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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 前后反轉

熊貓書庫    燃燼之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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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米亞帶給我兩份報紙,一份是皇城的‘敵魔報’,這是官方的,另一份是‘奧布真相報’,這個不知有什么背景。

  奧布真相報的記者報道了尼麗的死,并采訪了公爵夫人,記者寫道:“這無疑是我見過的最為可悲的事,一位正值韶華而美麗的少女,鄧恩前公爵的女兒,未來將獲封侯爵的尼麗·鄧恩小姐,在她自己的書房內,用一根繩子,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作為新聞工作者,我自然明了客觀理智的重要性,然而,作為文字工作者,我胸中的怒火久久不能平息。

  究竟是什么原因,逼迫可愛而可敬的尼麗小姐結束自己短暫而悲苦的生命呢?”

  隨后她用春秋筆法,將那天我們去抄家的情況寫出——那出自公爵夫人哭哭啼啼的口述,自然免不了許多添油加醋。她說帶隊者是新任公爵——玉劍彌爾塞,同時是尼麗的前未婚夫,并且他在成為公爵之后,撕毀了之前兩人的婚約。

  當然提到了我——黑棺劍圣朗基努斯,記者陰陽怪氣地問了一句:“既然聲稱是陛下的圣諭,為何會有外來不相干的人在場?這其中是否另有隱情?相信讀者們自然會懂。”

  懂個屁!這種故作高深,好像知道內幕,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的白癡記者真是吃人不吐骨頭!

  她描述我們“很蠻橫”地對待府上的老弱婦孺,并且將“屠夫”賈蘭震碎玻璃的景象拍了照,說:“當號稱‘屠夫’的騎士一劍幾乎將大廳擊倒后,尼麗走入自己的房間,這是生前人們最后一次見到她。”

  我很為尼麗而傷心,真的,在這件事上,她本人除了缺乏一些主見之外并沒有做錯什么。

  她只是鄧恩的女兒,而鄧恩所作所為傷天害理,更觸怒了權杖,僅此而已。

  一個朝局劇變的犧牲品。

  拉米亞嘆道:“要不是你告訴過我實情,我也恨不得去找彌爾塞的麻煩。”

  我說:“權杖決定不再追究那剩下的一千萬銀元,但這代價也太大了。”公爵夫人逃脫了厄運,她一夜之間似乎老了三十歲,即使她不死,活著可能也沒什么意義。

  在另一份報紙“敵魔報”上,則似乎是為了回應那份“奧布真相報”的文章,上面詳細刊載了鄧恩任職期間所犯下的所有罪狀,指出他草菅人命——雖然是些奴隸,壟斷重工業,走私物資,貪污公款,害得無數家庭破產,更點明了他勾結紀元帝國,與最近的恐怖活動脫不開干系。

  敵魔報報道詳盡而細致,卻又不失簡潔易讀,因為概括在前,論據在后,這文章是在奧布真相報發表后的半天內出現的,可見官方動作的迅速有力,比后者高明得多。

  如果看了敵魔報,就會對奧布真相報所述有完全的改觀——尼麗的死固然可悲可嘆,但她家族的財富和地位,確實建立在森森白骨與滔滔血水之上,她應該受罰,或許不該死,可死亡是她自己做出的選擇。那些本來信誓旦旦要聲討彌爾塞者(甚至有人批評權杖,不過權杖在人們心目中宛如神明,他們用詞委婉得多),這下完全亂了方寸。

  眾多因為鄧恩而貧困潦倒、受盡欺凌者開始支持彌爾塞,并盛贊權杖打擊官場黑幕的決心,更聲稱這是一個“新時代的曙光”,其中更不乏那些希望公爵夫人也“早死早超生”的人。

  我放下報紙,下定決心必須也得有一份官方喉舌替我賣命,在號泣與黑棺,我這方面簡直是毫不設防,我掌管的宗教或許能讓一部分人對我死心塌地,可千里之堤,毀于蟻穴,誰知道一份流行的報紙會讓人們的信念有多么巨大的改變?

  我立刻想到了最合適的主編人選——貝蒂,而萊拉·沃克也很機靈,但這兩人都有些見風使舵,我還得有個對我友誼深厚、絕不會背叛的人,面具倒是萬能,可惜后勤政務方面離不開他。

  下午,我和拉米亞參加了尼麗的葬禮,這葬禮與上世紀西方的葬禮儀式差不多,只不過劍盾會崇尚的并非“耶和華”,而是一位“法皇”,我覺得兩者或許指的是同一個‘個體’,僅僅是名字不一樣。

  尼麗同期的所有同學到場,薩爾瓦多與荷蒂也在其中,那些騎士看見我,神情很是不快,不過他們也無法趕我走。

  真是令人噓唏,前些天,他們見到我時,眼中都閃爍著崇拜的光芒。現在,他們卻隱藏著要與我拼命的心情。

  我聽見有人竊竊私語:“那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怎么不來?”“你是說彌爾塞教官?”“是啊,真是個懦夫!他連送她入土為安的勇氣都沒有。”

  說著說著,許多女生哭了,她們說:“好懷念我們都在一起訓練的日子,那時候雖然苦,可大家和和睦睦,就像一家人。”“是啊,瑟斯卡先生死了,尼麗死了,大家都分開了,彌爾塞成了公爵,但他居然如此大奸大惡。”

  他們說得倒輕巧,彌爾塞怎么能來?他來了這葬禮還辦的下去嗎?如果他來了,這些笨蛋又會說“你居然還有臉到這里來?”“你怎么不在她墳前以死謝罪?”之類的蠢話。反正話隨便他們說,彌爾塞如果出現,這里只會成為大型撕逼現場。

  我們站得離墓地遠遠的,薩爾瓦多走近我說:“朗基,姐姐。”荷蒂與拉米亞擁抱了一下。

  我問:“你不會對我和彌爾塞也有什么意見吧。”

  薩爾瓦多搖頭說:“我看了報紙,好幾份都看了。”

  我說:“你得一個字一個字的看,別斷章取義,自己仔細斟酌前因后果,再判斷是非善惡。這件事彌爾塞也沒辦法,鬧成這樣誰也不想。”

  薩爾瓦多:“可尼麗呢?她做錯了什么?”

  我怒道:“你糾結這些干啥?她即使沒做錯,可她老爹做錯了,她難道還能逍遙富裕地過一輩子?世界上沒有那么輕巧的好事。對了,你小子這么關心她,是不是以前和她有過一腿?”

  最后一句話是扣帽子的妙計,先不管理不理虧,一頂帽子扣到他腦袋上,讓他失去質疑我的立場。

  薩爾瓦多低頭不語,荷蒂苦笑道:“他們以前談過,可我橫刀奪愛了。薩米,如果是你和尼麗在一起,事情或許不會發展成這樣。”

  別的我不清楚,但我清楚如果沒有薩爾瓦多,荷蒂只怕有九條命也不夠死的。

  薩爾瓦多說:“我和她.....不可能的,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我看見一位負責儀式的牧師召集人們靠近墓穴,將尼麗的大理石棺材放進去,這棺材是彌爾塞買的,葬禮的費用也是他來出,但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彌爾塞其實很清楚自己,也很清楚別人,他無論做什么事都明明白白,堅定不移。尼麗的死未能動搖他,比武的勝負也未能左右他,他認準了一個目標,會百折不撓地靠近那里,任何障礙,他都會設法克服。

  牧師念道:“在這兒入土的是一位最出色的女孩兒,她生前是如此美好,以至于我們無法忍受與她的分離。她受陛下的祝福,即將歸于寂滅,到達法皇的地方。法皇會令她轉世,成為更出色的戰士,塵歸塵,土歸土....”

  真是陳詞濫調,我心情糟糕透頂,聽什么都像陳詞濫調,令人厭惡至極,而且周圍這些俗人對我很不友好,鬧得我只想早些溜走,或許我根本不該來。我是那種特別在意別人對我看法的人,我很敏感,容易受傷,需要被溫柔地對待呢,可惜這世界一直對我很殘酷,現在我除了地位、財富和幸福溫暖的家庭,其實內心很空虛....

  瘋網的議員們都在搖頭,我不知道他們搖什么頭,哼,這群瘋子。

  在回去的路上,荷蒂交給我一捆書冊,說:“交給霍克·海爾辛,你不許偷看。”

  我是個艮人,當場就準備把捆書的繩子扯斷,拉米亞的暴擊讓我躺了半天。

  荷蒂說:“這里面有關于朗利·海爾辛生平事件完整的記載,我覺得霍克或許想知道。里面用的是海爾辛特有的文字,即使你拆開也看不懂。”

  我怒道:“你怎么不早說?害得我白白挨打。”

  拉米亞說:“即使她告訴你了,你也會拆開來看,然后被我揍一頓,你這人就是這么欠揍。”

  真不愧是我老婆,天下就屬你最懂我。

  我問荷蒂:“你真的不想見他?他是你叔公,目前是你家族唯一的親人了。雖然海爾辛大師是那種看起來很嚴厲,很刻板,很不近人情,很惹人討厭的家伙,但其實他還不錯。”

  拉米亞擰我一把,也許我的話讓荷蒂更不想見海爾辛大師了。

  荷蒂:“我已經重復多次了,我不想見,如果不是他,我會在海爾辛家中幸福的長大。”

  你其實根本不會存在,因為你的母親會嫁給別人,而不會在修道院生下你,不過我不能直說。

  薩爾瓦多說:“我與荷蒂報名參加了去卡薩布蘭卡的遠征軍,我們會乘坐列車離開本撒。”

  我愕然道:“遠征軍?那是什么?我怎么在哪兒聽說過這個名詞?”

  這時,我記起來了,是阿德曼對彌爾塞說的,他在招募一支遠征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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