾人,說:“我有充分的證據表明,以太海將在十年之后干涸,屆時,我們與惡魔之間的屏障將消失。”
大多數的人臉上露出驚慌之色,連曼達羅戈與艾爾雷茲都頗為驚訝。我看了博倫一眼,他應該是知道的。
冉娜說:“這不是我自己一個人瞎琢磨的,也不是杞人憂天!是里昂先生一次又一次外出前往倫敦,用儀器測量以太海與倫敦城區的以太濃度,得出的結論!”
她揮了揮手,一個侍女拿來一個小黑板,并將許多圖紙貼在小黑板上,她說:“以太海的濃度相比五年前,降低了20,而倫敦城區的濃度總體上升了0.13。而十年前的以太海濃度比現在高了25。”
米爾走近黑板,仔細看圖表,說:“你的意思是....這里的濃度在加速下降?”
冉娜說:“這是里昂先生冒著生命危險用儀器一次次測出來的。我告訴過父親!在他關我禁閉時我都告訴過他了!”
眾人一齊瞪著博倫,博倫嘆道:“是的,我沒告訴任何人,因為我始終不相信!一百多年都過來了,為什么在近十年會不一樣?”
冉娜說:“是風,是持續不斷的風將以太吹向城區,以太在稀釋,而且稀釋得很快。照這種速度,十年、甚至用不了十年,以太海的濃度將變得對惡魔而言無害,或者就像普通人吸了一口二手煙那樣微不足道。”
我說:“二手煙可害人了,你這話是替煙民辯護。”
冉娜說:“這不是重點,重點在于以太不再會讓惡魔痛苦,不再讓它們無法越界!十年后,它們就能過來把我們都殺了!”
曼達羅戈嘆道:“你怎么不早說?如果說了,更多的人會支持你。”
冉娜咬著嘴唇道:“因為我不想造成恐慌,十年...只有十年,十年之后,大家都會死,這話我怎么說得出口?這可能直接讓國民們喪失生存下去的勇氣!所以,我只告訴了父親。我當時還是希望他與我合作,找出一條路子,讓我們活下去...或者穩定以太海的路子。”
鋼鐵神、泰坦神沉默著,米爾與大地神愛倫則走向博倫,齊聲說:“你也瞞著我們?”
博倫說:“這不是瞞不瞞的問題,這數據有可能是錯的,你們想過沒有?有可能是冉娜編造的,想動搖我們的軍心。”
愛倫大怒,抓起博倫衣領,怒道:“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是對的,我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繼續龜縮著,從現在開始,我們必須得想辦法了!”
博倫手臂亂揮,但大地神的力氣太大,他推不開,他急道:“想什么辦法?我們什么都做不了!”
米爾說:“我們可以全躲到地下去,在那里建造惡魔無法攻陷的掩體,而且,地下的以太始終存在,即使濃度不如以太海那么高,可是...”
我覺得這主意糟糕透頂——這遷徙會打擾吳策,讓他分心,他的精神力本就不足以控制那么多食尸鬼,一旦奇跡街的人進入實驗室,吳策將無法再約束食尸鬼們,那食尸鬼們可就真樂了——這等于有人給他們送來滿漢全席。
金波麗說:“這辦法不行!下面有食尸鬼!它們之前很可愛,但那是因為朗基努斯先生。現在呢?”
我微微一笑,戰術后仰。
博爾寧補充道:“現在,我們下去就等于給它們投食,或者我們全成為食尸鬼!”
米爾說:“那就讓朗基努斯先生一直留在這兒。”
椅子翻了,我險些摔斷了三條腿。
我起身急道:“不可能,我很快就要走了!”
米爾說:“還有個辦法....讓朗基努斯先生將所有食尸鬼召喚到以太海里,它們會被治愈或者被殺死,等清空了實驗室,我們就能下去住!惡魔是找不到我們,或者攻不進來的。”
我說:“第一,食尸鬼未必肯聽我的話,乖乖進入以太海,這可比讓貓洗澡難得多了。第二,你們也見到了那頭惡魔紅龍,惡魔的力量很強大,鐵門在紅龍眼里就像一張薄薄的紙,你們躲在下面,遲早也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