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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江南一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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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過衣衫的李定國顯得高大而帥氣。

  濃濃的兩道眉毛下有一雙很大的眼睛顧盼自威。

  雙手按在椅子扶手上想了片刻就道:“云昭已經知道我來了是吧?”

  云昭點頭道:“不錯,我被派來跟你接觸。”

  “捉拿我?”

  “不是,如果要捉拿你,你早就被捉住了。”

  李定國點頭道:“這一點我信,為什么不這么做呢?難道就因為價值四萬三千兩銀子?”

  云昭搖頭道:“這段時間好好地看看藍田縣,不用去給人家當麥客,也不用去給人家當苦力,就這樣走走藍田縣,四處看看,等你想走的時候告訴我,我為你送行!”

  “我能走得掉?”

  “張秉忠,艾能奇,孫可望,劉文秀這些人來了都只有一死,你不一樣,縣尊說過,你如果來了,就好好的看看,最好去玉山書院瞧瞧,如果時間有富裕,就去聽幾堂課,縣尊說,你現在需要學習,需要從學問中解開自己心中的疑問。

  人不學,不如豬,這句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誰說的?”

  “我家縣尊,在一次考試考砸了之后說的,他希望全天下的人在學問一道上都超過他。

  到時候,他寧愿仰望這些人,讓全天下的人都來匡正他的得失,如此,未來的大明世界才能萬世永昌。”

  “大明世界?他準備做朱明的忠臣嗎?”

  云昭搖搖頭道:“他準備做這天下百姓的忠臣。”

  “以萬民為皇?”

  “他們本來就是這個世界的主人。”

  “既然如此,你藍田縣為何還會招募軍隊,從艾能奇在武關鎩羽而歸的態勢看來,你藍田縣的軍力不弱。”

  云昭笑了,朝李定國拱手道:“你知道我家縣尊百騎出關帶回大批財貨的事跡嗎?”

  李定國呆滯了一下,還禮道:“略有耳聞!”

  云昭大笑道:“某家不才,也曾為副貳!”

  李定國再次施禮道:“好漢子!”

  云昭抬頭看著黑漆漆的天空以極為懷念的語氣道:“定國兄,我真的很希望戰死在草原上!”

  李定國瞇縫著眼睛道:“百騎劫掠草原燒殺劫掠且所向無敵,真真是令人神往…”

  云昭嘿嘿笑道:“從草原回來之后,某家就對漢人殺漢人的事情嗤之以鼻,李洪基,張秉忠,高迎祥,羅汝才之輩不過是土雞瓦狗,算不得真英雄。

  若是有一天有跨馬北征的漢子凱旋歸來,某家定制備酒菜,當街攔馬跪迎這等英雄好漢,為他牽馬墜蹬某家于榮有焉。”

  李定國終究年輕,看的出來,他真真的被這一番話打動了,但凡是真正的英雄好漢,那個沒有踏平草原的夢想呢?

  云昭見忽悠的差不多,就站起身道:“定國兄且放心安歇,你在這里不會有事的,莫要辜負良宵,小弟這就要回去了。

  如果有事告知我留下來的仆役就好。”

  李定國怔怔的道:“你不留下來嗎?”

  云昭抖抖輕飄飄的袖子笑道:“寒星姑娘一夜纏頭太過靡費,我負擔不起,定國兄自便就好。”

  李定國丟過來兩塊金子道:“這不是有錢了嗎?”

  云昭隨手丟給那個寒星姑娘哈哈大笑道:“大丈夫志在天下,區區聲色娛樂不足掛齒。”

  說罷,就在寒星姑娘欲言又止的留戀目光中大踏步離去,毫無留戀的意思。

  李定國目送云昭離開,見張國鳳湊過來了,就道:“人家對我們知道的一清二楚,我們卻如榮睜眼瞎一般,這般下去,遲早會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張國鳳道:“既然如此,我們還是速速離開險地!”

  李定國笑道:“既然人家在招攬我們,我們自然要好好看看這里值不值得我們為他賣命。”

  張國鳳驚訝的道:“將軍,您真的…”

  李定國嘆口氣道:“黃玉沒有說錯,在義父命我攻打襄陽城的時候,我就知道義父可能有別的心思。

  沒想到在這里得到了義父最確實的心思。

  我們是流寇,既然是流寇那就要流動起來且永不停歇,現如今,義父在南陽停留了五個月,又要在襄陽停留,明顯是不愿意繼續流動作戰了。

  朱明王朝雖然破敗,可就是再破敗的船上也有三斤釘子,你看看,孫傳庭,洪承疇,楊嗣昌,王國貞這些人打不過建奴,在跟我們作戰的時候卻屢屢取勝,這是何道理?

  完全是因為我們是流寇,只知道一路奔逃,一旦停下來,就是黃玉說的荼毒天下的局面。

  我曾經想過該怎么解開這個死結,卻總是找不到。

  明日,我們就去真正的藍田縣看看…”

  “那還殺不殺云昭了?”

  李定國自嘲的笑了一下道:“我們殺不了這種人,只有被他殺的份。”

  說完就攬著明月姑娘的腰肢去了隔壁的院子。

  云昭剛剛進門,洪承疇就用力的吸吸鼻子道:“好重的胭脂味道。”

  云昭笑道:“被一個美麗的姑娘重重的擁抱了一下,也算是溫香軟玉滿懷。”

  洪承疇笑道:“少年人戒之在色,等你到我這個年歲,就該知道少年輕狂是有代價的。”

  不等老仆招待,云昭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捧在手里道:“還認為明月樓的案子是我做的?”

  洪承疇道:“看來是錯怪你了,誰能想到張秉忠被困襄陽,卻還能派出悍將來劫掠明月樓。

  小看他們了。”

  “弄清楚了嗎?真的是李定國來西安了?”

  “弄得很清楚,有一個刀客沒死,認出來了跟他交戰的人正是李定國,真不會錯的。

  人家拿我們西安城當存錢的罐子呢,你這個藍田縣令就能容忍他這般囂張跋扈?

  告訴你,朝廷的臉皮有沒有已經無所謂了,你這個新鮮出爐的藍田縣的臉面可不能丟。

  不把他捉住,你丟人丟大了。”

  對于洪承疇這種指東打東的話術,云昭早就免疫了,喝了一口茶水道:“你該官復原職了吧?”

  洪承疇捂著腰在地上走了兩步道:“再等等,沒有發生大事情之前,沒人能想起我這條還能咬人的狗。

  高起潛的火藥庫聽說被你搬空了?”

  云昭道:“給你留了一半,另一半送給盧象升了,耽誤了人家的事情,多賠償一點。”

  “你這是要盧象升多欠你一點吧?我勸你別費心機了,盧象升這種人不會跟大明做對的,被皇帝殺頭都不會壞大明的事情,更不要說造反了。”

  云昭搖頭道:“你為什么總認為我會跟大明作對呢?從你認識我的那一天開始,我那一件事情不是為了大明著想?”

  洪承疇停下腳步,瞅著云昭道:“你能利用南京御史彈劾掉西安府的宦官,就這一條,我真是太吃驚了。”

  云昭笑到:“恰逢其會而已,曹化淳到了南京,先是在揚州抄了揚州知府潘達的家,獲利不少,瞅著大筆金銀入庫皇帝心中喜歡,這時候又有人以貪瀆為借口彈劾張云漢,且證據確鑿,皇帝只要看到張云漢大筆的家財,這就足夠讓張云漢死無葬身之地了。

  用不著動用太大的勢力。

  官,你現在家財也不少,小心點,別被皇帝給看上了,不然,你的下場也一樣不妙。”

  洪承疇哈哈大笑道:“如果陛下真的能把天下貪官的家都抄沒一遍,我一定第一個親自去抄我家,如果能把這些銀子全部用在該用的地方上,某家其實是不怕五馬分尸的。”

  云昭瞅著洪承疇道:“這一次我派人去南方,發現你在東林黨里被邊緣化了?”

  洪承疇嘆口氣道:“建奴還沒有打過來呢,賊寇眼看著就要被滅了,就已經有人鼓吹撤離江北,全心全意經營江南。

  我多說了幾句不合時宜的話,就成了這個樣子。”

  云昭大笑道:“撤啊,干嘛不撤?知不知道我等這一天等的脖子都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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